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灯,百里长风也躺下了。
两人睡下之后,屋顶上的一抹暗影悄无声息离去。
紫竹院内,小夫妻俩的房间内烛火兹兹燃烧着,夫妻俩一身正装,静静地一起坐在圆桌旁,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不多大会儿,成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爷,夫人,襄亲王爷来了。”
“快请,将王爷请到紫竹院来。”应话的是玄毓。
“父王还是来了。”滕鹰的唇角上扬,勾出一抹浅笑,只是这笑容中有淡淡的苦涩。
“别多想了,父王想知道什么你就告诉他什么吧,这事情也瞒不住了。我先去书房处理点公务。”玄毓特地将房间留给父女俩叙话。
玄毓起身离去之时正巧与襄亲王打了一个照面。
“岳父大人。”玄毓躬身行了一礼,“您和滕滕好好说说话,小婿去书房处理几份公文。”
襄亲王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焦急,他大手一挥,示意玄毓“去吧”,随后他本人进了房间。
“父王。”滕鹰望着大步跨过门槛的襄亲王,一时之间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襄亲王甫一进门,便沉声说着:“女儿,你有事瞒着为父。玄毓都知道的事情,爹居然不知。”
滕鹰脸色一僵,暗想着自家父王心思还是这么敏锐,而襄亲王的一个“爹”字说得她更是心里犯苦,。
滕鹰嘴角微扯,吐出一句透着丝丝愧疚的话:“父王,女儿不是故意的,事情未得到证实之前,女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什么时候猜到你母妃没有过世的?”襄亲王一肚子疑问,他要问个仔细明白。
“嫁人之前,您向刘嬷嬷询问有关龙凤玉镯的下落,从得知龙凤玉镯失踪后女儿就一直都在怀疑。”
“你那时候就有了疑问,怎么不……”襄亲王想说的是“怎么不告诉为父”,但是他说到后来终究将下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因为他想到自己多年来对家庭对女儿的疏忽。
襄亲王倒是还有这点觉悟,知晓自己没资格责怪滕鹰。
“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的?”
“太后寿宴过后,女儿曾和百里国小公主单独接触过。”
滕鹰心里是想着不再去编造什么谎言了,所以襄亲王问什么她答什么,不过,她说完这答案后直觉自己说错话了。虽然她没主动透露母妃过世之时怀有身孕一事,但以襄亲王的心智和能力,他一旦有所怀疑,必定会知道真相。滕鹰有预感,若是这件事情被自家父王知晓的话,届时处理起这件事将会更加棘手。这妞心头一阵紧张,两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滕鹰选择依旧保持沉默,这么做不无道理,自打见到百利王妃,她就有九成九把握肯定这人是自己母妃,那么照百里皓雪的年龄来看,这小丫头无疑是她的亲妹妹。若是此事被襄亲王得知,滕鹰也不敢保证自家父王会如何处理,假如要向一个孩子解释自己唤了十几年的父亲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亲生父亲却是导致母亲背井离乡十几年的罪魁祸首之一,这事实无疑是残忍的。
见着襄亲王不再言语,滕鹰心里头一阵打鼓,就担心襄亲王从字里行间咂摸出不对劲儿来,谁知襄亲王并未惊讶,只是缓缓说道:“那孩子是和你母妃长得很像,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幸福的样子,父王心头更觉有愧。”
“父王,其实也没有最后确定那百里王妃就是母妃。”话音一落,滕鹰自己都觉得心虚。
“她是你母妃无疑。”襄亲王抬眼看向滕鹰,口气里透着自信,“因为百里王妃的额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你母妃额头上也有一个疤痕,两个疤痕的位置、形状及大小都极为相似,两个体貌特征那么像的人不是同一人的话任谁都不会相信。况且你母妃额头上的疤痕是为了救你留下的,为父更不会忘记。”
滕鹰惊呼:“救我?”
“你一岁那年,照顾你的奶娘不知为何留了你独自一人从床上玩耍,你在床上乱爬,这便爬到了床边上,你母妃一进房门便看到你从床上跌落的一幕,她着急接着你,用力过猛,头便磕到了床柱上。事后,你母妃额上便留了一道细微的疤痕,而照顾你的那位奶娘因为再没出现,所以这件事也找不到人受罚。”
“那位奶娘再没出现?”滕鹰双眸眯起,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奶娘离去之时可曾带走王府内值钱的物品?”
“没有……”襄亲王回答完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感慨着:“好在当时你母妃去的及时,救了你。”
襄亲王换了一种方式来诉说一桩被掩埋了十几年的阴谋。而滕鹰心里想的却是当时便宜了安侧妃,应该先打得半死不活后再关到别苑软禁。
“你说你母妃是不是忘了咱们?”该是这话题过于沉重,襄亲王继续了最初的话题。
“您说呢?”滕鹰不答反问。
父女俩面对面,眼对眼,随后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想怎么做父王都支持。父王现下也不便见你母妃,女儿,她要是还记得你,替父王跟她说声对不起,虽然这三个字父王很想亲口对她说,但怕是没机会了。”
襄亲王说完起身,打算离去,想知道的他都已经问了。况且问得越多只能令他更觉羞愧,不如不问的好。
“父王好走。”滕鹰目送襄亲王离开紫竹院,转身打谱回房间。
刚走没两步,滕鹰突然回身,盯着院内某处质问道:“谁在那儿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