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听了连连道喜,然后就让大老爷带着先生去休息了,这会儿就得住客院了,明天再往回送。
一场虚惊,言莫雍好歹是被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焦氏早就望眼盼着消息呢,老夫人没了,那院子都是男主子,她一个女人,既说不上话,也使不上力,心理又着急,又担心,生怕大老爷一个错手把这孩子打坏了,这会儿好歹看着言莫雍还算有些精神的回来了,焦氏才放了心,不过还是连连的指挥着小丫头又是上药,又是烧水的。
老太爷院子里的人也都退了出去,没戏看了,自然该干吗干吗去。
老太爷上下打量着言莫询,哼道:“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想着过来了?”
言莫询是来找大老爷的,不过这会儿大老爷被老太爷打发走了,老太爷又问起,他也不好装糊涂,只含糊道:“祖父,我儿子从打生下来还没名字呢,我就是过来问问我爹,他要是不取,我就自己取了。”
“这是什么话,你祖父还好好的活着呢,这样的事哪轮得到你爹,名字早就写好了,本来想着今儿完事再给你的,偏生你小子硬气,直接就回了家。”
老太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进了书房,从书桌里拿出一张工工整整的纸,递到了言莫询的面前,上面清清晰晰的落了三个大字。
“言晟棋?”言莫询拿着手里的纸低低的念着,知道这是祖父给自己儿子取的名子。
老太爷点头道:“对,言晟棋,人生如棋,变化诡谲,是希望他能把握好自己方向的意思,即便身在棋中,亦不迷失自己。”
老太爷对于这个孙子的期许有些高。
言莫询有些不解,明明老太爷重的是嫡枝,怎么到了他儿子这块,反而玩起了特例,不过一想到家里哭闹的那个小子,言莫询倒是觉得有这么个名字,他就能回家交差了。
奚月娘听着言莫询抱着儿子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念着言晟棋,听着言莫询转诉的老太爷话里的意思,也不由露了笑脸,道:“爷,好像这小子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从打言莫询进门,这小子就一双眼睛锃亮的看着言莫询,就等着他把名字说出来呢,这会儿总算是得以实现了。
言莫询也笑着点头道:“祖父怕是挖空了心思才起出这样的名子,或者压根就是在外头找人起的。”
奚月娘瞧着言莫询不遗余力的调侃着老太爷,失笑道:“爷这般可是有些不厚道呢,祖父给咱们儿子起名字费了不少的心思,爷还这般调侃。”
言莫询也不过是为了博奚月娘一笑,明天开始他就有事情要忙了,像这样与奚月娘在家消停说话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这样一想,言莫询就有些不舒服。
叫了香妈妈进来,让她把孩子抱出去,晚上还是让孩子跟着冷心几个睡,不然怕这小家伙晚上折腾的奚月娘没力气。
奚月娘的目光就那般直直的目送着儿子出了屋子,眼底一丝怅然划过。
“月娘,从明儿天开始我就要忙了,怕是在家里陪你的时间又少了。”言莫询有些歉意的握着奚月娘的双手轻声说道。
奚月娘笑着推言莫询起身去洗漱,然后早些睡了,道:“爷别在我这屋歇了,我现在身上还没干净呢。”
听说一般的产妇生完孩子三、五天的也就干净了,奚月娘到现在也不短的日子了,可身上还零零星星的流着脏血。
为了这事,言莫询还特意的问过郎中,不过人家也说没事,只要让他们别太紧张就行。
言莫询不在意的叫了热水进来,快速的洗了个澡,然后就换了新的寝衣上了床,把奚月娘环在怀里,闻着奚月娘身上的味道,才把眼睛闭上,嘀咕道:“月娘,没有你的味道在身边,我压根就睡不好觉。”
六月末奚月娘方得了言莫询的允许出了月子,这期间奚月娘不安心的在家坐月子,或者时不时的叫了大胡子的媳妇带着孩子过来说说话,言莫询就一直在外边忙着,到底忙了什么,奚月娘倒是没问。
只是外头现在天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言家要倒了的话,奚月娘因为刚出月子,再加上外面的事,压根言莫询就不与她提。
“夫人,胡娘子过来了。”香妈妈一边打着帘子,一边笑着让胡娘子进了屋子,当然了胡娘子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一块过来的,还有胡娘子的两个孩子。
奚月娘笑着要起身,胡娘子却是多走几步,知着拦道:“奶奶还是坐下吧,才出了月子,还是多注意些好,要是我来一趟,奶奶都要这般客气,那我以后可是不敢来了。”
胡娘子话音刚落,随着一块来的两个孩子也老实的叫了人,然后就一左一右的站在了胡娘子的身边,女儿倒还好些,只那小子眼睛滴溜转着,想来是在寻找言晟棋的身影。
奚月娘一眼就瞧透了这小子的心思,连忙叫着冷心道:“你快带胡家姐弟俩过去吧,我恍忽听见棋哥的叫声了。”
胡娘子是个爽朗的性子,知道奚月娘也是得意自己两个小的,笑道:“也就奶奶惯着这两孩子,就是他们爹也没这般惯着过。”
胡娘子说的是实话,大胡子头些年甚至连孩子长成什么样都怕记不住了,也就自打言莫询成了亲,不大往出走了,大胡子也算是稳定了下来,在家的日子多了,不过这种情形,别说胡娘子不习惯,就是孩子们也不习惯,不过好在磨合期够长,现在倒是一家也相处的融洽了。
奚月娘笑着把茶推到了胡娘子的跟前,道:“说起来,我当时生产的时候那般凶险,如今好容易能这般笑容容的在这坐着,可是拖了娘子的福了,我还没有好好的跟娘子道声谢呢。”
胡娘子一听奚月娘又提这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摆着手道:“奶奶以后要是再说这样的话,那我可不敢再登门了。”
微顿了一下又道:“奶奶想来也瞧出来了,我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当时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只能说这事都凑到了块了,那个郎中拿来的三七,可是占了主功了,那东西最是凝血,再加上我后来的手法,不过说到这个,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我也是胡乱听人说的,当时就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奶奶不知道,二爷当时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说起来我倒是没见过二爷几次,可是二爷那样的人物,哪一次见了能让人忘了的,那天见到的二爷,却是我从来不曾想像过的,当时我就想着奶奶就像是二爷的命一般,若是奶奶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怕二爷的下半辈子也就难过了。”
胡娘子说的有些口没遮拦,可是却让奚月娘听出了实实在在来。
眼里晃过酸意,想像着自己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言莫询一脸的不确信,还有那神色间的憔悴,再加上听说孩子生下来,他压根连看都没看一眼,虽然在心理她有些怨言莫询对孩子不该这般冷淡,可是想到他当时的心碎与憔悴,奚月娘心理剩下的就只有心疼了,哪里还有半分的埋怨。
点了点头,道:“娘子说的我明白,放心,我不会给二爷添堵的。”
胡娘子爽朗的笑了,这个二奶奶,她还是在二奶奶月子里打了几回交道,倒真真的像是夏末兄弟说的那样,二爷得了这样的二奶奶,只能说也是一种福气。
不过言家现在外头的事有些乱,胡娘子自己也是听的一些坊间传言,想了想,还是与奚月娘小声道:“奶奶别怪我多嘴,听说言家大宅那边出了些乱子,具体的情形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着身边的人传来传去的,什么三爷惹了大麻烦,人家要让言家出头,还有就是言家大爷好像牵连到一断公案里头,现金在人都被拿走了,听说是毒杀祖母什么的,现在也没个头绪,这些事,想必奶奶是不知道的。”
奚月娘听的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不确定道:“娘子说的是真的?”
胡娘子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就是估摸着二爷没跟奶奶的说,所以才多了这嘴,我也没有坏心,只是我们几个合计着,瞧着言家这形势,听说老太爷也被气病了,言家长孙要是干了这种事,只怕这辈子出来的机会也不大了,就是出来了,言家那偌大的家业只怕也与他无缘了,我多这句嘴,就是想着让奶奶心下有个数,只怕二爷到最后还得带着奶奶回言家。”
胡娘子也是真心喜欢上奚月娘的性子,最是温和不过的人,再加上经历了那样的生镪大关,胡娘子也有些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