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沐若歌突然心软了,用了许久才讲出一句话,却不知道会不会能使他少一点自责。其实当他愣住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就那样说了,若不是他的冷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虽然她知道其实不能把程灵素的死的责任全部投推到胡斐头上,因为这样他可能会愧疚一辈子的。天呐,她这是在做什么!
“不”胡斐摇摇头,像是突然老去,有些蹒跚地向着夜的更深处走去,风把他无力的声音吹进沐若歌的耳朵里,“我想想,我想想”
一直看着胡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沐若歌终于再没有了支撑的力量跌到了地上。
“小姐!”甜儿略带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沐若歌听到一个跑动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不一会就来到了身边。
“小姐!”甜儿蹲下来小心地将沐若歌搂到了怀里,“你怎么了?”
沐若歌扯着她的衣袖,气若游丝:“我累了,累了醉了”然后便迷糊起来,隐约又听到小怜和心砚的声音,他们大声喊着什么从远处跑来,沐若歌动了动便沉睡了过去。真的好累啊,身心俱疲。
从前不知道,可是接触久了,随着了解的深入,沐若歌惶恐地发现心里那份似乎是扎了根的爱情在松动,她自作主张构建的那美丽的楼宇已经摇摇欲坠。背负了那样一份感情,还能再爱吗?即使爱了,他的心里也会有很大一部分封闭起来只为了珍藏那份疼痛。
一觉醒来,沐若歌突然便想通了很多,心里一直以来的压抑突然就没有了,自己傻傻的坚持了那么久,却只是一次次的难过和伤心,如果放弃的话,那会不会就一直快乐下去呢她揉揉脑袋下了床,天已经大亮了。推开窗子,有一双含笑的眸子便突然就闯进了她的脑海中,心头就那么温暖起来。不知道他醒了没有,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一定很难受,端一碗醒酒汤给他吧。
随意拢了一下头发,准备去厨房煮一碗醒酒汤,刚走到门口,小怜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见沐若歌神清气爽地站在那里,有点迷茫的样子:“咦小姐,你醒了,我还以为你醉了”
沐若歌哈哈大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醒酒汤:“我有那么容易醉吗?”然后直奔凤一鸣的房间而去。敲敲门,没人应,试着推推门,没锁,她便走了进去。
一进去正好遇到低着头往外走的千梦,千梦飞快地看了沐若歌一眼,脸颊有些红,神态有些疲惫,她低低道:“凤公子还没醒,我先走了。”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沐若歌扭过头去看着她离开,心想难道她整晚都在这里照顾凤一鸣吗?
走到床边,凤一鸣还在睡觉,可能是因为酒劲还没过,所以他脸上还有些酡红,眉头轻轻地蹙着,睡得很不踏实的样子。
沐若歌不忍心打扰他,便转身轻轻地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听到他轻喃:“歌儿”沐若歌以为他醒了,忙答应着回过头来,却见他还在睡梦里,原来是梦呓呢。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放下醒酒汤帮他拉了拉有些下滑的被子,不经意抬头,却不小心掉进了他如玉的眸子里。
呆了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慌乱地退了一步,忘了手中还拉着他的被子,直接拖到了地上。“啊!”沐若歌尖叫一声捂住眼睛背过身子去,“凤,凤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穿衣服了没有啊!”
“呵呵”一阵低低的笑声传入沐若歌的耳朵里,然后渐渐的高扬了起来,很开心爽朗的样子。是凤一鸣吗?沐若歌从来没听过他笑得如此开心过。傻傻地转过身来看过去,光着上身却穿了白色睡裤的凤一鸣正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整个脸上似乎镀上了一层光辉,沐若歌看的竟有些呆住了。
“若歌”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凤一鸣收住了笑声看过去。沐若歌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飞快地转过身去,大声答道:“是!”
陈家洛略微惊奇地看着有些奋亢的沐若歌,点了点头,有看向凤一鸣:“一鸣,昨夜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好些了吗?”
凤一鸣起身走过来抱拳笑道:“谢总舵主关心,除了还有些晕眩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了。”
“哦,那就好!”陈家洛关心地说,“年轻人喝酒总是把握不住尺度,喝酒伤身啊!”
“是,一鸣记下了。”凤一鸣对陈家洛很是崇敬,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很恭敬的应下来。
“总舵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沐若歌估计他是为了找她才来的。
“嗯,是啊!”陈家洛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凤一鸣,对沐若歌说道:“出去谈吧。”
“好。”沐若歌答应着,先把醒酒汤端给凤一鸣,嘱咐他喝了,然后跟陈家洛出了门去。
一直走到大门外,陈家洛才停下脚步。沐若歌奇怪道:“总舵主您说吧。”
陈家洛眉头皱在了一起满目担忧:“你知道斐儿去哪了吗?你昨夜是和他在一起的吧?”
沐若歌一听顿时急了:“难道他昨夜没有回来?”
陈家洛点点头,担心不用言语便表现出来。
沐若歌愣了一下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昨夜醉过去了,只记得他去了远处我也没想到他怎么会没有回来?”
陈家洛叹口气:“他从回来的时候就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只是担心他心神恍惚会出了什么意外。你知道的,自从破坏掌门人大会之后,朝廷一直没有善罢甘休,还有传闻说福康安的一个绝色妾室失踪了,怀疑是被武林人士掳走了,福康安正下令搜索呢。”
听了这番话,沐若歌不由得退了一步,指甲深深地切进了手心里。福康安居然还在找她,怔怔地看着陈家洛那像极了福康安的面孔,心里隐隐有些疼痛,还有些失措。这些天她都没有多去想什么,但现在已说起来,她发现自己竟然是有点想念福康安,她甚至惶恐的发现她寻找胡斐只是处于一种心理上的习惯,面对凤一鸣就觉得他像是亲哥哥那么舒服,而对于福康安,她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偶尔冒出一点关于他的想法便立刻强迫自己想别的,所以也从来不敢承认其实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念的。
陈家洛见沐若歌怔在那里不言语,以为她是在担心胡斐,便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事情也未必就如同我方才讲的那样危险。”
沐若歌认真道:“总舵主,我去找他吧。”其实她心中很是愧疚,若不是她昨夜那番话,说不定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事了。
陈家洛点头道:“我叫几个兄弟同你一起去。哦,对了,你带来的那个叫甜儿的丫头,她昨夜就出去了,说是出去找斐儿,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什么,甜儿去找他了!?”沐若歌惊了一下,转身往马厩那边跑,“总舵主,您叫兄弟们分头去找,我先出去了!”
沐若歌到了马厩牵了马,正准备骑上去,就看到心砚从旁边走过来,问道:“若歌姑娘,你去哪里?”
沐若歌跨上马去,笑了笑:“我有事出去一下,凤大哥酒还未全醒,麻烦你和小怜照顾一下!”
心砚笑道:“小怜叫了千梦一起去凤大哥那里了,放心吧!还有,你不是要去找胡斐大哥吧?”
“是啊,我不放心他。”沐若歌调转马头准备出发,缰绳却被心砚抓在手中。他笑嘻嘻道:“放心便是,甜姑娘说她已经找到胡斐大哥了。”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小纸卷递给沐若歌,“我刚接到的甜姑娘的飞鸽传书。”
沐若歌捏着纸卷愣了一下,展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胡斐已找到,天黑前便会回来,勿念。甜儿。”看完了,将纸条揉成一团,对心砚笑道:“那麻烦你去跟总舵主说一声,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那若歌姑娘也回房吧。”心砚一边说一边出去了,沐若歌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将纸团攥在手心里,心里腾起的担忧挥之不去。
“小姐,胡公子回来了!”当小怜叫喊着跑来找沐若歌的时候,她正端了茶水给凤一鸣喝,他不晓得怎么搞的,从早到晚一天了都蔫蔫的,有些担忧的样子地沐若歌说他总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沐若歌只好安慰他别乱想,不会有什么事的。
沐若歌扭头看了小怜一眼时愣住了,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有些怪怪的,然后忍不住扭头看了凤一鸣一眼,他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沐若歌。
“小怜,怎么了?”沐若歌再次看向小怜。
小怜站在门口低低道:“小姐,甜儿和胡公子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胡公子好像也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关心甜儿的样子,几乎关心到连走路都怕她摔了的地步!”
凤一鸣推推沐若歌:“歌儿,你快去看看吧。”
沐若歌忽的站起来,头晕了一下,差点跌倒,凤一鸣呼的坐直了身子扶住她,她闭上眼睛,待那阵晕乎劲过去之后才睁开眼睛,有些不安道:“凤大哥,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凤一鸣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好,我陪你。”
尽管沐若歌想了千万种结果,尽管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想了那么多,却始终没有想到这一种情况。
那天晚上,胡斐回来不久就开始发高烧,沐若歌因为不放心,便来亲自照顾他,他把她当成了甜儿,拉着她说了很多话。大家问了一个晚上却仍旧一无所知的问题却在他的胡话里全部知道了答案。
原来他那夜出去真的中了埋伏,但是甜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他救了出了,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突然很不舒服,全身燥热,口中干渴,身上涨热得难受,甜儿发现他是中了一种类似于****却比****更厉害的毒,桃花雾。此毒无解药,唯一的解法便是男女交合。所以没有办法之下,甜儿便帮了他。
说到后来的时候,他突然哭了,说:“甜儿,我对不住你,我一定会负责任的,只是请你不要告诉小弟,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不想看见她难过的样子”说着说着,便含泪睡了过去。
沐若歌握起他的手轻轻贴到脸上,凉凉的,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沐若歌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是的,她难过了,但是她早已知道他们不能在一起了,从程灵素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永远无缘了,可是,她不知道,原来在胡斐他心里,她竟然有这样重要的位置。
以后她该怎么办?装作不知道还是把一切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