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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佛教的中国化

与此同时,佛教也开始在中国传播。产生佛教的印度文化和中国文化是形成于古代亚洲的两大文化。地理上,他们虽同存于亚洲大陆,但被西藏高原和喜马拉雅山脉隔断,因而形成了完全异质的文化。公元前2世纪末,横断中亚细亚的交通线开辟以后,这两种相隔离的文化才开始交流。佛教随着丝绸之路上的骆驼商队缓缓地踏上了古老的中国大地。佛教最早传入我国内地的准确年代,历史上说法不一。有些史书上记载,西汉哀帝元寿年间便有博士弟子秦景宪跟从月氏国(今新疆伊犁河上游)僧人口授佛经。一般认为,佛教正式传入中国始于东汉明帝永平年间。而佛教真正在中国大地上站住脚跟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

这一时期的佛教,主要是以翻译佛经为主。其中有两个不能不提的重要人物。一个是道安,自幼丧失父母,十二岁出家为僧。早年在华北地区讲学授徒,研究经典。后来带着五百个弟子到湖北襄阳,在南方的东晋传播佛法。当时东晋社会环境比较安定。道安在那里住了十五年,校勘译本,注释经文,搜求佛典,编撰经录,使中国的佛教文化得以承先启后,循着正规道路发展。道安在当时佛教界影响极大,各地士大夫都结集在他门下,著名学者习凿齿主动和他交往。379年,苻坚攻占襄阳,道安和习凿齿皆被请到长安。苻坚认为襄阳之役只得到一个半人,一个指道安,半个指习凿齿。道安到长安后住在五重寺内,主持几千人的大道场讲经,并组织翻译,共译经180100字,还提出了许多翻译佛经的理论。道安是中国佛教的奠基人之一。另一个是鸠摩罗什,祖籍印度,生于龟兹。七岁出家学习佛经。早年学习内容以小乘佛教为主,后改习大乘佛教。罗什在青年时就以才智过人,深明大乘学说而声誉日隆。384年,前秦统治者苻坚命将军吕光带兵攻占龟兹得罗什。吕光原不信佛,见罗什年轻,便以学者相待,强迫他和龟兹王女结婚。后吕光割据凉州,自立为凉王,把罗什带到凉州留住十七年之久。最后,后秦姚兴攻占凉州,罗什被迎入长安,住在逍遥园西明阁内,开始译经,当时年纪已有五十八岁。鸠摩罗什前后共译出佛经35部294卷。他的翻译事业在当时是空前的。他的成就,不仅在所译经论的内容上第一次系统地介绍了大乘性空缘起之学,而且在翻译文体上也一变过去朴拙的古风,在力求不失原意之外,更注原本的语言风格。罗什博览印度古籍,有很高的文学造诣,因此创造出一种读起来使人觉得具有外来语和汉语之美的文体。他所译的经论易于为中国佛教徒理解,对后来中国的佛教影响很大。

当时他们传播的主要是《般若经》和《维摩经》的空观思想。这很像老子、庄子的“无为”思想,因而吸引了许多士大夫的兴趣。玄学也以佛教般若思想为媒介得到深化。于是佛教徒和士大夫过往甚密。如支遁就是一位精通老庄、擅长清谈的和尚。他和江南名士往来,在贵族上层社会弘传佛教。支遁不但从《般若经》、《维摩经》的研究中获得对般若空论的深刻理解,还对庄子《逍遥游》提出不同于向秀、郭象两家的新见解。南方佛教的崇尚义理和社会上崇尚清谈的风气相结合,就使富于贵族性、隐士性的佛教盛行起来,出现了以庐山东林寺为中心的慧远教团。慧远本姓贾,山西楼烦人,十三岁游学于洛阳,习六经及老庄之学。二十一岁时在太行山听了道安讲授的《般若经》,便放弃儒道出家,拜道安为师,昼夜研习佛经,对于般若之学钻研得特别深,受到道安的器重。后来辗转到庐山定居下来。此后三十余年他再也没有出山,平时送客常以虎溪为界,活到八十六岁。慧远隐居于庐山,成为东晋佛教界的领袖。当时各地名僧名士都望风来集。慧远率众于阿弥陀佛像前建斋立誓,期望来世往生净土,结白莲社。慧远倡行的念佛法门后来形成净土一宗。

到了隋唐两代,中国佛教进入繁荣阶段,也正式完成了它的中国化过程,成为普遍的社会信仰。当时有所谓“寺庙遍于赤县,僧尼充溢九州”的说法。印度佛教各宗经论次第译出,中国佛教学者纷纷著书立说,在寺院经济高度发达的基础上,南北朝时期的佛教学派先后发展为富有中国特色的宗派。隋文帝和隋炀帝父子都笃信佛教。他们在国都长安的大兴善寺设立了国立译场,翻译佛经。隋炀帝还皈依天台名僧智顗,赐予智顗“智者大师”称号。智顗创立了天台宗,提出了“五时八教”的判教理论,把印度佛教大小乘各派学说统一起来了。另一隋代高僧吉藏以鸠摩罗什译出的《中论》、《十二门论》和《百论》三部论典为依据创立了三论宗。

唐代信佛风气更盛。从唐太宗开始恢复国立译场,历朝相沿,直到宪宗元和六年才终止。唐代译经的数量和质量超过前人,译出的佛典总数达到372部2156卷,可以说当时印度大乘佛教的精华基本上已经被介绍过来了。从翻译时间之长,翻译作品之多来说,是世界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所没有的。国立译场内制度十分完备:翻译时有译主、笔受、证义、润文等各种分工。在翻译的同时还开展译文的讲解讨论,反复切磋,把翻译和研究相结合。前后产生著名译师26人,其中以玄奘最为突出。玄奘就是《西游记》里的那个唐僧。他自十三岁出家后废寝忘食,勤苦诵经,遍游南北,参访名师。二十一岁到长安时已读通各部佛藏,学识非常渊博,但他并不就此满足。当时我国所传唯识系统的经论很不完备,他决心到印度游学取经。629年,他从长安出发孤身旅行到印度,经十七载,行五万里,历经十一国,遇到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终于带着梵本佛典520657部回到长安。先后住在弘福寺、大慈恩寺专志不懈地从事翻译事业。他和弟子们创立了唯识宗。隋唐的中国佛教宗派,还有华严宗、律宗、禅宗、净土宗和密宗等。华严宗以宗奉《华严经》而得名。这派理论的核心是认为佛性是世界的本原,物质世界是虚幻的,佛性才是实有的。终南山和尚道宣用大乘教义解释《四分律》,开创了南山律宗。禅宗是中国佛教史上的一个大宗派,也是中国佛教独有的宗派。一般认为,中国禅宗创始于南北朝,并以菩提达摩为初祖,实际上,禅宗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宗派是始于唐代慧能。

从隋唐时期开始,佛教已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此,讲国学不能不包括佛学。但因为佛学内容博大精深,一般的国学研究往往把佛学另辟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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