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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兵政一海防一(4)

防海下

余貽範

上篇論水師分南中北三洋勢如常山之蛇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其腰則首尾皆應如北洋有事除大沽旅順威海等處防守外宜分船兩隊一防守海口一出洋游戈防守者以兩戰艦兩快船一蚊子船為一軍一駐山東之成山角一駐高麗之鴨綠江口東西對峙見敵至即擊之游戈者以四快船八雷船逡巡不絕往來於成山鴨綠之間一遇敵船則一面與之交仗一面發電通傳東西兩營同出圍擊如此佈置則渤海為雷池而威海旅順成堂奧矣或謂旅順之黃金山砲台太高止能擊遠不能擊近倘敵船沿鴨綠江灣遵河南而北偪近黃金山左背山低之處用桅砲翻山懸擊山下則大船澳北則船塢一時皆燬縱口不失守如修船何其慮一口外西北距近羊島無炮台亦無守禦恐敵船守泊於此而用小舟渡兵上岸其慮二旅順瀕南後路接連彎由大連灣再北約金州交界處地勢如人頸忽然收束東北兩面皆海北則近牛莊海南面則大海脊狹僅七十里倘敵人於此登岸[堅築](監禁)營壘以斷我後再以鐵艦游戈口外以扼我前則旅順遂成絕地援兵軍火餉道皆不通矣嘗聞西人云我中國各口砲台有數砲亦足重兵堅壘多顧前而不顧後如昔年洋人之入北通州抄大沽砲台之後馬江之戰亦抄福州口砲台之後所以往往為敵所算也囗一炮台有數炮而測量準頭放炮者只一人多至兩人未嘗於座砲位專派定一精[於測]量準頭之人動至顧此失彼因小失大也或者又謂用大臣出為巡海經囗其論固當惟必須於王大臣中公舉一夙諳軍旅熟知水軍事務者膺此重任方能營經必須久任不移乃能上下一心日求精進當今王大臣耆年碩德雖不乏其人求其深知水軍事務膽識俱優者恐難其選似宜於王公貝子貝勒中惟選年當力強有志軍旅者先赴外國水師學堂觀政於三五年學習有成乃授此任如英國太子當兵船火長之例數年之後督率有人挾持有具可以日臻富強矣 聞日本之弟亦學習水師將為統帥德國武備院尚有日本人肆習或在步隊或在馬隊或在砲隊又有四武員令至俄國學習行軍之法前海軍教習琅提督云中國重文輕武往往小視海軍將弁故世祿之家不喜入軍藉且各兵弁死於戰者無以撫恤其妻子和議成後即遣散歸家所領口糧不敷回鄉水囗之用如昔日馬江之戰某砲船出洋學生充當伙長然傷于炮孤拔者其船被敵擊沈浮水面見大帥僅給銀餅三元非但水囗不敷且醫藥無囗查西例從無游勇營中受傷者即為醫治為武員者皆折節讀書不徒血氣之勇多有親王子弟宗室近支投入水陸軍營囗力者水陸將弁必須由武備水師兩學堂出身否即久歷戎行迭獲勝仗亦不能升為武官只拔為哨長水手頭而已中國海軍提鎮多由營務軍功洊升有亦由陸路人員升調者既不深知水師事務又未經出洋訓練觀戰他邦毋怪昔年各海口之戰我國兵官皆徬徨失策措手無從非盡因洋人不守公法未示戰期而即開仗也

又昔年彭剛直[公督辦廣東防務有謂守海口不如守內港宜舍虎門砲台專顧黃浦沙路之說剛直公]以其議下詢諸將士余時在營務處對曰其說本自魏默深云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內港蓋當時水師未精無鐵艦水雷護衛故耳今若不守外洋則為敵人封口水路不通若不守海口為敵人所據施放桅砲四鄉遭燬使必得步進步大危勢矣愚見現無鐵艦雖不能出戰外洋惟既有砲船水雷仍有可扼守海口內港所云沙路黃浦魚珠之炮台極應固守虎門為各省門戶地勢扼要險有可守尤不可廢惟外洋平衍海口炮台不似內港易守必須護以鐵艦快船成犄角之勢布置水雷不使敵船近前其所放水雷之處須派兵船看守初為敵人偷進假若使鐵艦出戰宜張鐵網以避水雷魚雷以破鐵艦海口以內砲台守備尤宜周密然後敵船不能闖越至統兵大帥當於早晚或風雨晦明之時出其不意傳令操演恍若偷營囗寨觀其各部有無準備以囗其平日之勤惰凡兵船炮台之司炮者必須精於測量方能命中及遠測量之法甚多甚微必須如我之炮台高低我砲彈藥力如何每杪去多少遠敵船每杪約行多少遠風潮或順或逆庶有準繩又因築炮台所置各炮糜費甚鉅今為省數千兩之費而不預先講究測量諸法以致有名無寔誠為可惜縱能中擊一二炮亦倖耳豈得謂之有把握哉又宜飭令營官監臨不時打靶日發幾砲中幾砲次用簿記明核寔認真無使虛糜火藥剛直公深以為然若水師人員盡如剛直公置身家性命於度外事事認真集[思廣]益講求整頓何事不成西報謂中國因守成法科目政[事](治)囗難更改縱深知積弊擇泰西之善者行之然猶諱疾忌醫不肯寔心寔力惟囗示變通而已有名無寔我西人毫無畏懼儘可放膽為之又謂中國水師未精[邊防](防邊)未固將才未足鐵路未成年來日本講究水師頻添戰艦多置軍械及遣人分往各口設貿易館習方言託名學賈寔則交結匪人時入內地暗察形勢繪圖貼說其志叵測恐終為中國邊患俄英法三國屬地鐵路皆將築至中土託名商務意在併吞倘俄法合力侵犯水陸並進南北夾攻恐西人之大欲將不在賠費而在得地矣俄法有事英德美日必以屯兵保護商人教士為名亦分佔通商各口後患之來不堪設想噫彼族之貪如此中國之弱如此天時人事之循生迭起相乘相迫又如此而謂我中國尚可墨守前規不亟亟然早思變計哉此天下有心人所為扼腕撫心痛哭流涕而長太息也

海防論

傅雲龍

水師莫重於海防海防莫重於兵輪其將非古蒼兕比史記齊世家太公曰蒼兕蒼兕總[爾](肅)眾(揖)庶與[爾](肅)舟楫馬蝠曰蒼兕掌舟官名其軍非古舟師比左傅楚子為舟師伐吳其火器亦非古鉤拒比稗編墨子曰公輸[般](船)自魯之楚為舟戰之具謂之囗拒太白陰經水戰之具始伍員以船為車以櫓為馬凡砲陸戰欲輕水戰欲重說者曰重砲莫台壘若而聞之西人云砲台彈如雨難阻敵舟不一過兵輪雖被砲十之二但輪行即非無用說者又曰禦砲難忽而雲龍以為不勝其禦湘軍之囗快蟹諸舟擊髮寇也戰河耳後膛炮寡非有三十有半磅彈也非有栗藥無囗藥也避之以網與絮與髮與竹與革而鉛凡輒洞於是乎彭玉麟楊載福[身]當衝而敵砲失勢師以畏炮為恥而敵砲愈失勢河戰且然海軍之戰何必不然然難在得人臨事言戰未事則言防南北洋無慮數千百里不勝其防而節節防與不防等一疏百密矣輔水軍之陸師尚以聚而效囗兵輪砲艦快船之重兵能不擇要扼耶橫沙之港淺潮之灣輪不必巨砲亦不必重一百五十匹馬力足矣逸以待勞無事則巡境內海面而備鐵[甲]大輪分泊最要以時互易無事則以其一周游海國風潮既狎膽識自增奚有久頓則荒慮耶彼不遠數萬里航海來兵未有不籌通糧之舟避險之地者亦未有不探旁出之口繞後之津者第而曰何者為無定之防何者為有定之防莫若寓有定於無定而擊其所必救以無定濟有定而使之進不支而退無倚道紆則費大時移則餉糜將不戰而走矣凡防近登宜扼遠口防前擊宜策後抄炮台宜泥不宜石水雷宜虛實實虛綜而論之必居不敗之地而後可戰必得能戰之人而後可守又必識守戰皆宜之時而後可和

籌海

陳囗

國家[慎](莫)重於海囗於南北洋各設兵輪又特創海軍衙門以為之統顧宏綱雖舉而目則未詳僅採摭諸說囗參末議敢再以六事進一定洋汛沿海自廣東樂會縣起接安南界萬四千里而北抵鴨綠江朝鮮界衛所櫛比營汛鱗次密則密矣然以當今日之西師則蝗臂類也海囗委命於舟師乃將弁則浮冒剋扣船窳兵單不之顧終日營營皆侵上剝下之計軍國大事未嘗有絲毫慮昔吾瑞安折造[塔波]營船報囗三千兩某協僅費包工千兩乾沒其二船成底薄不敢哨洋安放內港待修而已今年聞屆大修之期又可費二千兩往歲大修安營船領費五百兩司房扣去五十兩包工一百兩餘三百五十兩則副將都司四六均分船未放洋而滲未堪駛瑞安設水師一百八十名歲需餉項三千兩近副將都守冒扣二千兩無復舊規瑞安如此其餘可知某協性畏風濤不敢赴哨嘗紆道乘轎踰嶺而過烽火營更可一歎囗嘗謂天下有兩等人心肝壞極關吏營官然則今日之水師將弁直孫恩徐道覆徐海汪直之徒耳此可為痛哭者也囗請罷沿海防汛更營制設兵[輪](囗)分海囗為四近制以囗台南北分為二洋北洋轄于直隸總督南洋轄于兩江總督自成山以北至遼藩為北洋而設提督行署於登州之威海衛在文登縣北九十里至囗台水路一百三十里從前北洋僅知嚴防旅順其實地利不如威海有險可憑攻守均便近險隘處設影燈施電報分建炮台築鐵馬頭立水師學堂遂成北洋雄鎮以之添建行署儘便[也]成山以南至閩之五虎門為東洋而設提督行署於浙之招寶山五虎門以南至廣東樂會縣為南洋而設提督行署於瓊州每洋各設水師提督一南北梭巡按季輪流防使得於平時練習南北沙水風線內港另籌魚圍海軍以備不虞再練外洋水師一枝遊駛新加坡蘇門答臘等處無事則保護華民出洋有事則斷其歸路形格勢禁此致人而不致於人也經費稍裕自備兵商巡船數號每年環球一周商以貿易兵以測量糾合公司逐漸添置五年之後謂富強無期者吾不信也一設經囗四洋既設水師提督矣宜就海軍衙門特簡經囗大臣以轄之斟酌長江水師營制添設將弁而仿西法考補攷泰西各國兵輪之制由四副三副二副[大副]而後升至船主皆親身駕駛以技而陞不階別級無棄材無[躐](臘)等故技以考校而愈精今宜破除積習超補一皆以技四提督皆歸經囗節制旅順台灣各設經囗大臣行署分駐半年旅順東達朝鮮北鎖津沽與囗台一水相對洋面僅六百里耳誠北洋大門戶也國家經營費逾數百萬近漸廢棄然地利終不可失也夏秋南北遊巡校閱水操而海軍成矣夫英美德法各國其國都不足當中國數省地越重洋入萬里稱雄海上者恃有戰艦之力耳此不可不求所以制之也一製兵船近日籌海防者均以鐵甲船為急攷太西各強國皆有鐵甲數十號似中國不可不為之備然一船之費數在百萬金以上且仍購自外洋是拾其所棄攻其所出駕御稍不如法直齎盜糧耳非計之得也囗謂禦敵之道當以柔制剛以小制大岳武穆之破楊太林文忠之困義律未[聞](嘗)皆以輪舟與之相角也本國兵輪以外可囗購英之碰船價重二十餘萬能破鐵甲英之快船近英國阿摩士莊新出快船快砲鐵甲魚雷均不足恃價未詳數號餘悉編取蚊子小舟以漁勇為之蜂屯蟻附四散遊徼相機而動困之於水使不得銳意登陸則鼯鼠之技窮矣夫西師之來不過十數艘耳併力禦之於外洋上策也魏源海國圖志謂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內河此亦淮陰侯背水陣張任愿受降城之遺意也不善用之則自抉其藩籬能無開門揖盜之慮耶縱之入內合各洋之師孰為正兵孰為應援孰為後襲四面包抄以逸待勞聚而殲之亦其次也中國不求其自精製造之法一一購之外洋講求三十年其成就乃竟若此則事事過守成規不能變法改制之所致也

一改炮台扼之於外海則有兵輪禦之於內港則恃砲台近日為砲台議者夥矣然僅保護台基升降砲位而止耳夫番舶之來其快如風少縱即逝是一台僅供一砲之用也且砲力之里數本有定率敵若講求視吾囗遠之炮先施以轟擊吾台是一台并無一砲之用也以死禦活勢常不及然則奈何曰於沿江地囗較長扼要必由之處平築鐵路二道砲座皆施活架隨船上下左右更換如此則砲位無定敵難轟擊砲不必多而沿江有備更能自製砲彈戰船砲彈必須自製左文襄光緒十一年分請增拓船砲大廠疏詞甚詳切大旨謂近守口之砲彈皆購自外洋久必損缺萬一有事各國既守公法一概停賣則由難而少由少而無誠有不堪設想者擬就舊船廠開拓加增興工鑄造雖經始之費需銀五六十萬兩而從此不向外洋買炮即以買炮經費津貼砲廠當亦有嬴無絀云何必徒費銀出外洋哉如法演放何太西之足慮哉砲台之設當先明砲力之重數築基穩固方可演放大沽旅順北洋之要扼也記光緒十四五年間兩處砲台有因雨傾圯之處因震坍敗之事皆未深究建置之法也囗謂實砲台之法當以太西為精按英吉利每因山為砲台故堅不易摧砲位不覆以屋故囗不自蔽穴山以儲火藥故不為敵炮所然兵房建於山凹故能以山自障此因山為台也其無山之處則囗仿比利時北都愛司勾阿炮台之法如今式砲台分內外上中下三層中空而圓磚石向內砌畢外四圍皆培以土斜拖而下而覆其頂每層數步留砲眼遠視但見大土堆而已按美金楷理所譯兵船砲法諸說謂炮彈透土難于透木故欲阻彈者土牆最宜取用亦最便日間擊壞之處夜間可以修補但須築之甚厚則大彈不能透過若如此則中國所有舊城皆當廣濬濠河挖土培城此一舉兩得之計急宜未雨綢繆也一編漁團左文襄之督江南也值中法失和創辦漁團後大憲以辦理者之滋獘也遂概行停辦囗謂漁團必不可撤可汰水師各兵就漁戶中挑選丁壯補充足額練成海軍其餘丁仿照江南舊章設立漁團局給以薪水各授以操練之法沿海七省十萬人不難致也不急為之地其傑而有材者恐不免有楚材囗用之虞矣一開海山國初懲台灣之亂懼奸民之濟匪也定遷海之令於是瀕海居民皆令內徒海中各嶼不准搭囗承平日久禁網遂寬縣胥營弁資為利藪而國家無絲毫之益也他如山東之砣磯島北[隍](星)城島江南之大小洋山浙之普陀山大小落伽山閩之大小柑山等處島嶼紛出大者容數千戶小亦數百戶誠為一一經理添設官汎陞科起稅可即以其費充海軍之需夫鄭經之據台灣張煌言之守南田許朝光吳平明海盜之巢穴南澳皆乘明季清初多事之秋竭十數年之力僅乃克之今內寇外患蠢然欲動先事之謀其烏能已豈可遷延不囗致再為澳門香港之續哉朝廷於沿海防務致之未嘗不力購鐵甲船設砲台南北二洋水師又定為會操之制亦[似]能自振作者乃議及海戰則皆如談虎色變者以事事僅知摹仿門面未嘗深求其命脈弊病之所在極力整頓改絃更張實事求是之故也吁洋務豈易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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