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荡的纱幔后,沐婷婷斜坐在塌上静静等候今晚标的美人归的正主儿,其实对于她来说是谁并不重要,她只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每天相同的笑容、相同的谈话、相同的熄灯拉曼……
这种生活她真的是过够了、忍够了,也许还没有等到她可以离开的那一天,她就早已忍无可忍自己解脱了,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不可以,因为她一次的决定差点害死了从小就侍候她的小花,把她救醒后干娘当着她的面把小花打得半死,原因就是她没有好好看着主人,所以主人死她就要死,她实在舍不得害死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虽然在这种地方长大今后的命运可想而知,也许到时她会后悔为什么没有被打死算了,但是夺得她生命的人不可以是她!
思绪飞得老远,美丽的脸上也布上了愁思,但那只是一刻的黯然神伤,随着小花的通报,艳丽的妆容立刻浮现令人着迷的笑容。
“小姐,有客到。”稚嫩的嗓音大声的禀告。
“请。”夜莺般的迷人嗓音自纱幔后响起。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打开,段长风慢慢步入房间,把拐杖放在门口,环顾四周,窗子打开了一条缝,微风吹拂着淡紫色的纱幔,看不清纱幔后俏丽的容颜,一切都是如此的朦胧。
沐婷婷并没有出来迎接“客人”,依旧坐在纱幔后,隔着纱幔她只能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那身影似曾相识,为何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公子请坐,小花去被些酒菜。”
“是,小姐。”小花带上了门,准备酒菜去了。
再没有说任何话,沐婷婷只是安静的坐在琴前,轻轻抚摸着琴弦,思绪有飘荡到了楼下,想着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她这是怎么了?
夜来沈醉卸妆迟,
梅萼插残枝。
酒醒熏破春睡,
梦断不成归。
人悄悄,
月依依,
翠帘垂。
更挪残蕊,
更拈馀香,
更得些时。
………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唱这一首,今天她太过惆怅。
“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把她带回了现实,沐婷婷这才回过神来。
“多谢公子,婷婷失礼了。”起身福过身,沐婷婷走出了纱幔。
才一抬眼就惊住了,这是真的吗?她思念着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姑娘好琴艺啊,长风见识了。”看到沐婷婷眼中的惊讶,段长风忽略了过去,不管那代表什么他都不能在意,这对他、抑或是对她都是件好事。
“公子取笑了,是婷婷胡乱编的曲子,折煞了古人。”毕竟是经过训练的,只是一闪的错愕,很快沐婷婷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大方交谈,尽管面对的是自己心系的人。
“随便编的就可以如此动听,若是用心写不是更不得了?”
“呵呵……公子是在笑话婷婷笨拙吗?”掩口而笑、百媚丛生,果然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如此的开心。
“长风哪敢如此大胆,岂不是找打?”段长风还做出了害怕的表情,四下寻找有没有人。
看到段长风夸张的表现,沐婷婷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记不得有多久没这样畅快的笑了,应该是很久很久了吧……
这一夜,段长风快到凌晨才回去,他们不仅把酒言欢,更是一会儿天上地下、一会儿诗词歌赋无所不谈,段长风更加感叹如此一个冰雪聪明、才貌兼具的佳人,落于此地真是可惜了。
段长风喝了不少,当然他们并没有跨过那一条界线,段长风自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虽然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在这样的年代他这种身份地位,也是应该的,可是他没有。也因为如此沐婷婷更加钦佩段长风,心中情愫正在滋长。
这几日段长风每晚晚归,韩芸芸并没有询问,她只是安静的呆在房里刺绣,等待着段长风回来,她再为他宽衣解带,安排就寝,不是她不想睡,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就是睡不踏实,每当他回来躺在身边她总是可以很快入睡,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等他回来再睡,而段长风也尽量的赶在天亮之前回来。
一抹鬼魅般的身影在段长风进房后离开,段长风只是关门时看了下天空,那身影是谁他很清楚,如此般的痴情令他惊讶不已,但是他也不会放手,定定的看了韩芸芸许久,段长风才走近她,拿过了她手中的针线,韩芸芸这才发现他已经回来。
“今天有收获吗?”
“有些进展,但是还需要些时日,我想不出五日就可以知道真假。”
“可不可以再快些?”她已经等不及了。
“我尽量。”
对于段长风每天的去处,韩芸芸清楚不过了,段长风早就将一切告知,所以他才会如此没有顾虑的去调查,而那天任嘉诺气愤的告诉韩芸芸他每天流连于风月场所,她反而替他讲话,虽然自己很讨厌段长风,可是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对于韩芸芸的“大力支持”,段长风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当然他也没有忽略,自打他每晚去“藏花楼”,那一抹身影的存在,从他出门到他回家,逍遥一直守候着韩芸芸,他很感激他,这样他就更可以安心的去完成任务。
可这一切他并没有告诉韩芸芸,他知道她一直都觉得亏欠逍遥的,现在他还没有信心韩芸芸不会离开他,希望他可以等到那一天。
“婷婷,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好漂亮的金钗!”
“就知道你会喜欢,可惜不是‘锦造斋’的,配不上你。”
“哪会,只要是长风你送给我的,就算是稻草编织的我都如获珍宝。”
“真的?”
“当然是真的,若是用‘锦造斋’的跟你换,你换不换?”
“不换!”
“哈哈哈……傻姑娘。”
看来王文还不曾把钗拿给她看过。
“你真的姓沐吗?这个姓氏很少吧。”
“我本名叫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干娘买来了,算命先生说木有水而生,如果名字中带木和水就可以财源滚滚,所以我就姓沐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的命运如此坎坷。”
“其实这里大多数姐妹的经历都差不多的,不是实在无家可归谁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如果遇到良人还是有些转机的,婷婷如果有好的机会要记得把握了。”
深深看了段长风一眼,沐婷婷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是微不足道,这是她接触他这些时日所领悟到的,她不笨听得出他的意思。
虽然两人相谈甚欢,但是她明显感觉的得到他不想让她走近他,即便如此她也希望只要可以服侍他,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一心想要得到她,反而好似一心只想和她保持这样的关系,就算这样也好,只要可以跟他说说话,做个红颜知己也好。
段长风知道沐婷婷已经明白自己的暗示,对于如此聪明的女子他不必表现的太明,否则怕是要伤了她的自尊心,虽然他们总是笑脸相迎,可心里很怕被人看不起。
“良人可遇不可求,每当这里的姐妹有赎身出去的,我们都会真心的为她祝福,也幻想着自己可以有那么一天,可惜现在依旧留在这个笼子里。”
“以婷婷你的资质,不会没有人愿意为你赎身啊?”
“有是有,可惜干娘她漫天要价,根本不想要放了我,但是总有一天我是一定要冲出这个牢笼的!”沐婷婷坚定的看着段长风。
“希望以后我会有机会帮到你,婷婷你现在可有合适的人选,虽然我不可以……”
“长风,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
“对不起婷婷,我只是想帮你,如果伤了你还请原谅。”
“没什么,这不算伤害,你的好意我明白的,只是婷婷现在还没有遇到愿意救我脱离苦海的人,如果有需要长风你帮助的地方,婷婷定会相告。”
她想要的人并不想要她,这该如何帮呢?
“好,到时长风一定竭尽全力。”
这么看来,沐婷婷似乎与王文并无瓜葛,是她警戒心太强?还是他判断错误?无论如何他是伤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