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崖底只有哗哗的水声,祉的一头金发在阳光下耀眼而夺目,他放下手指有意无意的抚了抚腰间的一根羽毛,羽毛散发出奇异的光泽。
不知过了多久,祉抚弄羽毛的手指一紧,豁然抬头看向瀑布下的水潭里。几乎是瞬间,他如一只离弦的箭朝着那水潭飞去。
水潭一侧的大石上常年见不到阳光长满藓苔。祉稳稳当当的浮在那藓苔上,没有情绪的一双眼睛盯着潭底深处。
慢慢一串长长的气泡冒出水面,祉双臂交叉环胸又看了一会。
“终于到了。”
话音刚落,一头庞大水怪自水底哗哗跃上,惊起大大的水花。
这水怪长的如一块泥巴随意捏造的生物,奇丑无比,且分不清五官。只粗粗一看便让人惊愕到退避三舍。
祉对着那水怪一阵施法,水怪听话的张开小山洞一样的大嘴,祉用神力从水怪嘴中接出一口透明的水棺。
水怪完成任务,这才慢慢重新潜入水底。
祉把水棺放到岸边一处平坦大石上,依稀能看出里面是一个素衣女子,祉的左手刚触到水棺,水棺便如一朵盛开的莲,层层机关四散开来。
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烙靐一张干净如白露的脸透着润泽,在水棺打开的同时,她的黛眉微微抖动。
祉一直木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你醒了。”
慢慢睁开的双眼有些空洞,漆黑的眸子很久才重新有了光泽,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陌生的环境,烙靐刚开口却只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单音。
“我。”
祉低头把身上一个盛水的竹筒递给烙靐,她便借着祉的一只手臂支起半边身子。
片刻,烙靐把竹筒重新递还给祉。
他自然的收起竹筒,低低的嗓音说道,“泥螺的秘密都录在那里,你既然醒了就去看看吧。”
烙靐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不远处那一道气势磅礴的瀑布。那瀑布宽有几十丈,仰头去看只觉得宛如从天而降,具有气吞山河的气势怕也不过如此。
可她也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
“你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似是觉察到这话语气里的敌意,祉愣了一下。
“我是祉。”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
“祉?”烙靐这次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那只,呃,双头鸟?”
男子一头的金发,表情有些木木,甚至可以称作呆板,眼睛沉寂如死水,看不到任何念想。那种经历沧桑的冷薄,深深留刻在他身上。
即便如此,他的举止动作中还是保留了泥螺王族深入骨髓的东西。那种东西你无法用语言进行雕琢描述,却足够让你叹惜。
这是烙靐第一次看到祉,不,该说是眼前的男子祉时的感觉。她那时还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所以第一感觉往往很直白。
祉没有回答烙靐的话,只有在烙靐提到双头鸟的时候肩膀微微有些僵顿,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祉转身朝着那条瀑布走去,不回答算作默认。
“你被那里派来的人伤重要害,算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就算作为交易,你也该帮我一次…。”
烙靐并没有跟上祉的步伐,停在原地,“你的弟弟,岂呢?”
前面人的脚步猛的一顿。
她不是没有发现祉腰间被细心收着的羽毛。她也还记得那个一直祈求她去救泥螺的鸟头是岂,而不是现在要和她做交易的祉。
如果一个受到诅咒的人重新获得自由,即便不是欢呼雀跃,也该是欣慰的事,以双头鸟之前的交流可以看出,它们对原本身份的渴望,和对鸟兽之躯的厌恶。
可是从祉那里,烙靐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机的轻松,只看到了他身上的悲凉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岂是泥螺的骄傲更是我族的英雄。”他的声音坚定无畏。
烙靐心中一紧,或者她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