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夺去了无数人宝贵的生命,可可的外甥安德烈成了战俘被营救回来后,染上了严重的肺结核,让可可看了他憔悴的模样直掉眼泪。
1941年,可可的小弟弟吕西安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后,大弟弟奥奉斯也相继病逝。两个弟弟的亡故,让可可意识到自己是父母6个孩子中惟一一个还活着的人,她想是否是自己命硬克死了兄弟姐妹?克死了自己的亲人?她生活在自责和悔恨之中。
步入老年人行列的可可,在失去亲人后,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孤独。她在1943年10月23日写信给她的助手薇拉说:
我要重返时装界,希望你能来帮助我,依照信中的话去做,尽快赶来,别忘了我正以愉快焦急的心情等待你的到来。
然而,可可没有想到,她接到的却是薇拉在狱中写给自己的回信。因为她被指控是德国间谍,正关押在一家女子监狱里。
可可没想到自己接到这个可怕的消息后,没过两个星期自己也被逮捕了。她也被怀疑是战争的间谍,因为流亡生活让她到过很多国家,她的行迹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可可虽然只是在警察局里呆了三个小时,但是她的女仆还是被吓得流出了眼泪。女仆后来描述可可被捕的情景时说:“可可的举止宛如女皇一般,就像玛丽皇后步向绞台那样毫无畏惧!”
可可回忆自己的这段经历时说:“我对戴高乐深恶痛绝,我更痛斥反抗运动。沦陷期间我虽去过很多国家,可是我都是得到签证后才入境的,我是清白的,我的所做所为没有错,谁也没有权利评断我!”
可可绝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经历这件事情之后,可可便长期居住在瑞士,她认为那里的空气对安德列的肺病会有益。
在瑞士,人们似乎忽略了可可的存在,她在这里与安德列父女共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1947年,可可在报纸上看到68岁的西敏公爵与莉莉亚离婚了,准备与一位陆军准将的独生女儿结婚。可可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感到震惊,对自己离开西敏更是无怨无悔,她说:
“我至今仍是孤家寡人,我属狮子座,男人很不容易和我一起生活,除非他非常强。但是如果他强过我,就变成我无法与他共同生活……我既不聪明也不愚笨,但我却不认为自己是平庸之辈。我不想成为事业上的女强人,却也成就了一番事业。我不必做个人见人爱的女人,我欣慰自己曾尝到爱情的滋味。我真心爱过两个男人,虽然现在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但是我相信他们不论在哪里,都不会把我遗忘。”
听到可可如此平和的心语,让人想到她生活在瑞士期间过着很轻松安逸的生活。
有人偷拍到可可在瑞士的雪地里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可可看起来很苗条,穿着厚外套及皮靴,正在系一条围巾,好像要把头包起来。
这张偷拍来的照片在报纸上与读者见面后,引起了人们对已销声匿迹多年的可可的思念。可可在服装界并没有丧失名气。女人们还穿着她设计的晚礼服,佩带她设计的仿真手饰,她设计的打褶的短外套,天鹅绒套装,针织晚礼服还常常能与公众见面。
喜爱可可服饰的顾客,在报纸上大声呼吁可可应该复出服装界,可是流亡在外的可可直到1953年,才结束漂泊多年的生活,回到了她梦里诗里的静园。
因为在这一年,可可先接到助手薇拉在罗马病逝的消息后,又接到了巴尚和西敏逝世的噩耗。
艾迪安·巴尚是可可的初恋情人,他和鲍伊一样死于车祸,分别40年后,可可看到的却是他面容全非的遗容,这让可可想起鲍伊,想起自己以前的风花雪月。
西敏因冠状动脉血栓骤逝。让可可为他遗憾的是,到死他也没有一个儿子,也没有为家族留下一个男性的子嗣。
可可为自己的爱人和老友一个个病逝而伤感,她感慨地说:“我也是70岁的人了,我只有重返服装界,才能证明我还是活着的。”
然而让人吃惊的是,可可奇迹般地把静园出售了。她重新把康朋街的店铺装修,把二楼的展示厅四壁全都镶上了镜子,让整个店铺楼上楼下,不但摆满了各式的古董和工艺品,还飘散着荷兰香水的味道。可可亲手在店门挂上了“夏奈尔服饰公司”的牌子。
这时的可可虽然已经70岁高龄,但看起来仍和14年前退出服装界时一样,除了脸上多一副眼镜外,仍旧是高高的鼻梁,两弯经仔细描绘过的黑眉,仍旧是一副风姿绰约的模样。
可可复出不久就举行了一次时装发布会,在人们的印象中,可可新的服装将趋于华丽的高档精品,可恰恰相反的是,可可却依旧是用往日的风格,重振了自己在服装界的威风。
美国《生活》杂志用长达四页的篇幅报道了可可的新服装。文中说:“可可·夏奈尔战前的高超手艺丝毫未减,目睹她新的服装风格,让人会追溯到她曾拥有的时装黄金时代,她设计了许多实用的服饰,更新了人们的观念。今天,她把自己最亮丽的一面在服装上展现,让人惊赞,这就是真实的可可·夏奈尔。”
法文版《时尚》把名模玛丽·海伦·艾诺身着可可设计的服装的照片作为封面。可可为她设计的是一套深蓝色套装,宽肩,白色的蝴蝶结围在领间,头上还戴了一顶水手帽,双手插在了衣服的口袋里。这幅照片,让人们又找到了可可服装的独特感觉。
《时尚》杂志的评论文章说:“二次大战后问世的可可服饰,天晓得是什么时间设计出来的,但是其剪裁、线条、肩部、腋下及胸部仍非常的出众,充满了女性的机智与魅力!”
报界有人恭维可可的复出,也有人以批评的语调说:“可可新展出的服装,让人们看到了一个事实,只有可可一个人还陶醉在往日的灿烂里,以致忘记了历史的车轮已前进了20年。”
还有一些服装杂志把可可攻击得体无完肤说:“谁还会去欣赏一个老处女设计的服装,穿上她衣服的女人就像一把扶手椅。”
不论别人如何评价自己,可可都不介意,和她相处的人认为重新复出的可可为人处事随和多了。
可可在接受《纽约客》记者的采访时说:“当年我决定关闭服装生意,并没想到会停止这么长时间。当我四处旅游,享受美丽的湖光山色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闷得慌,我仔细观察社会上流行的时装,并开始策划新装,等待有一天复出时隆重推出。尽管我的服装展受到了不少批评,有人说我的服装过时了,跟不上潮流,但我一如往常,不动声色,我会证明给你们看,顾客会接纳我的服装的。”
1955年,可可惟一的一个亲人阿蒂汉病逝后,可可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也剩不多了,更加拼命工作,助手向人们介绍可可的工作状态时说:
“为了设计出一套好衣服,可可有时会跪在模特面前,用力拉扯布料,让衣服的腰部更完美些。工作时她态度谦和,表情清楚可见,两道浓眉随时上扬下挫,当刘海挡住她的视线时,她会用手轻轻甩开。她全神贯注工作的神情,真是令人敬佩。”
1957年,可可又设计出了用米色和黑色搭配在一起的双色皮鞋,它被专家命名为经典之作。
可可自复出以来,短短4年多的时间,她旗下的员工已增加到400多人,她重新创立了夏奈尔时装王国,创造了年收入1.6亿美元的服装界最高记录。
1957年,可可获得了德克萨斯颁发的“近50年最具影响力的时装设计师”奖项。
可可又一次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而她这时在工作中,已没有了以往的耍脾气、任性、出语苛刻尖酸的毛病,她争分夺秒地工作着,用智慧勾勒着自己生命的第二个春天。
可可在经历过多的世态炎凉之后,她生命的棱角清楚可见,她是用自己的服饰和业绩,又一次向世人证明了她是一个天才的设计师,在她的生命里涌动着永不枯竭的创作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