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凭什么
非花的泪止住了杜斌一厢情愿的作法,他也看到了清越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有那一滴滴不断掉落的泪水,滴落在他腿上,他仿佛听到了泪水嘀哒的声音,隐约着羞辱与心伤。最后带着它该有的宿命,坠落在他的腿上,滚烫了他的全身,他用内边吸来角落包袱盖住了非花露出的身体,对着清越寒声,“谁让你进来的?”
在清越的脑海里,姑娘总是清灵而倔强的,无法想象她流泪的样子。他的主子虽说商场里果断杀伐,却是生性慈善。不会在那么冰冷的表情和语气。他呆滞的脑中终于挤出了事实,他一定做了什么十恶不赫的事情,看来他担心主子,去而复返是今生最愚蠢的行为。
非花用内力冲开穴道,气血强行运转的后果就是严重的内伤,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非花脱离了杜斌的范围,无力的手指向洞口,“我的伤与你无关,你们给我出去。”
眼看着非花内外伤交缠折磨,奄奄一息,杜斌就要再上前,“你为什么强行冲开穴道,你这样会受内伤的。”
非花从头上拔下那玉簪指向喉咙,平静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你们离开,二是我技不如人,我离开。我不想说第二遍,你不要过来。”
以目前非花的伤势,抢下她的簪子轻而易举,杜斌却不敢冒险,看着非花泪痕未干,眼眸通红,随时都会晕过去的表情,他试着挽回余地,“非花,你受了伤,我留下来帮你疗伤好不好?”
非花把身体贴在洞墙上,脸上似笑非笑,“杜斌,不管怎么样,我就是那样不识好歹的人,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我要的是你尽快离开我的视线。”
杜斌最终还是离开,非花是个倔强的女子,他不知道什么环境造就她的性格,不过那缥缈的笑容,实实在在的留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雨依然在下,他武功大成,早就不带防雨的东西了,此刻站在雨中,他没有运起功力弹开,而是张开双臂,仰头朝天,任夏天的暴雨洗去他心中的烦乱。清越站在一旁,想上前劝说,又停下,不知措的望望洞口的方向,又望向雨中一动不动的主子,刚才明明好好的,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真如这夏天,阴晴不定。
洞中只余非花一人,火焰小了些,就要熄灭,非花无意识的添着柴火,脸色苍白,眼神清亮却毫无焦距,不知在想什么,她受的伤是很重,对她来说却是家常便饭,她十岁就开始学武,在怪石林立野兽成群的大森林中度过了她的筒年,那里地形崎岖,没有一处平坦,她刚到的时候常常就这么摔到在山路,脑袋有可能会撞在石头上,或是整个身体都会滚落山坡。遍体鳞伤。她的师傅从不会救她,她在无数次哭叫无人理会之下,学会了自食其力。天生的不服输,让她习得绝世医术,受伤不断,却不留一丝伤痕。她坐在一个草屋子里,野兽半夜有可能溜进来,张开巨口,想吞食她,她睡觉都把平放腹间,因为那里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在她预感到危险时第一秒就斩断敌人的喉咙,一击必杀是那时她毫无内力想到的惟一保命方法。记得那时她才十一岁,只学会了基本功,却杀掉了一只老虎,让原本准备出手救她的师傅都夸赞,她真是天生的杀手。
想到这里,她苦涩一笑,师傅只看到老虎的尸体,却未发现她欲哭的表情,那么害怕以至于求生杀掉庞然大物,不是她厉害,是她已被逼到绝路的挣扎。她以惊人的耐力花了六年时间学会了师傅的一切技能。也因着师傅的安排而进宫当了宫女。她本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童年,她是富商非凡的独生女,皇室为了国库充盈,竟然以莫虚有的罪名,让她全家三百多口主仆一夜之间全部猝死,她至今都忘不了她看到的一切,她从小玩到大的女仆视为姐妹的非羽换上了她的衣服,把她藏于床底,然后笑着在宫兵推开门时,用簪子刺向左胸的决绝与安然,她九岁的年华就这样永远的闭上眼,带着心甘情愿的视死如归,却在她的记忆里造成挥不去的痛。非羽的死刺激了她,她不顾一切的爬出了床底,疯狂的抢了一个官兵的剑,刺向了他的身体,血就这样喷射得她满头满脸,她杀了人,却未有任何恐惧,用力拔出带血的剑,她充满恨意的指着呆住的官兵,“我要杀了你们。”
呆愣过后官兵反应过来,是无比愤怒,那倒下的官兵瞪大眼死不瞑目的表情,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竟然让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了,官兵脸扭曲了,唰的整齐的拔出剑就要把非花乱刀砍下,非花不管不顾,只是举剑冲了过去,她听到爹娘的惨叫声,她的家人都没了,她也不想独活,白绫从屋顶上卷向了非花,那就是非花的师傅,救了她的性命,她想过寻死,却被师傅无情的揭过残酷,“你这是在逃避责任,家仇未报,你无颜面对双亲和家仆。”
师傅的话言犹在耳,让她什么困难都能撑过去,她记得她已经五年没有哭过了,不知为什么刚才就忍不住要哭泣,明明是个自大的男人,却对她强制的关心,到底是为什么,萍水相逢,她真的无法理解他的热情从何而来,就因为她的容貌美丽?
身体剧痛过后就麻木了,非花拒绝去想她不懂的问题,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自私的连家仇都可以放弃,还理会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做什么,她很累,要好好休息,等她休息好了,就要一路向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不容易睁开眼,渐渐的恢复视觉,奇怪怎么躺在软床上,她不是在洞中昏睡过去了吗?身体也比想像的要好些,还是痛,内伤却好了,就算她武功内力再高强,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好成那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单离一身墨绿色长袍,头发束起,很有精神,掀开床幔就这么出现在非花的眼前,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你醒了,好点没有?还真能睡。”
非花半坐了起来,被子滑下,露出非花穿着的单衣,雪白的皮肤也透出些影子,连忙把被子拉高到脖子间,她问笑得不怀好意的三皇子单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又不是都城,皇子不是不准出城的吗?”一月未见,他还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一台轿子娶了她的男人,有着深不可测的心机,此刻现与她身边,真是不妙。
单离坐在床边,探手去摸非花的额头,却被非花躲开,他看着摸在空气的手,“我只是想看看你发热没有,你睡了三天了,脑子没烧坏吧?”
三天?那么久,怎么可能,记得她的最后记忆就是回想起八年前的惨案,她已经好久没有那么清晰的记起了,也许是情绪波动太大,而导致病情的加重吧,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