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本欲拦,可是姑娘这想法也驿,便随了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正碰到外面闹烘烘的看热闹,说是官府封了家医馆,因为里面卖神仙膏。
神仙膏自来都是人神共愤的东西,拆的人妻离子散,没有活路的缘头,所以听了这传言,知道的自然是大快人心,不知道的也跟着凑热闹,乐上一乐。
言莫徼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人,可是在听到那医馆的名子时,言莫牧脸一下子就变了,手上的丝线都掉在了地止,被来往的人踩了两脚还未自知。
若不是竹枝手快眼尖,只怕言莫牧都要被人撞了还未有所觉。
所以言莫牧回来的时候,就一径奔到了主院,可惜那会儿奚月娘还没回来。言莫牧就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想等着奚月娘回来问个清楚。
就这般等待的工夫,绣嫁衣的手指不知被扎破了几次,鲜花的嫁衣上多了血珠的颜色,言莫牧的目光一沉,就算她是未嫁女,也懂得嫁衣沾了血就不急利的话,一时间扔了嫁衣,只盼着奚月娘回来,问个究竟。
“二嫂,我家里是不是出事了?”言莫牧披头就问,都没看清奚月娘在干什么。
奚月娘也瞧出这丫头一脸急色的样子,本还以为是府里的丫头走漏了消息,可是看到跟着言莫牧身后的竹枝摇了摇头,手又往外边指了指,奚月娘就反应过来,这是言莫牧今天出府了,只能说是事有凑巧吧。
奚月娘打发了奶娘抱着言文举出去,这会儿没功夫与儿子互动了,拉着言莫牧坐到了一旁,拍了拍言莫牧的手,想瞒也不行了。
“莫牧,你别急,你二哥,还有祖父,你大伯,二伯,都在外面想办法呢,你爹很快就能出来。”奚月娘这也是想着言莫询的话,挑来安慰言莫牧了。
言莫牧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虽然那个亲爹,没个亲爹的样子,可好歹是她的爹,三夫人虽然没多深的感情,可好歹三夫人从小到大,没有为难过她,不说待她如亲女,可也没让她过的太不像样子,言莫牧不是个要求极高的人,或许别人小小的一件事,就可以让她感动很久,就像三夫人曾经在她病着的时候,能坐在她的病床上看上一眼,已经让她觉得温暖了。
“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外这都传神仙膏,那种东西怎么会跟我爹娘扯上关系呢?”言莫牧只盼着这消息是个假的。
奚月娘也是无奈,安慰道:“这事现在还没定论,三叔想来是冤枉的成份比较大。”
只提了三老爷,没有提三夫人,言莫牧一下子就傻了,“二嫂,你是说我娘?”
奚月娘只拍着言莫牧的手道:“具体的事,二嫂也不清楚,只三夫人,已经被老太爷逐出了言家门,以后,你只管亲娘叫娘就好。”
言莫牧有些怔愣的看着奚月娘,夏姨娘从未强求过让她喊娘,可是夏姨娘对她的关心才是一个亲娘最实在的表达,言莫牧私底下也叫过两回,每一次都能看见夏姨娘心花怒放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叫时,却是因为三房出了这样的大事。
言莫牧脸上划过苦笑,抬眼看着奚月娘道:“二嫂,我娘现在住哪呢?”
奚月娘知道言莫牧说的这个娘是夏姨娘,“你娘还住在你们原来的院子,听说是老太爷的意思,等三叔出来,你娘应该能扶正了。”
虽然一般人家是宁可再娶也不把姨娘扶正,可是三老爷这个样子,再加上夏姨娘真的不错,老太爷就发了这样的话,不然真要再娶一个不知道什么四六的主母来,只怕三老爷的日子更难过。
言莫牧想着那一个院子,如今就姨娘自己在那住,还要担惊受怕的,连忙起身道:“二嫂,我要去陪我娘。”
奚月娘没想到言莫牧的反应这般大,不过作儿女的,这种心态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事,奚月娘不好做主,还是留到:“莫牧妹妹,你先别急,夏姨娘那边不还有个做饭的婆子呢吗,再说你回去也无济于事,你二哥也会打发人过去照看,三叔估计没几天也会被放出来的。”
奚月娘想说你还得备嫁呢,可是亲事都黄了,这话她也说不出口。
言莫牧却是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道:“二嫂,我觉得那个嫁衣现在不绣也罢,我姨娘一向节俭,再说她手里本身也没多少银两,只怕那做饭的婆子早就被打发回去了,我去陪着我娘呆几天,若是我爹回来了,再说。”
奚月娘的手一顿,没想到平时不拈声,不拈语的言莫牧会这般聪明,反应的这么快。
一时间有些讪讪的。
言莫牧却是想的开了,拉着奚月娘的手淡笑道:“二嫂,让你跟二哥替我操心了,其实我还不急,以后总会碰到合适的,而且我相信二哥和二嫂还要为我费心,莫牧没有什么能力能报答二嫂和二哥的,道谢的话说了也没用,只在心理记下二哥、二嫂对我们兄妹的照拂,对我姨娘的维护了。”
联想到奚月娘之前去了顾家,再加上她绣嫁衣时扎的鲜血,不难猜测,这门亲事怕是黄了,言莫牧暗自苦笑,沾上了这种事,人家又是小户,谁敢担待的起。
奚月娘没法,只能打发了竹枝,又叫了一个灶上打杂的小丫头随着言莫牧一同回去。
这边送走了言莫牧,香妈妈就进了屋子,瞧着奚月娘有些疲惫的样子,劝道:“奶奶也别太挂心,莫牧姑娘也算是有主意的好姑娘,而且有情意,这样的姑娘,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婆家的。”
奚月娘苦笑道:“到底是连累了莫牧妹妹。”
香妈妈也是无语,三老爷和三夫人干下的事,真是让人说不出,小丫头们不知道,可是她这么大岁数了,就是猜不全,可也不离八九了,想不到她离开了言家那栋大宅,竞是躲来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彭妈妈还是没有消息吗?”香妈妈再一次担心的问道。
人到老了,越发想念当初在一起的人,彭妈妈一直没有消息,香妈妈心下也是惦记。
奚月娘摇了摇头,道:“妈妈也别太伤心了,只怕彭妈妈是凶多吉少了。”
言莫询也不抱希望了,能找的都找了,言莫潇那边压根就是咬死不知道,要按言莫询的说法,言莫潇或许是真不知道了,当时把人送走是言莫潇说的,可是路上有什么变故谁也不知道,送人的人也没了影迹,这事就成了无头案了。
香妈妈也是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还是难免要难受,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才要叹息,又想起一事,连忙又露了笑道:“奶奶,老奴今儿还有个情要跟奶奶讨一个。”
奚月娘一愣,瞧着香妈妈又哭又笑的样子,一定是喜事了,点头道:“妈妈说吧,要真是喜事,也让我跟着沾沾光。”
扑哧。
香妈妈乐道:“这光,奶奶只怕要破费喽。”
香妈妈这会儿还能打趣,奚月娘就知道一定是好事,香妈妈关心的不过是冷心跟冷情二人,主子除外,如今冷怜爱与嫁了,就剩下冷心了。
奚月娘笑了,道:“莫不是妈妈给冷心看了好人家?”
香妈妈笑眯了眼,点头道:“是给冷心看了个人家,可不是我瞧的,是言冲他爷爷看上的,正好与言冲他爷爷住的那个院子隔壁,小伙子是个忠厚的,平时就言冲他爷爷自己在家,小伙子就常去帮着干些力气活,送些饭菜,再不就陪着他爷爷说说话啥的,倒是能解了老人家的寂寞。”
奚月娘一听也笑了,道:“金爷爷相中的,那一定是个品性好的。”
言金一辈子当着言府的管家,迎来送往,接人待物,若说看人,一眼能辩出个三六九等来也不差多少,更何况这接触的日子长了。
当初要不是言金说到孙子这养老,老太爷也不会亏了他,至少置两处大院子,送上几十亩田地还是能够的,偏生这老头是个倔的,说自己也不善打理,只赖着孙子就好。
不过老太爷还是把这些东西都补上了,不过如今是在言七的手里打点着,说起来,言金一家若是自赎的话,也算是一个小地主了,衣食无忧的,不过人家对言家有感情,言七不愿离了老太爷,言冲那小子又舍不得离开言莫询,所以现在还跟着跑前跑后的。
香妈妈也是这话,人她也见过了,还真是不错,而且家里也好,只一个老妈在,没爹,这孩子也可怜,从小没爹,一个寡妇生生的拉扯大了,不过那当娘的,也是累伤了身子,如今虽然不是一身的病,可是干活什么的,也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