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芷自换了厅长后,心情一直郁闷。她几次试着去贾志诚办公室借工作为名,想撒撒娇,套套近乎,但贾志诚就是不为所动,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让她好不伤心。她想,这个老贾要么是阳萎,因为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了****,就会对漂亮女人失去兴趣;要么是独占心理作怪,因为厅里的人都知道她曾和郑京一度非常亲密,他可能心存嫉妒。
她就想起了自己的老公范星。范星在省财政厅工作,近期不知何故竟时来运转,调到了最有权的预算处,负责全省党政机关的经费预算,一下子变得红火起来。找他的人多了,就连厅长谭千友也得亲他三分。因为谭厅长有些关系户要增加经费,数额不是巨大的,不好和别人说,也不想开厅长办公会兴师动众,就只需给他私下打个招呼,由他把数字改一下就可以了。所以,他慢慢地便成了厅长的亲信。
这些其实都和林玉芷无关,让林玉芷心动的是一个信息,说谭厅长特别好色,只要是有点姿色的女部下,甚至一些干部的家属,他基本上都不放过,或动手动脚占点小便宜,或直接暗示陪他睡觉。有的女人迫于权势不得已而为之;也有的女人自愿上钩,趁机捞取好处。林玉芷想,为何不搞一个“曲线救国”呢?如果把谭厅长攻下来了,为商贸厅争资夺项,他老贾不就对她刮目相看了吗?她在商贸厅不就有了地位吗?
于是,她对范星提出,以后他在财政厅的业余应酬活动必须得带上她,特别是有谭厅长出席的场合,她更得参加。这要作为他一项政治任务。
范星见她如此严肃,甚为不解,问:“我们厅的事情你掺乎什么?”
她振振有词地说:“我想为我们商贸厅做贡献不行?人都有个集体荣誉感嘛。而且厅里的人都说,我有个老公在财政厅,但没为我们厅做点什么实质性事情。这话多难听!我也有张脸啊,我也还想有点发展啊。”
“谭厅长你又不认识,怎么带你啊?”他有点为难。
“虽然不认识,但我还记得当初我调商业厅时,不是他帮忙打的招呼吗?他当时是排在最后的一个副厅长。”
他想了想,说:“是的。其他厅长我找不上,也不敢去找,就试着找他。他竟然很爽快地签了字。这事还让我差点忘记了。”
林玉芷说:“是啊,人要知恩图报,饮水思源。我去感谢感谢他不行?”
范星说:“也行,不过厅长可能早就忘了。”
林玉芷笑着说道:“他忘不忘我不管,我想只要提起来,他肯定记得。厅长可不是一般人。”
范星就同意了。
有一次,有人请谭千友钓鱼。谭千友就叫了范星。
范星想起了老婆的“政治任务”,便趁机说:“厅长,我老婆最近一个人在家,不想在家里做饭,能不能带上她也蹭顿饭吃?”
厅长高兴地说:“别说得那么难听,如今都富裕了,谁家吃饭还是个问题?打个电话吧,叫她一起参加。”
谭千友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是因为他背后听厅里很多人议论过,说范星本人不怎么样,可娶的老婆却像个电影明星。他想你自己送上门来,何乐而不为?我倒看看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
林玉芷就做了精心准备,略施淡妆,分外妖娆地去了。一下车,一见面,果然把谭千友搅得心烦意乱。谭千友本人却是长得很对不起“人类”这个称呼,个头矮矮粗粗的像冬瓜,头发稀稀拉拉的像戈壁,鼻头像大蒜,加上皮肤黑黢黢的,可以说没一样让人想多看一眼。可他管钱、有钱,是很多人想敬想求的财神菩萨。
那整整一天,谭千友的心就不再放在鱼身上,而是放在了小林身上。他要林玉芷就坐在他的身边,说:“有美女在此,还怕没有鱼上钩?”
林玉芷笑道:“厅长是有福气有魅力的人,鱼竿一甩,鱼钩一抛,美人鱼就会争先恐后,生怕您不要呢。”
谭千友听了,浑身都爽。范星很识趣,也求之不得,他一个人远远地跑到一个鱼塘的角落里放下了钓竿。其他的人当然更不会在厅长旁边添乱,各自散开,找了自己的去处。
其间,谭千友问:“小林啊,你这么漂亮,我怎么以前没见过?我们厅里的家属我可是认识一半。我是很关心干部和家属的。”
林玉芷娇嗔道:“还不是我那个小气老公,生怕我出去被别人抢了似的。我除了上班,就是关在家里,闷得很。今天不知他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把我叫来了。不然,我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认识您呢。”
谭千友说:“如今的小年轻啊,都喜欢在外红旗飘飘,在家金屋藏娇。都是个人主义和极端享乐主义思想严重。以后多出来,我到时给小范打个招呼。美人不出门,那是资源的极大浪费,是对美的不尊重。你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打我的电话。”说完就告诉了她手机号码,且道,“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不轻易告诉别人的。我公开的那个号码是工作上用的,除了省领导秘书有事找,一般不接。”
林玉芷就很感动,说:“谢谢厅长的信任。其实几年前您帮过我一个大忙,是您几个字就把我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
谭千友惊愕地问:“还有这事?”
“您帮干部做的好事太多了,哪还记得我那件小事啊。”林玉芷就把自己调动的事说了。
谭千友听了哈哈大笑道:“我真的忘记了我还有那么大的本事,做了那么一件有重大意义的好事。好好,说明我们早有缘分,早就认识了。”
林玉芷说:“所以,今天听说要来见您,小女子心情非常激动。我得好好感谢您呢。”
谭千友说:“不用说谢,说谢就有距离了。现在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给我说的嘛。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现在权力比以前更大了,解决你一个小女子的问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你在商贸厅感觉怎么样?”
林玉芷说:“在后勤服务中心当副主任,事情啰唆一点,但还可以。我们厅是新组建的,各项建设都在搞,经费缺口较大。当然这是厅长的事,与我这个小女子无关。”
谭千友说:“从现在起,就不能说与你无关了。你要意识到你位置的重要性。贾志诚虽然是我的老朋友,要一般的钱我肯定是会给面子的,但要想得到特殊照顾,那得看你小林的面子。要知道,钱在我手里,给张三也可以,给李四也可以,这没有什么政策,更没有什么法律规定,我说了算,我说了算啊。”他故意把后面两句拖长了语调,以显示他的特殊分量。
林玉芷要的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是真的激动了。她拉了拉谭千友的手说:“厅长,我早知道您大权在握,您挥挥手,大家都要朝你走;您跺跺脚,全省都要抖三抖。那您以后可得为我小女子做主啊!”
谭千友听了好受用,也摸摸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小女子放心。”
那天的活动,因了林玉芷的参加,大家都感到很开心。因为厅长高兴。谭千友还钓了几条大青鱼,得到了当天的冠军称号。晚上就吃鱼,喝酒。在回来的路上,预算处长提议,去唱唱歌,乐一乐。
谭千友酒喝得有点高,结结巴巴说:“好,唱一唱,跳一跳,有利于身心健康。一天到晚就吃吃喝喝是不行的。”
一行人就去了乐翻天夜总会。这是市里最好的娱乐场所。
预算处长在车上打了电话专门订了“8888”最大的包厢,并要服务员报告老板,谭老板来了,好好准备一下,拿几瓶正宗洋酒候着。
那晚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又是喝酒,气氛热闹祥和。进去不久,林玉芷悄悄对老公说:“你先回去吧,孩子没人管。而且我们夫妻在这里,别人放不开,我也放不开。我今天在厅长面前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你以为我真是为我啊,我还不是为你,为我们这个家。”
范星一听在理,也高兴,只要老板喜欢,一切好说。他就找了个借口向厅长请了假,独自走了。
他一走,谭千友几乎每一曲歌都邀请林玉芷跳舞。其他的人哪不知晓,就再无人请她了。谭千友喝多了酒,身子摇摇晃晃,基本上是抱着她跳,搂着她走。林玉芷也是紧紧贴着他,时而说两句俏皮话逗得他发笑,又是掐又是捏的;时而搔搔他的背,表示一下情意。手下的人更是善解领导之心,不时点点《梁祝》等舒缓的旋律,把灯关得黑黑的,让他们行走在浪漫温馨的环境里。好几次,谭千友都趁黑吻了她的额头、脸和嘴唇。林玉芷只是娇笑,说你好坏。
那晚直到凌晨一点才散。谭千友说:“先送小林回家。”林玉芷就上了他的车,坐在他的身边,心里感觉到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她当然早有思想准备。快要下车时,她果然感到谭千友把一个东西放到了她手里。是一个信封,里面硬硬的。她没吭声。谭千友也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她不要讲话。
回到家,范星问:“老板感觉如何?”
林玉芷说:“非常开心,没想到在外人看来很难接近高高在上财大气粗的财政厅长竟是如此平易近人。比我们的厅长好多了。”
范星酸酸地说:“他就喜欢漂亮女人。”
林玉芷说:“你以为你老婆漂亮?老了,没人看得上了。要是早几年还马马虎虎。”
范星笑笑:“不要灰心,风韵犹存。上了五十岁的领导,都喜欢少妇型美女。”
林玉芷揪了一下他的脸:“厅长看得上我,还不是你享福。我一个女人能指望什么?你好了,我就好了。我去洗个澡。”
在卫生间,她打开那个信封,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宏达花园5栋605。”她当然明白意思,就把钥匙上到了自己的钥匙包,反正办公室的钥匙多,没人知道;又在心里记下了地址,然后把纸条冲进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