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歸廬山。東巖日住圓通,延師分座;九江守錢真孫聘師出世西林;至元二十五年遷開先;繼升東林;元貞初(大元成宗年號)奉詔赴闕,入對稱旨,賜璽書,號“通慧禪師”,金襴法衣;大德九年陞住靈隱。
甞勘一僧云:“微塵諸佛在你舌上,三藏聖教在你脚底,何不瞥地?”
僧罔措,
師便喝。
又勘一僧,云:“釋迦彌勒是他奴,他是阿誰?”
僧擬對,師便打。
一僧新到,師問:“何處來?”
僧云:“閩中。”
師云:“彼處佛法如何住持?”
僧云:“飢即喫飰,困即打眠。”
師云:“錯!”
僧云:“未審和尚此間如何住持?”
師拂袖歸方丈,
僧休去。
居四歲而寂,訣眾偈曰:“緣會而來緣散而去,撞倒須彌虗空獨露。”壽七十五,臘五十二。
天童辨山仟禪師法嗣
圓通雪溪逸禪師
讚興化和尚偈曰:“中原一寶有來由,拶得君王引幞頭。到此若無青白眼,當機誰敢謾輕酧。”
天寧無境徹禪師法嗣
灌溪昌禪師
山居偈曰:“閒來石上翫長松,百衲禪衣破又縫。今日不憂明日事,生涯只在鉢盂中。”
雪峰北山信禪師法嗣
紹興大慶尼了庵智悟禪師
生閩中,王氏,幼孤。年十一白母願出家。禮祥山寺普升得度。習經誦至“空無所有”一句頓悟。每自歎曰:“不求明師决擇,恐成差別虗棄光陰。”
時北山退漳之南院,閒居鼓山西庵。師隨眾入室,山問曰:“上座什麼處住?”
師曰:“不住南臺江邊。”
山詰曰:“畢竟住在什麼處?”
師不審,便行,
山叱曰:“走作麼,合喫山僧手中棒!”
師面熱汗下。
次日復詣,請益:“某甲昨日祗對和尚,有什麼過?”
山厲聲云:“更來這裏覔過在!”
師云:“月明照見夜行人。”
山指旁僧,曰:“看渠志氣甚不凡。”
遂印以偈,有“相逢若問其中事,風攪螺江浪拍天”之句。
出世蘇之西竺,一日癡絕來訪,問曰:“子悟處如末山見大愚,忽然撞著。灌溪為佛法來時如何?”
師對曰:“大海不讓細流。”
癡絕一笑而已。
寶祐六年,太師判宗大王帖請住大慶。
僧問云:“灌溪道我在臨濟爺爺處得半杓,末山娘娘處得半杓,畢竟是有是無?”
師云:“百花毬子上,何用繡紅旗。”
上堂,拈拄杖云:“天垂十二闌干角,風滿三千世界中。熱惱變成清淨境,禪心頓覺悟真空。”靠拄杖云:“有甚共語處!”
上堂:“大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古人恁麼,未免坐在這裏。大慶即不然:‘山轉疑無路,溪回別有村’。”
上堂:“柳絮飄風,杏花沐雨。好箇生機,快須薦取。”以拂子擊禪床,云:“咄!三十年後,不得錯舉。”
華藏純菴淨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石翁玉禪師
禮雪峰墖偈曰:“入閩早是四旬餘,象骨巖前縛屋居。誰道開平年代後,春疇烟雨幾犂鋤。”
靈隱高原泉禪師法嗣
婺州寶林無機和尚
上堂,舉:“教中道,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於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於無了知不辨真實。大慧和尚頌曰:‘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風吹柳絮毛毬走,雨打棃花蛺蝶飛。’大慧和尚可謂桃花、李花,總成一家。雙林則不然:‘客舍并州二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度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鄉。’。”
上堂:“蘆花對蓼紅,木落山露骨。彷彿揚州,依希越國。“拈拄杖卓一下,云:“為君卓落精靈窟,無位真人赤骨律。”
黃龍無門開禪師法嗣
杭州護國臭菴宗禪師
上堂,舉豐干謂寒山拾得云:你與我去遊五臺便是我同流。寒山云:你去遊五臺作麼?干云:禮拜文殊。山云:你不是我同流。師云:“豐干開口不在舌頭上,寒山同坑無異土。檢點將來,兩箇駞子廝撞著,世上應無直底人。”
上堂,舉嶽林振禪師示眾云:布袋口開還有買底麼?僧云:有。林云不:作賤,不作貴,作麼生買?僧無語。林云:老僧失利。師云:”嶽林設箇問端,也甚奇特。及至被人道箇有字,直得東遮西掩,囊藏不迭。護國今日布袋口開,還有買底麼?”良久,云:“阑干雖共倚,山色不同觀。”
杭州慧雲無傳祖禪師
上堂:“佛佛廣說大智莫能知,祖祖相傳凡情詎能測;先天後地成壞長存,入死出生去來不變;於斯薦得已涉支離,其或未然,山僧更為下箇注脚。”以拂子擊禪床,云:“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華藏瞎驢見和尚
頌興化打克賓話曰:“興化打克賓,言親語不親。棒頭如雨點,敲出玉麒麟。”
囊山孤峰秀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皖山止凝禪師
龍舒太湖人,乃大唐神堯之後,其號“皖山”者,因生緣密邇三祖道場故也。年十七,二親俱喪。投黃州雙泉道瑛剃落,鄂渚開原受具,即遊方徧參。
往三祖,見環庵璉、鍾山癡絕冲、長蘆南山哲,皆不契。
參雙塔無明性,明問:“達磨九年面壁時如何?”師曰:“有理難伸。”被明劈胸一拳,師忽然有省。歎曰:“我生平用底,遭這老漢一拳瓦解氷銷了也。”
入閩之披秀禮孤峰和尚,峰舉“狗子無佛性”話令參究。及半年,得臻閫奧,乃頌曰:“趙州道無,箭不虗發;築著磕著,”全殺全活。峰曰:“你也得,只是未在。”一日峰舉德山見龍潭話,問:“那裏是德山親到處?”師以手掩峰口。即說頌曰:“潭不見,龍不現,全身已在空王殿。夢回忽聽曉鶯啼,春風落盡桃花片。”峰曰:“汝今日方知泗州大聖不在揚州出現,善自護持。”遂俾侍香。
峰遷西禪囊山,師亦隨侍。峰歸寂,師登石鼓典藏教上;雪峰霜林果請歸板首。
寶祐丁巳出世福州釣臺升萬。歲久之,太傅賈平章、魏國公劄遷鼓山,槌拂之下眾盈四千指,七閩叢席斯為第一。賢士大夫摳衣問道,恨識師之晚。黃童、白叟見以郎罷呼之,至於家繪其像、飲食必祝,非於全閩宿昔有緣,疇克臻此哉!
上堂:“入院方三日,追陪人事忙。燈籠與露柱,密密細商量。且道商量箇什麼?”拍禪床云:“昨夜碧天風浪靜,一輪明月映螺江。”
上堂:“六月旦夏巳中,荷花開水面,茘子映山紅。無位真人,處處相逢。擬議雲山千萬重。”
鼓山入院上堂,拈拄杖云:“颺下補山鈯斧,拈起國師聖箭。卓拄杖,一鏃破三關,機鋒如掣電。左右逢原,全機殺活。直得大頂峰、小頂峰望空斫額,白雲亭、湧泉亭笑裏點頭。正與麼時,且道功歸何所。?”靠拄杖云:“雕弓已掛狼煙息,萬國來朝賀太平。”
示眾:“萬機不到,千聖攢眉。正令當行,阿誰敢擬!便恁麼會,已落第二義諦。大似望梅林止渴,有甚快活處!衲僧家將黑豆子換人眼睛,把斷貫索穿人鼻孔,未為分外。且道衲僧見箇甚麼道理?”卓拄杖一下,云:“選佛若無如是眼,宗風那得到于今。”
將終,集兩序示遺誡,索筆書偈云:“八十四年,一夢相似。夢破還空,也無些事。”端坐而逝。
婺州雙林一衲戒禪師
讚傅大士偈曰:“非儒非道亦非禪,杜撰修行忒可憐。擔閣一身三不了,至今八百有餘年。”
天童雲外岫禪師法嗣
四明雪竇無印大證禪師
番陽史氏,幼頴異。父母知不可留,便從昌國寺智節學出世法。謁荊石琬於廬山圓通,不契。時思庵睿居閑房,師日親燬煉。
雲外唱曹洞之道于天童,往依之,入室。
雲外云:“天童今日大死去也,汝作麼生救?”
師云:“請和尚喫飰。”
外又云:“天童今日大死去也,汝不要相救。”
師云:“救他作麼!”
外又云:“天童今日大死去,也阿誰與我同行?”
師云:“和尚先行,某甲後隨。”
外呵呵大笑。
自茲情同魚水,猶溈山寂子。命典藏教。
至治間,詔天下善書者金書藏經。竣事,賜織金。屈眴南還江浙。丞相脫歡公起師主衢之南禪,繼領光孝,遷信之祥符,移明之定水,升雪竇。
上堂:“千說萬說,不若覿面。一見昨日二十九,今朝七月一。報你參玄人,光陰如箭疾。娘生兩隻眼,箇箇黑如漆。急!急!急!回頭,看取天真佛!”良久:“是何面目?”下座。“巡堂喫茶。”
上堂:“妙不妙,衲僧鼻孔多無竅;玄不玄,剎竿頭上無青天。至士寧容衲手,良馬豈待揮鞭。全超棒喝,不落蹄筌。百鳥不來春又過,巖房贏得日高眠。”
退居定水圓明庵入寂,至正辛丑九月二十一日也,壽六十五。闍維,牙齒數珠不壞,舍利明瑩。門人景雲等塔于圓明庵之後。
徑山荊叟珏禪師法嗣
杭州中竺空巖有禪師
室中勘驗學者,垂語云:“黃金鑄就鐵真人。”
東海湧頌云:“錦衣公子醉田家,熟睡柴床日未斜。熱渴呼漿無所得,便將玉帶換甌茶。”
海西容庵海禪師法嗣
廣陽慶壽中和璋禪師
天姿粹美,機用縱橫,室中示徒或握木劒、或執綿虵。
因海雲初見便問曰:“某甲不來而來,作麼生相見?”
師曰:“參須實參悟,須實悟,莫打野榸。”
曰:“因擊火迸散,乃知眉橫鼻直。”
師云:“吾此處別。”
曰:“如何表信?”
師曰:“吾牙是一口骨,耳乃兩片皮。”
曰:“將謂別有。”
師曰:“錯!”
海雲喝曰:“草賊大敗!”
師便休。
次日,師舉臨濟兩堂首座齊下喝,僧問:“臨濟還有賓主也無?”
濟曰:“賓主歷然,汝作麼生會?”
海雲曰:“打破秦時鏡,磨尖上古錐。龍飛霄漢外,何勞更下槌!”
師曰:“汝只得其機,不得其用。”
海雲便掀禪床。
師曰:“路途之樂,終未到家。”
海雲與一掌曰:“精靈千載野狐窟,看破如今不直錢。”
師打一拂子,曰:“汝只得其用,不得其體。”
海雲進前曰:“青山聳寒色,月照一溪春。”
師曰:“汝只得其體,不得其智。”
海雲曰:“流水自西東,落花無向背。”
師曰:“汝雖善語言,三昧要且沒交涉。”
海雲竪起拳,復拍一拍丈室震動。
師曰:“如是,如是。“
海雲拂袖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