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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孟子事实录(5)

【附通论】“公系丑问曰:‘夫子加齐之卿相,得行道焉,虽由此霸王不异矣,如此则动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动心。’……‘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於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於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是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何谓知言?’曰:‘讠皮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於其心,害於其政;发於其政,害於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

【附通论】“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论,距讠皮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以上并《孟子》)

孟子所辩多杨、墨之说

孟子自言距杨、墨,公都子云“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扬子云云“古者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孟子之辟杨、墨何在乎?《为我章》尝斥杨、墨矣,然是泛论其失耳,《夷之章》尝抉墨氏之蔽矣,然是开导其来归者耳,不得遂以此为好辩。即以此为好辩,亦仅两章耳。至《逃墨章》为辨杨、墨者言,尤与距杨、墨无涉也。孟子之辟杨、墨,因以得好辩之名者,果何在乎?曰:知杨、墨则知孟子之辟杨、墨矣。盖世之所谓杨、墨者名焉而已,不知夫不明称为杨、墨者其为杨、墨正多也。汉人之所谓道德、名、法,既杨氏也;所谓农家,亦墨氏也。何者?杨氏之学主於自为而无所事,故言清净,言自然,而以尧、舜、禹、汤、文、武之安民拨乱者为多事,为扰民;以儒者之崇尧、舜也,则言黄帝以绌尧、舜;以儒者之尊孔子也,则言老子以绌孔子;然则道家之所谓黄、老者既杨氏也,故杨子书称‘杨子学於老子,老子谓杨子“而睢睢,而盱盱,而谁与居”’也。其後宽柔之弊流为惨刻,於是乎有名家之学而申不害主之,有法家之学而韩非主之;然则所谓名、法者亦杨氏也,故《韩非》书有《喻老》、《释老》,而《史记》以老、庄与申、韩同传也。然则道德、名、法既杨氏之分支也。农家,既墨氏之别派也。墨氏之学重农节用,故其後或别而为农家耳。是以《史记》六术,道德、儒、墨、名、法、阴阳,而无杨氏;《汉书》九流,儒、道、名、法、阴阳、墨、农、杂家、小说,而亦无杨氏。不然,杨氏之学盛行於战国,甚於墨氏,何以其书不传於後,而斑、马皆不知有此一家学乎?由是言之,《孟子》书中凡所辩者多杨、墨之说,不必其明言杨、墨也。是故,性之犹杞柳,犹湍水,生之谓性,食色之为性,皆杨氏之说也;舜之臣尧,禹之德衰,汤、武之放伐为弑君,皆杨氏之说也;许行所谓并耕,白圭所谓二十取一,皆墨氏之说也。不宁惟是,既传食之为泰,不耕而食之为素餐,亦皆为墨氏之说之所误者也。然则孟子之所辩者大半皆为杨、墨,故人谓孟子好辩而孟子自言为距杨、墨也。自汉以来,儒者皆知杨、墨之异端而不细考杨、墨之说,往往反采其言以释《六经》,以故其论多杂入於杨、墨,而释氏亦往往采杨、墨之意以为言,由是杨、墨之言盛行於世而人莫知其为杨、墨也。故因论孟子之辟杨、墨而备论之。

孟子之功

唐韩子《原道篇》叙道统之传,云“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子”,而无一语及他人者。自宋以来儒者则以颜、曾、思、孟并称,且於孟子时若有所不满焉者。余按:孔子以後能发明二帝、三王之道者,孟子一人而已;唯颜子或可与相埒,其馀未见有可抗行者也。何以言之? 杨、墨横行,圣人之道微矣,幸有孟子辞而辟之,而後之学者咸知尊孔子而黜异端。然当两汉、魏、晋之间,老、庄刑名谶纬之术犹分驰於天下,几夺圣人之道而据其上。其後虽渐衰微,而学者尚多浸淫出入於杨、墨之说而不自知;其甚者,至以佛氏之教与尧、舜、孔子之道等量而齐观。然则向无孟子,圣人之道必不能自伸於杨、墨、佛氏盛行之日,而尧之北面朝舜,禹之德衰传启,汤、武之放伐之为篡弑,人必智信以为实然;其敝也,将以仁义为强人之物,刑名为治国之方,王政日湮而封建井田之制悉泯。由是言之,《孟子》一书岂非三代以下之所断不可无者哉!盖尝论之,孟子之於孔子,犹周公之於文、武也。文、武虽圣人,无周公以继之则太平之治不兴;孔子虽圣人,无孟子以承之则圣道之详不著。故有文、武,不可无周公;有孔子,不可无孟子。是以韩子谓‘孟子之功不在禹下’,又谓‘求孔子之道当自孟子始’,诚然,非虚语也。乃後人疑孟非孟者颇多,虽有二三大儒尊崇孟子,然好求圣道於精微杳冥之地,故见《戴记》‘费隐’、‘诚明’、‘无声无臭’之言以为道之极致,而於孟子推阐王政圣学之切於实用者反视以为寻常。是以余於《洙泗馀录》之後,条记孟子事实以承孔子之後,夫亦韩子之志也夫!

【附录】

乐正子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孟子曰:‘吾闻之,喜而不寐。’公孙丑曰:‘乐正子强乎?’曰:‘否。’‘然则奚为喜而不寐?’曰:‘其为人也好善。’‘好善,足乎?’曰:‘好善,优於天下,而况鲁国乎!’”

好善与为政

按:孟子好善之论可谓尽为政之要。何者? 一国之事多端,一国之民不可计数,为政者虽强,虽有智虑,睢多闻识,必不能一一而察之,而知之,而兴革之,故惟好善为要。好善,则一国之人莫非助予之致治者。所患者,自以为强,自以为有智虑,自以为多闻识,善言无自而入於耳,一人之才必不能胜国事之繁赜,而政遂不得其宜耳。故《易》曰:“井收勿幕,有孚元吉。”夫惟好善,是以人得各尽其言,各效其能,无他道也。余初莅罗源任三日,下学讲书,命诸生黄文治讲《孟子》此章,由是一县之人皆知馀意所在,多有以善言告余者,以故政事幸无大失。归里之时,文治以诗送余行,内有云“春风坐诸生,命讲乐正克;‘好善天下优’,微言括治术。”信乎孟子之言之可以终身行之而不尽也!

【附录】“乐正子从於子敖之齐。乐正子见孟子,孟子曰:‘子亦来见我乎!’曰:‘先生何为出此言也?’曰:‘子来几日矣?’曰:‘昔者。’曰:‘昔者,则我出此言也不亦宜乎!’曰:‘舍馆未定。’曰:‘子闻之也,舍馆定,然後求见长者乎!’曰:‘克有罪。’孟子谓乐正子曰:‘子之从於子敖来,徒啜也。我不意子学古之道而以啜也!’”

乐正子从王

按:乐正子之从王,非求其系援也。本有慨慕清流之意,是以吊滕之役朝暮见焉;与乐正子偕行意亦如是。在乐正子亦不过为省道路之费,遂失於不自重耳;故孟子以‘徒啜’责之。何者?之所以重乐正子者,以其学古之道也;乐正子遂从之齐,是以古之道铺啜也。然此事当在乐正子少年贫困之时;若已仕於鲁,必无由私行至齐,亦断不肯为此区区者而从行也。此贤人之小过;不足以掩大德,故附录於此。

【附论】“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 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何谓善?何谓信?’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

万章

“万章曰:‘尧以天下舆舜,有诸?’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然则舜有天下也孰与之?’曰:‘天与之。……舜相尧二十有八载,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於南河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故曰‘天也’。”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不传於贤而传於子,有诸?”孟子曰:“否,不然也。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舜之相尧,禹之相舜也,历年多,施泽於民久。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益之相禹也,历年少,施泽於民未久。舜、禹、益相去久远,其子之贤下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尧、舜、禹之授受

按:尧、舜、禹之授受乃圣人之为天下得人,天下之大事也,亦天下之大义也,战国之时,邪说并作,遂致圣人之心不白於後世。幸有孟子辨之,後人犹得以知其真。然非章有以启之,孟子之论亦无由而发也。章之有功於世道人心者大矣!至章所问伊尹、孔子之事亦皆足正世俗之诬,然不可悉载,择其最大者载之。

公孙丑

公孙丑问曰:“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诗也。’”孟子曰:“何以言之?” 曰:“怨”曰:“固哉高叟之为诗也!有人於此,越人关弓而射之,则己谈笑而道之;无他,疏之也。其兄关弓而射之,则己垂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固矣夫高叟之为诗也!”曰:“《凯风》何以不怨?”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小弁》,亲之过大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齐宣王欲短丧,公孙丑曰:“为期之丧犹愈於已乎!”孟子曰:“是犹或纟其兄之臂,子谓之‘姑徐徐’云尔。亦教之孝弟而已矣!”王子有其母死者,其傅为之请数月之丧,公孙丑曰:“若此者何如也?”曰:“是欲终之而不可得也,虽加一日,愈於已。谓夫莫之禁而弗为者也。”

怨亲与短丧

按:《小弁》以怨为仁,《凯风》又以不怨为孝,欲短丧则虽期不愈於已,欲终之而不得则虽加一日愈於已,何以如是也?此皆人子之至情而已。亲之过小则人子不忍怨,亲之过大则人子不忍不怨,能终央则减一日既为忍,不得终丧则加一日亦足见其不忍,礼固本於人情者也。故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於此可见圣贤持论之无所偏,非析义至精者乌能如是!《论语》文多浑厚,得《孟子》七篇为之畅其义而孔子之道益著;然非丑为之启其端,孟子之论亦无从而发也。然则丑之功亦不亚於万章矣。

按:公孙丑舆万章,七篇之中问答甚多,不可枚举;姑录其最要者各二则以见大凡。前二事乃帝王之大法,後二事则人子之至情;举一二,可以例推也。

《孟子》书出於门人追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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