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一听笑道:“若是这样,娘就只管多呆段日子,也让我们在身前尽尽孝心。”
蓝老夫人笑呵呵的抬手指着卢妈妈和绿桃,道:“你们两个,我看啊,是这趟出来这心都走野了,瞧瞧这一个两个的心思,只怕啊,早就不在我身上喽。”
绿桃一听,忙装作一脸委屈的道:“老夫人这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还不是瞧着老夫人如今瞧见了少爷、少奶奶还有少奶奶肚子里的小少爷,这脸上的笑容比在家里的时候可是多了不少,奴婢也替老夫人高兴,才出的这样的主意,哪想到老夫人却是这般的编排起奴婢来了。”
卢妈妈抬起食指点着绿桃的头道:“你个丫头,竟是仗着老夫人平日里疼你,越发的大起胆子来了,竟是连老夫人的嘴也敢顶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你就该跟妈妈我学学,宠辱不惊的,任老夫人说去,反正啊,我看有少爷和少奶奶还不孙少爷在,只怕老夫人这腿是迈不动喽。”
蓝老夫人一听这老婆子的话,一时没忍住,扶着清娘的胳膊笑道:“你瞧瞧,我这来的时候千挑万选这伺候的下人就是没挑好,弄来这么两个牙尖嘴利的,跑到儿子媳妇跟前来编排我这个主子来了,可见平时在府里我确实是惯着你们的。”
清娘自是能看出两人与老夫人之间的亲密,笑着道:“这说明娘待下如待亲般,才能让卢妈妈和绿桃这般与娘笑闹,要说我与相公真该谢谢卢妈妈与绿桃呢,有这两人在娘身前凑趣,也解了娘平日的苦闷。”
说着竟是要福身给卢妈妈和绿桃施上一礼。
这一下可是唬了卢妈妈和绿桃一跳,两人原也是在老夫人身边凑趣惯了的,哪里能担得住少奶奶这份谢,而且少奶奶现在身子可是矜贵着的,谁敢劳动了去。
两人脸都涨红了,一边一个的去扶,绿桃更是连着声道:“少奶奶可别折煞奴婢了,老夫人待下宽厚,能在老夫人身前伺候,原就是绿桃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逗得老夫人一笑,也算是绿桃做为奴婢的本分,少奶奶这般,奴婢以后可不敢再越了矩了。”
卢妈妈也是硬生生的托住了清娘,道:“少奶奶这是抬举老奴,可是老奴却是不能不识抬举,少奶奶如今身子重,这一胎可是蓝家的孙少爷,少奶奶只要保重身体,不只老夫人高兴,就是奴婢等也高兴,能看到蓝家有下一代出世,府里的下人都盼了许久,这会只怕都在京里盼着呢。”
蓝老夫人刚才没拦清娘,是因为心理满意媳妇对自己身边人的尊重,虽然是丫头,可是俗话说的好,打狗也要看主人呢,这两人确实服侍的尽心,若不是媳妇肚子里怀着蓝家的孙少爷,这一礼也是受得过的,不过卢妈妈和绿桃也都是知晓分寸的人,这会的表现也让蓝老夫人点了点头,笑呵呵的道:“好了,你们也莫要谦让了,原说你们在我身边伺候多年,受了这一礼也没什么,只是到底媳妇身子矜贵,如今有这份心也就好了。”
清娘这才起了身,蓝洛阳一直在一旁笑看着一家人相处的融洽,想着自打回来,好像月娘一直就没出屋子,想了想,对着卢妈妈和绿桃道:“你们扶着少奶奶去看看厨房那边准备好了没,要是好了,咱们就开饭了,一家人也在一处聚聚。”
大家都知道这是少爷有话与老夫人说,自然都笑着退了出去。
蓝老夫人打眼瞧着蓝洛阳,问道:“你是不是想与我说那丫头的事?”
开门见山,与自己的儿子,蓝老夫人也是懒得打太极了。
蓝洛阳哄道:“娘就是神算,以前我们小的时候,我要是犯了错,姐姐心疼我,替我顶了,还是娘明察秋毫,把清白还给了姐姐,我就被爹抓去罚蹲马步了,一蹲就是两个时辰的。”
这还是蓝洛阳刚习武的时候的事呢,这会说来,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小院那般,一脸的回忆与向往。
自己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哪里不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叹道:“原本你写信家去的时候,我与你爹也是悲喜参半的,原想着把这孩子接到京里,我们也好能看得着,再寻个好嬷嬷教导几年,等以后到了年纪,也能寻一门好亲事,也算是能得住你姐姐的在天之灵了。只是……”
蓝洛阳一听,忙接道:“娘,儿子知道你心思,只是娘,她到底是姐姐的骨肉,即便与姐姐长的不像,可是你去细看,月娘的眼睛与姐姐几乎是一个模子印下来的,我当时见到这郭的时候就被她的眼睛震住了,就像是我与姐姐小时候在一起一样,姐姐就是那样注视着我的,这些年,我始终不曾忘记当初姐姐离家时候,望着我的那份不舍的目光,娘,你就原谅姐姐吧,而且我也没与这孩子说过这些,她知道的娘亲与爹,只是因为被迫才离家的,可是她娘与爹的亲事却是得到了外祖父母的祝福的。”
蓝老夫人闭了闭眼,道:“洛阳,你这是何苦?”
一听蓝老夫人这话,蓝洛阳就知道这是妥协了,像是小时候那样,推着自己的轮椅到了蓝老夫人的近前,拉着蓝老夫人的衣袖,哄道:“娘,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就与我说过,你这一辈子就只得了我与姐姐两个孩子,姐姐比我大,从小就爱护我,等我以后长大了,姐姐嫁人了,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要为姐姐撑起一个依靠,那个时候我不懂,等到后来我懂的时候,姐姐却已不在了,娘,月娘到底是姐姐的孩子,儿子知道你与爹心理对着姐姐一直有一分遗憾,如何这份遗憾,咱们在月娘身上还回去,不好吗,儿子相信,若是姐姐在天有灵,一定会感谢娘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蓝老夫人到底不是一个狠心的娘亲,拉着蓝洛阳的手点头道:“好,娘懂,娘不会与这孩子再为难了。”
蓝洛阳一乐,道:“儿子就知道娘是最通情达理的人了。”
奚月娘在晚上饭桌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蓝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虽然没有与舅母那份亲密,可也带着些亲切,而且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像做了许久一样,时不时的还给她夹一筷子菜,一时间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好在清娘的手在桌子底下暗暗的拍了拍奚月娘的手,才让她没有失态,而是一点点的接受了蓝老夫人的这份改变。
蓝老夫人瞧着一桌子叫不上来名的晚饭,笑道:“以前在京里就常听你们爹提起这封城的饭食有特色,这会我瞧着却也真叫不上来,也没吃过,你们谁来与我说说。”
原来清娘安排今天晚饭的时候原是想着按照京里的品味来安排的,只是叫来许妈的时候,许妈却是不会做这些的,不过许妈却是提议说老夫人远道而来,应该尝尝咱们本地的特色,也知道少爷跟少奶奶平时在封城都吃些什么,就是回了京里,只怕也会与家人说的,到时候总有些谈资方好。
清娘也是觉得许妈的提议可行,因此才让许妈看着安排了这样的一桌。
蓝老夫人这会指的正是本地的特色,手抓饭。这手抓饭的主要原料有大米、羊肉、胡萝卜、洋葱和清油,把带骨肥羊肉剁小块,清油炸之;加入洋葱、胡萝卜、孜然(茴香类佐料,学名“安息茴香”);炒之最后放清油、食盐,倾入大米焖熟。出来的抓饭油亮生辉,滋味鲜美,香气四溢.味道可口;营养丰富。那香喷喷的气味,足以使你垂涎欲滴。
当地传统食用抓饭,是在客人们洗净手后,围坐在炕上,中间铺一块洁净的餐布,抓饭盛盘端来后,客人用手直接抓食,故名“抓饭”。
只是招待蓝老夫人自然不会真的上手去抓,那样只怕要吓到人了,清娘笑道:“娘,那上面都是用一个个小叶子包好的,只管让卢妈妈拿筷子夹与你,这种饭食啊,不仅闻着香,吃着也更香呢,而且越嚼越有味。”
清娘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一下奚月娘,奚月娘一下子就明白了清娘的用意,见蓝老夫人有些兴趣,便笑着起身道:“我来服侍老夫人用饭吧。”
蓝洛阳一叶,嗔道:“你这孩子,自家人叫什么老夫人,你该叫外祖母才是。”
奚月娘哪里敢随意叫出口,只怔怔的看着蓝老夫人,蓝老夫人抬手招了她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特意扬起了奚月娘的前额,去看她的眼睛,的确如蓝洛阳所说,奚月娘的眼睛,与她的亲娘如出一辙,这般小心翼翼的看着你时,只觉得你的一颗心都软了,因为那里面澄澈透明,不带一丝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