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臨川金氏。貌瘠而弱。年十五業程文有聲。然素志出家。去從金溪常樂院思仁祝髮。及游方謁偃溪。聞荊叟珏簡翁敬皆相語合。東叟領南屏擇師掌記。偶經神祠見紙灰隨風旋起。脫然忘所證。亟以白東叟。叟詰之無滯。後遊天台眾請開法寒巖。遷仙居紫籜踈山。未幾江淮總統會諸山于靈隱直指堂。議以開先迎居之。升住江心。少不適意輙棄去。寺眾數百懇留。隨至馮公嶺不從。廬山月澗明迎歸東溪。及明示寂。開先之眾復以請。不敢以寺事累師惟乞訓徒耳。上堂。靜情情。閙浩浩。渾不涉階梯。已踏向上道。萬里無寸草。出門便是草。撞著賣柴翁。便是栽松老。瑠璃殿上月團團。珊瑚枝頭日杲杲。上堂。逢堯舜則陳典謨要立生涯。遇桀紂則道殺伐盡掃活計。我輩人乾嚗嚗硬嚗嚗淨躶躶赤灑灑。何曾有許多事。可怪陳睦州見僧入門便道現成公案放汝三十棒。子細看來也是窮急計生。上堂。拈拄杖云。此拄杖子西天四七。東土二三。天下老和尚拈弄不出。今日在開先手裏。無頭無尾能放能收。離相離名不與不奪。雖然如是。也只為中下之機。忽過上上人來時如何。畫一畫云。放過一著。皇慶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遭疾。閱七日命具浴更衣書訣眾語。坐逝。闍維五色舍利如菽不可計。雙目睛齒牙頂骨俱不燼。時改作豫章烏遮塔。江西行省丞相幹赤命以舊藏釋尊舍利奉於中。遣使分一山之目睛舍利。貯之銀匣陪葬焉。
奉化嶽林栯堂益禪師
溫州人。出世婺之天寧。遷薦福。後主明之太平。升彰聖至嶽林。上堂。魯祖面壁。麻谷閉門。二大老雖與天寧相去數百年。今日各與二十拄杖。何故。譬如油蠟作燈燭。不以火點終不明。示眾。諸子出息不保入息。二六時中切莫將身心別處雜用。饒你掉臂也是祖師西來意。脚頭尖也踢出一員古佛。不如無事好。上堂。古者道我這裏無法與人。只是據欵結案。彰聖者裏亦無法與人。亦不據欵結案。拈柱杖云。如何是佛。赤脚踏蓮花。如何是佛向上事。雕梁畫棟。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二月十五日上堂。擊拂子一下。彰聖今日將三十年前冷灰中爆出一粒烏豆。換老鬍眼睛去也。喝一喝云。設有一法過於涅槃。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上堂。舉黃龍三關話拈云。黃龍老人頭匾。所以說漳泉福建話逼真。謾得天下人過。謾漳泉福建人不過。上堂。指左邊者是香爐。指右邊者是花瓶。能以一義作無量義。能以無量義為一義。陳尊宿織蒲鞋。鄧師伯打瓦鼓。上堂。一切世間諸所有物。皆即菩提妙明元心。石脾入水即乾出水即濕。獨活有風不動無風獨搖。上堂。諸上座步步是汝證明處。須是自肯方可歸家穩坐。若不然者。[虫*巢]蛣腹蟹水母目蝦。上堂。五千四十八卷只作一句道却。遂起身云。立地待諸人搆取。便下座。臨終遺偈云。八十三年什麼巴鼻。柏樹成佛虗空落地。火葬牙齒數珠不壞。舍利瑩然。
金華智者雲屋自間禪師
括蒼葉氏。雪堂行和尚乃師之九世諸父也。初見荊叟於冷泉。次見東叟於淨慈。俾掌記。撰成道疏云。發見精於午夜。叟易發為泯。師不覺股粟汗下如撤。蒙蔀頓見叟垂手處。自是韜晦大方。累聘悉皆辭焉。雖雙林智者兩提鈯斧。乃為人所強耳。皇慶壬子十月二十五日與客語笑如常。時命侍僧取筆。書偈已遂終。
無方安禪師法嗣
枯木榮禪師
讚三祖偈曰。風恙纏身世莫醫。家貧遭劫更堪悲。誰知覔罪了無處。正是賊歸空屋時。
靈隱大川濟禪師法嗣
四明天童石門來禪師
甞作剪刀頌曰。渾鋼打就冷光浮。兩刃交鋒未肯休。直截當機為人處。何曾動著一絲頭。
四明雪竇野翁炳同禪師
越州人。送僧之華頂見溪西和尚。偈曰。高高峰頂屹雲中。八十溪翁也眼空。相見莫言行脚事。累他雙耳又添聾。
徑山偃溪聞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雲峰妙高禪師
福之長溪人也。家世業儒。母阮夢池上嬰兒合爪坐蓮華心。手捧得之覺而生師。因名夢池。幼而神彩秀發。嗜書力學尤耽釋典。願學出世法。依吳中雲夢澤公。繼受具戒。師銳意在道。首參癡絕。次見無準。準尤器重。尋之育王見偃溪入室。掌藏鑰。一日溪舉譬如牛過窻櫺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師劃然有省。即答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溪云也只道得一半。後出世住南興大蘆。遷江陰勸忠霅川何山。蔣山虗席奉朝命居之。歷十有三載。眾踰五千指。德祐改元。元兵渡江。軍士有迫師求金者以刃擬師。師延頸曰。欲殺即殺。吾頭非汝??刃石。辭色了無怖畏。軍士感動叩首而去。丞相伯顏見師加敬。施牛百齋粮五佰。寺賴以濟。遷徑山寺。罹回祿。草創纔什一。師究心興建。不十年悉還舊觀。示眾。前念是凡後念是聖。一刀兩段更莫遲回。是以涅槃會上廣額屠兒放下屠刀便言我是千佛一數。雖然。若無舉鼎拔山力。千里烏騅不易騎。示眾。言前辨旨。句下明宗。東計山熾然說法。湛瀆水專為流通。這裏搆得未免遞相鈍置。若是尚存觀聽。擾擾忽忽。晨鷄暮鐘。上堂。聲色為無生之鴆毒。受想乃至人之坑穽。者般說話阿誰不知。然粗飡易飽細嚼難飢。上堂。世界未形乾坤泰定。生佛未具覿體全真。無端鏡容大士鷹巢躍出擘破面皮。早是遭人描邈。那更缺齒老鬍不依本分。遙望東震旦有大乘根器。迢迢十萬里來意在攙行奪市。直得鳳堂皷響阿閣鐘鳴。轉喉觸諱插脚無門。合國難追重遭訐露。新蔣山迫不得已。跨他船舷入他界分。新官不理舊事。畢竟如何。拍禪床云。戍樓靜貯千峰月。塞草間鋪萬里秋。上堂。五峰峭峙。到者須是其人。一鏡當空。無物不蒙其照。祖師基業依然猶在。衲僧活計何曾變遷。著手不得處正要提撕。措足無門時方堪履踐。直得山雲淡泞澗水潺湲。一曲無私萬邦樂業。正恁麼時功歸何所。車書自古同文軌。四海如今共一家。至元戊子春僧錄楊輦真加奉旨集江南教禪諸德朝覲論道。上問禪以何為宗。師進前奏云。禪也者淨智妙圓體本空寂。非見聞覺知之所可知。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上又云禪之宗裔可歷說。師云。禪之宗裔始於釋迦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起一枝金色波羅花普示大眾。惟迦葉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分付迦葉。由此代相授受而至菩提達磨。達磨望此東震旦國有大乘根器航海而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為禪宗也。上嘉之。師因從容奏云。禪與教本一體也。譬如百千異流同歸於海而無異味。又如陛下坐鎮山河天下一統四夷百蠻隨方而至。必從順承門外而入。到得黃金殿上親覩金面皮。方可謂之到家。若是教家只依著文字語言不達玄旨。猶是順承門外人。若是禪家雖坐破六七箇蒲團未得證悟亦是順承門外人。謂之到家俱來也是。則習教者必須達玄旨。習禪者必須悟自心。如臣等今日親登黃金殿上覩金面皮一番。方可稱到家人也。上喜賜食而退陛辭南歸。示眾云。我本深藏巖竇隱遯過時。不謂日照天臨難逃至化。又云。衲被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山中復灾。師謂眾曰。吾負此山債耳。遂竭力再營建。匯殿坡為池他屋。以次而成。癸巳六月十七日書偈而逝。壽七十五。臘五十九。葬寺之西麓。
湖州何山鐵鏡至明禪師
福唐長溪黃氏子,首謁蓂叟堯于嘉禾天寧,雖蒙其策勵未大省發。後依偃溪於淨慈,俾侍左右,朝參暮叩,獲臻智證。訪清溪沅於虎丘,命司藏典;登雙徑藏叟,復俾掌藏。至元辛巳何山虗席,請師補處,移住四明大梅。大德庚子,何山耆舊合辭上行宣政院,延致再住。
上堂:“原野秋陰,寒螿悉吟。楓林落葉,片片赤心。達磨頂門無骨,兒孫海底摸針。忽然摸著時如何?誰道龍王宮殿深!”
上堂:“達磨不來東土,官路少人行。二祖不往西天,私酒多人喫。何山門前一條大路?南來北往知是幾多!只是中間一塊石頭未曾有人踏着,眾中還有踏著者麼?”
擲下拄杖,云:“看脚下!”
上堂:“今朝八月二十五,記得洞山離查渡。落在雲門網子中,有屈至今無雪處。”
竪拂子:“雲門大師來也,合喫何山手中棒,且道過在什麼處?”
……
“不合鼓弄人家男女。”
上堂:“著意馳求驢年見面,盡情放下瞥爾現前。香嚴聞擊竹聲徹見本來面目即不問,且道恁麼熱向甚處回避?”
……
“歸堂喫茶去。”
延祐乙卯十一月初五日,呼其徒囑以後事。索紙大書曰:“絕羅籠,沒回互。大海波澄,虗空獨露。”放筆翛然而逝,壽八十六。
四明天童止泓鑒禪師
初住信州真如。
上堂:“諸佛不能真實,說法度羣生,菩薩有智慧見,性不分明。白雲無心意,灑為世間雨。大地不含情,能長諸草木。古德與麼提唱,於四諦法中,開鑿人天,不妨善巧。若據衲僧分上,何止白雲萬里!”
上堂拈拄杖云:“一有多種,二無兩般。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拄杖子聞與麼道。不覺忻忻笑云:“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擲拄杖下座。
淨慈介石朋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悅堂祖誾禪師
南康周氏子,依同郡嘉瑞寺出家,禮偃上人為師薙落。
一日閱《華嚴經》至“惟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有省,即往見別山智於蔣山。
山問:“近離何處?”
師云:“江西。”
山云:“馬大師安樂否?”
師叉手進前,云:“起動和尚。”
未幾,至杭見斷橋倫於淨慈。
橋問:“臨濟三遭黃檗痛棒是否?”
師云:“是。”
橋云:“因甚大愚肋下築三拳?”
師云:“得人一牛,還人一馬。”
橋頷之。
橋逝,栢山介石來補處。
一日室中舉“柏樹子”話,師擬議,石抗聲云:“何不道黃鶴樓前鸚鵡洲!”
師於言下頓悟,即令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