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爹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也许他本身的压力也很大,对你也有很多的愧疚。”乾隆耐心的解释着,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在为水逝的爹辩解,还是为他自己辩解。
“压力?愧疚?”水逝冷笑一声,对于乾隆的解释丝毫不为所动,“难道他和我娘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压力吗?难道生我之前他就没有压力了吗?全都是借口!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是负责,而不是愧疚!”
“江水逝!皇上在此,容不得你这样放肆!”明艳厉声喝道,可眼神里却全无责备,反而漾起一抹欣赏。她原本还在想,不知水逝会用什么方法来说服皇上,暗暗的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
水逝看了看明艳,自然明白她中的含义,其实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因为她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圣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赔了性命。所以她才想出这个投石问路的法子,先试探出乾隆的态度,再想后面的事情。
可是这些宫里的人,明艳也好,永瑆也好,永瑹也好,个个生性多疑,若是和他们玩心眼儿,恐怕难有胜算,更不要说皇上了。所以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了当,所以水逝今晚才会这么做。
“水逝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请皇上恕罪。”她佯装慌张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说。
乾隆倒也没有扶她,仿佛自顾自的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她“你很恨你爹吗?”
“是。”没有犹豫,水逝坚定地回答。
“如果当初,你没有被……”乾隆顿了顿,似乎觉得直接说出口不太合适,“如果他把你托付给一个很好的人家,衣食无忧,你还会恨他吗?”
“会。”水逝仍旧点了点头,“水逝要的是自己的父母,并不是衣食无忧。”
“原来是这样……”乾隆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朕懂了,你先下去吧。”
“水逝告退。”从地上站起来,水逝一步一步的向门外退去。
“水逝啊。”快要退到门口的时候,乾隆又叫住了她,“不要恨你爹,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乾隆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水逝禁不住愣了愣,继而抿嘴一笑,低头退了出去。
交代吗?她大概是等不到了。
屋外的月色依然皎洁,水逝的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许多,原来皇上还是挺有人情味儿的,说动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真正的皇子究竟是谁?看来有空的时候,应该好好问问明艳了。
梦庄,月色轻柔的洒满了窗台,一个颀长的男子正倚窗而立。
“将军……”一声轻柔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男子应声回头,“锦梦,是你啊。”说着,又回过头望向窗外。
“将军,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奴婢做了几样点心,你尝尝?”锦梦边说便将几个精致的瓷盘摆在了桌上,里面盛着几样小巧的点心。
“不用了,我不饿。”永璨头也不回的说。
锦梦顿了顿,看向站在窗边的永璨,“将军……是在担心绣梦姑娘?”
永璨缓缓地回过头来,锦梦俏丽的脸庞映在眼里,跟他的时间久了,他的心思倒也瞒不过她。想要点头承认,却最终扯出了一丝微笑,“没有,在想其他的事情。”
“是吗?”锦梦轻声说着,也不拆穿,“那将军是在想江姑娘?”
江水逝?永璨一愣,是啊,这几日尽在想绣梦的事了,倒是把她给忘了,不知道她在王府怎样了?
“她还好吗?”随口问着锦梦。
“好啊。”锦梦点点头,“听说明贵人让她进宫去了。”
“什么?”永璨一惊,扭过脸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着急的问她,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冷静。
“昨天。”对于他的反应,锦梦并不意外,从当年他把紫雾带到梦庄开始,她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听到了回答,永璨没有再说话,仍旧是立在窗前,望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皎洁的月色描画出他好看的侧脸,锦梦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不觉得有些痴了。
紫雾走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他微扬着下巴,看着这漆黑的夜幕,天空中炸开的的烟花映红了他的脸庞,是血一样的颜色,可是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无尽的悲伤。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自己彻底的掉进了他那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而今晚,他又是这样凭窗而立,微扬着下巴,不同的是,今晚没有烟花。银色的月光有些清冷,将他原本就冷漠的脸上,加重了一层冰霜,那漆黑的眼中似乎也蒙上了些许落寞。
他一直是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虽然后来有绣梦,有她,可是在他心里,他仍旧是一个人,没有谁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内心,虽然她一直试图这样做。
可是她知道没有用,在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紫雾的时候,她就知道。因为谭紫雾的美,无人能比;也因为永璨只有提到谭紫雾的时候,眼睛里才有生气。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这样一直待在永璨的身边,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你在想什么?”注意到了锦梦的目光,永璨轻声的问。对锦梦,他一直是好的,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我在想,将军在想什么。”她微笑,眼光却舍不得移开。
永璨不由得勾唇一笑,“那想到了吗?”朝夕相对,他又岂会不知道锦梦的心思?这一笑,足以让她心旌神摇。
“将军的想法,其实奴婢能够猜得到的?”永璨的笑让她脸上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