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并不是天生就具有暴力倾向,施虐也不是人的本能。暴力只是人接受了社会刺激后经过心理中介产生的行为结果。暴力行为之所以发生,是由于罪犯感到在某种特定的社会生存环境中,心理受到压抑,无法摆脱心结,找不到其他发泄手段而只能付诸于暴力。精神大师弗洛姆认为,人有自由生长并发挥其生命潜能的需要,如果当这种需要被扼杀的时候,它就会转化成破坏性,也就是说,攻击性是生命自由生长受阻的结果。
我是美国中部地区威斯康星州警察局的法医亚历克萨·安古德。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接触了无数诡异的罪案,也凭借自己的专业技能将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送上法庭。不过,接下来我要讲述的,是一件让我时隔很久却依然一想起来就感到毛骨悚然的凶杀案,因为在这个案件中,我充分地认识到人性能泯灭到怎样的地步,也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加无畏地面对邪恶。
首先,还是让读者随着我的回忆,回到两年前5月间的一个傍晚吧。当时,我正在办公室里迎着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愉快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我的心情很好,因为那天是我和妻子琳达结婚10周年的纪念日,我们打算度过一个浪漫而温馨的夜晚。
“亚历克萨,我很抱歉,看来你今晚又得加班了。”就在我把文件塞进柜子里,取下衣帽钩上挂着的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我迎面碰上了法夸尔·杰曼警官,他望着我的眼神里透出几分遗憾和愧疚。
“大块头……我和琳达的婚礼上是你帮我拿着戒指,我想你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我打趣着对法夸尔说,因为我知道他这个时候来找我准没好事。
“亚历克萨,我再次对你说声抱歉,我想琳达也会理解的,不是吗?”法夸尔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所以对于我的调侃他只能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开始拨号,虽然我知道,琳达一定会用温和的语气告诉我,她并不介意我们的约会被突如其来的案件所取消,但心里还是充满了歉意。
不过,愧疚的心情很快就被一股愤怒所取代,当我们到达凶案现场时,我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将作下这起案件的凶手绳之以法。
案发地点是威斯康星州北部的克兰登小镇,当地一个8岁的女孩被人杀害于克兰登镇西九街达卢塞恩湖边的小树林里,她叫凯迪·阿巴克尔,报案人是凯迪的父亲。
我们赶到的时候,凯迪躺在一片草丛中,已经失去生命的体征,她的衣裙和内裤被撕得粉碎,下体流出的鲜血把身下的草地染成一片暗红,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扼痕。
很明显,这是一起令人发指的奸杀幼女案。
“是不是糟极了?”等我结束初步的现场检查后,法夸尔开口问道,显然我阴沉的脸色让他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是的,这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残忍的罪犯,凯迪的阴道完全被撕裂了,上帝啊,我可以想象到她当时有多么痛苦。”
“你能推断出罪犯在现场停留的时间有多长吗?”法夸尔又问。
“不会超过30分钟,从凯迪被害到她的父亲报案,中间只间隔了两个半小时。”我说,“你来看,凯迪的尸体已经开始出现尸斑,而它们分布的位置和凯迪的姿势是有关系的。”
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血管内的血缺少动力,就会沿着人体的血管网朝着低位堆积,这时候,尸体高位的血管处于一种空虚状态,而尸体低下部位的毛细血管和小静脉内部却容留了太多血液,透过皮肤显现出暗红的或者暗紫色的斑痕,这些斑痕开始呈一种云雾状或者条块状,然后就会变成片状,这就是尸斑。
“凯迪是仰面平卧,所以她的尸斑就出现在背部、腰部、臀部两侧和四肢的后侧……让我想想,她是被扼死的,死亡应该是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发生,她的尸斑出现速度很快,而且多为暗紫红色,大约是在死后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内出现。”法夸尔仔细观察了凯迪的尸身,作出这样的判断。
“那么我在周围探查一下,你和凯迪的亲人们聊聊,看看能发现些什么。”我对法夸尔说。
这个时候,凯迪的姑姑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她在为自己失去可爱的侄女而伤心。我们也因此为她的失声恸哭而动容,但还是要对她的家里人进行一番调查。
据凯迪的父亲介绍,女儿凯迪是在当天下午四点多出去玩耍的,大约到了六点,该是她回家吃晚饭的时间了,家里人才想起凯迪在外面玩耍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实际上,凯迪并不住在这里,她是随父亲一起从外地来到这个小镇上度假的,他们的家在亚利桑那州的州府菲尼克斯。
“我经常和凯迪说起这里,我告诉她,她的姑姑住在威斯康星州克兰登小镇,那里有一片很宁静美丽的湖泊,就像《爱丽丝漫游仙境》里一样,还有渔村、农场和灯塔以及漂亮的沙滩。旁边还有一座大城市叫密尔瓦基,那里有着非常浓郁的德国风情。我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带她去那里的……可是……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凯迪的父亲科斯·阿巴克尔哽咽着对我们说。
凯迪是昨天晚上刚到这个地方的,当时太晚了,家里人都劝小女孩早点睡,没有让她出去玩,而是答应她第二天下午让她一个人出去自由活动。
那天晚上,凯迪好不容易才把黑夜熬过去。她姑姑曾反反复复对她说:“凯迪,你就好好睡吧!”可是,小女孩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好好合过眼,她说自己很兴奋,还说自己在车上认识了一个朋友。
“姑姑,您瞧,我的心现在还跳得很厉害呢。”凯迪在上床的时候这样对姑姑说着。
“是跳得很厉害。”姑姑吻着她说,“孩子,你太激动了,好好睡吧!明天下午一定让你出去玩!”
凯迪身上穿的衣裙是姑姑在克兰登小镇上特意给她买的,今天上午刚换上,每个人都说她穿上的样子很好看,这让小女孩很高兴,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显得很兴奋。
吃过午饭,凯迪分别吻了父亲和姑姑,就一个人到湖边去了。当然,那个时候的科斯兄妹怎么也不会想到,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将看到凯迪冰冷的尸体。
我和法夸尔走遍了整个小镇,对凶案现场周围做了大致的调查。小镇的西北有一片湖泊,当地人叫它克利尔湖,东北则是佩什蒂戈湖,在两个湖的中间有一条大街,名叫北莱克大街,它与东西走向的西格仑街和西派厄尼街,还有与东派厄尼街相交,南面又和一个叫梅塔通加的湖泊相邻。而东派厄尼街向东朝南,可以和一条名为麦克阿瑟的小道相接,朝北是北科宁巷。从麦克阿瑟小道再向南可以一直到小镇尽头,然后经奎德巷、哈伯巷后,就到了出事地点——达卢塞恩湖边。
克兰登这个小镇不大,按照常规,凶手如果是住在这个小镇上,那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认识凶手或者是凯迪。但事实上这里的人并不认识凯迪,而凯迪也根本不熟悉凶手,这起血腥的凶杀案,让全镇的人都感到震惊与悲痛。
“这真是一件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是上帝在惩罚我吗?”凯迪的姑姑这样对我们说。她告诉我们,她们全家人现在根本无法谈论起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自己的兄长。
“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这起案件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阴影的。”克兰登镇酒吧的老板华雷士艾马这样说。
“愿上帝保佑科斯,早日抓到凶手。”牧师乌特雷德·安格利什说。
凯迪是由西九街经庞德街到湖边的。有目击者说,案发前他曾看见一个小女孩,穿得很漂亮,蹦蹦跳跳地朝湖边走去,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她。
目击者是一位路人,他看到我们从湖边的树林里出来,于是就主动上来搭话,他说当时看见小女孩的时候,只是感觉有个人影在面前一晃,具体的情况也记大不清了。我们把那个证人的姓名和电话留下来,告诉他必要的时候会和他主动联络。
在案发后,我们封锁了达卢塞恩湖边的那片小树林,现场所拍照片正在冲洗当中。我在脑海中推想,罪犯为什么要以一个外来的小女孩作为自己犯罪的目标?这在他的潜意识当中有一个形成的过程,而且这个潜意识的最初形成或许会跟他的人生经历有关。一旦我们基本了解了罪犯的这些情况以后,就可以在这个小镇展开拉网式的搜查,我们甚至还可以通过证人的回忆,哪怕是一点点的记忆都行。就是说,我们要把接近过小女孩的所有人都作为重点对象来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