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老夫人这才露出了到了这的头一个笑容,一脸满足的道:“好孩子,有你这话,娘就放心了。你也知道,蓝家的子嗣单薄,洛阳又是个倔脾气,好在你这孩子有心,肯等他这么些年,生生的误了青春,以往我与你公公见到你爹娘,都心生愧疚的,如今可倒是好了,你们俩能走到一处,别说是我们,就是你爹娘这脸上的笑也多了,当时虽然我们都没来,可是该给你们准备的东西都一样不差,虽然你们两个亲事办的简单,不过三媒六聘我却是按着规矩来的,按说这封城的条件简陋,我原想着你们成亲以后就回京的,如今洛阳的职务也卸了,只是你爹与你公公都觉得让洛阳在封城,没准对他的腿还有一线生机,京里的太医以前都看过了,也都是束手无策,如今只能累得你跟着这孩子在这受苦了。”
清娘成亲后的月余,自己娘家来的书信里就说了蓝家的举动,三媒六聘样样不落,而且还是敲锣打鼓的,恨不得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与蓝洛阳成亲的事,以后就算是她与蓝洛阳回去了,有这样的大张旗鼓在,他们也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对于蓝家这样的细心,清娘心理也存着感谢,所以对于蓝老夫人更是打心眼里的尊敬,而不是那种表面的功夫,这会听了蓝老夫人的话,笑着摇了摇头道:“娘,没事,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年幼的时候就与哥哥在这里呆过,这里是我爹娘有公公呆过的地方,与我们而言就像是第二个故乡一样,这里的土地在我们心理都透着熟悉与亲热,相比于京里,我与相公只怕更愿意呆在封城这样的小院里。”
说到这,还是有些遗憾的道:“只是我与相公呆在这边,却是不能在爹娘膝前尽孝的,相公也常说,封城若是爹娘过来,只怕条件差些,倒是不如京里来的便利,因此才没想着接爹娘过来。”
蓝老夫人笑道:“好孩子,你公公与我的身子虽说老了,可是这几步路还是能走的,而且啊,咱们蓝家的男人都是一个脾气,你公公就是身在京里,心理也是惦记着封城的,左奕那小子上次打了个大胜仗,你不知道,你公公在家里自己喝酒庆了三天。”
说到这,又是一叹,道:“哎,其实你公公倒是有心来,只是哪里是那般容易的,如今看来,封城虽说是艰苦了些,可却是最自在不过的。”
清娘也大概明白京里的局势,而且上边自然不会放心让一个人把守一个地方太久,这样兵权过于集中,只怕在这些兵士的眼中,皇上都未必有这把守的人说的话有用,所以每隔几年,各个大营边关的编制就要打乱一番,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局面出现。
“老夫人,卢妈妈把房间收拾好了,请老夫人示下,要不要现在过去歇会?”小丫头隔着一扇门小心的问道。
蓝老夫人一听,朝着外面喊道:“绿桃,进来吧,扶我过去看看。”
清娘在绿桃进屋的功夫还是起身劝道:“娘,再如何那厢房的光线也是比不得正房的,不若娘就歇在正房,我与相公搬去住算了,不然相公回来非得埋怨我不可。”
蓝老夫人扶着绿桃,笑道:“好了,娘知道你这份心就好,那小子若是犯浑,我自会说他,我也不过是逗留几天,心理惦记你们,又得知你有了孕,不来一趟,我实在不放心,不过也不能多呆,三、五日的功夫,我便要回去了,家里只你公公一人,我也不放心。”
清娘还欲再劝,蓝老夫人摆了摆手就扶着绿桃出了屋子,去瞧了瞧厢房,就暂时安置了,老人家,就是坐了一路的马车,那也受不住这份颠簸。
奚月娘早在绿桃进屋回秉的时候,自己就退出了厢房,这会儿正一个人在自己的屋子里拿着绣线笔划着,却是并未将蓝老夫人的态度放在心上,于她而言,这样反而更好,虽说是亲人,可是于她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蓝洛阳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蓝老夫人一觉方醒,正靠在床头就着卢妈妈的手喝着汤,清娘怕蓝老夫人醒来饿,又是才起就吃晚饭怕老人家的胃弱,不易消化,所以才想着让许妈做了道拿手的汤,让老夫人开开胃,回头等蓝洛阳回来了,全家人再一块聚聚。
蓝洛阳才去了外面的大衣,一听自己的老娘来了,一激动就要往厢房去,倒是没埋怨清娘把自己的娘安排到厢房的事。
只是清娘却是有些为难的拉了蓝洛阳一下,挥手让九斤先出去,才小声道:“洛阳,我觉得有些奇怪,娘之前来的家信提起过把月娘接回去的事,你还记得吧?”
蓝洛阳点了点头,正是因为这封家信,才知道了清娘有孕的消息,他自然不会忘,只是清娘这会说来是什么意思呢?
清娘想了想,便把今天蓝老夫人对待奚月娘的态度与蓝洛阳说了一遍,末了才道:“洛阳,你说晚上这家宴,我是让月娘来,还是不让月娘来啊?”
蓝洛阳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娘会是这样的态度,只是凭着书信来看爹娘应该还是挺重视这个孩子的,问题出在哪呢?
蓝洛阳看着一脸担心的清娘,拉过她的手安抚的拍了两下,才问道:“娘可与你说了什么?”
清娘摇了摇头,想了半晌,才道:“娘只说月娘长得与她娘不大像。”
蓝洛阳一听,拍了下额头道:“哎,看来问题的症结就在这了,我爹娘对于当年的事一直有些耿耿于怀,其实二老心理对于月娘的关心也是真是,只是碍于月娘这张脸,我瞧着竟是越来越像她爹了,只怕我娘这是见了,想起往事,心下不好受呢。”
清娘也是一叹,这长相问题,可真不是她能解决的,想了想,试着问道:“洛阳,要不我让月娘过来吧,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到一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孩子觉得被遗弃了,到时候就算娘的态度不好,只是以娘的修养,也不会无端的发脾气,以后娘与这孩子多接触接触也就好了。”
蓝洛阳一听,倒也可行,笑道:“好,就依娘子所言。”
“娘,儿子给你磕头了。”清娘推着蓝洛阳来给蓝老夫人请安,刚一见面,蓝洛阳就来了这么一下,只是因为腿的影响,只能让别人搀扶着去跪下。
蓝老夫人刚喝完了汤,出了恭,这会正在缓神,一见自己的儿子原就激动,再一瞧儿子这作派,唬了一跳,忙上前就按住他道:“你这孩子,自己家人,心意到了就好,哪里用得着行这般大的礼,你娘什么时候成了这样斤斤计较的人了?”
蓝洛阳一听也不强求,嬉笑道:“娘,儿子知道你心疼儿子,只是儿子到底心理愧疚,这些年竟没在爹娘跟前尽孝,就是娶了媳妇,也没等二老过来,实在是有愧爹娘啊。”
蓝老夫人一听,扑哧一声笑了,指着清娘的肚子道:“你呀,要是等爹娘过来,只怕呀,你媳妇这肚子现在还没消息呢,咱们家现在唯一想盼的就是你媳妇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你爹可是说了,不管男女,只要是咱们蓝家的子孙,就比什么都重要。”
清娘没想到这老太太一下子就指到了她的肚子,一时间有些羞涩,躲到了蓝洛阳的身后。
蓝洛阳却是笑道:“娘,放心吧,我跟清儿一定多给咱们家生几个孙子,到时候让您二老抱孙子抱的手软。”
“那可敢情好,娘啊,就盼着这么一天呢,到时候你们两人愿意在哪呆着就在哪呆着,不过京里可得给我留个孙子在膝前,咱们也不说尽孝不尽孝的,只是府里太过冷清了,娘想寻个作伴的。”蓝老夫人听了蓝洛阳的话有些得意的笑道。
清娘一手摸着肚子,一边笑道:“娘,你就是不说,我与相公也打算这胎生下来,待孩子身体强壮些就送回京里的。到时候替我们在爹娘跟前尽孝,只是到底孩子还小,爹娘少不得要操些心的……”
卢妈妈是蓝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自然也有几分的体面,这会儿一听也跟着凑趣道:“少奶奶有这番心思,可见是真真孝顺的,别说是少奶奶这样离的远的,就是京里那隔了几步道的,有几个媳妇能舍得把新生下来的孩子放到祖父母跟前养着的,老夫人可真是有福气啊。”
绿桃也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久了,这次出行专门挑了她就是因为她心思细腻,有些卢妈妈想不到的事情,她也能想到,而且进退有度,还梳得一手好头,蓝老夫人刚才的发髻就是她梳的。
这会也笑着凑趣道:“依奴婢说啊,老夫人索性就住到了孩子满月得了,左右咱们这一趟出来也不易,老爷之前也嘱咐了,老夫人若是想与少爷多呆段日子,尽管呆,他没事就去寻了老友下棋去,家里还有丫头小厮的,而且亲家少爷没事的时候也会去陪陪,老夫人只管放心在封城多留几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