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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景物篇(6)

吴燕拿到博士学位快半年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她在写给导师的一封信中说:

今年就业形势很差,尤其是女生,不管哪个单位,看见我们就皱眉。原来我对这种歧视没有深切体会,总以为是个别现象。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个严重的社会问题。

所以,您的信令我很感动。咱们新大一直是所实力超群的学校。我本科、硕士七年都是在这里读的,对学校实力有清楚的了解。去年学校又进入国家“211工程”。发展更快了,极需人才。但我也知道,咱们学校进人是极为严格的。听武老师说,从他那儿被拒掉的博士就有十多个。您在信上诚恳而又热情地欢迎我回母校工作,我很惶恐。不过,我也很犹豫。您是我最为尊敬与亲近的老师,不怕您生气,我现在的心情可以用“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来形容。一方面,在您与别的老师多年熏陶之下,我也喜欢上了学术一途,很想做学问;但是我又不得不坦白地给您说,做学问的清苦也是大多数人都望而却步的。我所学的这个专业要是到社会上去拼搏一下,是很有机会的,对自己的家庭生活会有所助益。我现在刚刚结婚,我们夫妻双方都是独生子女,上面有四个老人,我们真的急需在物质上建设自己的小家庭。可若是走上学问一途,您也知道咱们学校老师的情况……

因此请您原谅,我还想再考虑考虑。记得硕士毕业前,您就曾说过:一个追求学术成就的人,要学会放弃很多东西。我正在想,我是应该为了学术而放弃舒适呢,还是该为了平静自然的生活状态而放弃学术?

评点:学生在毕业时有许多选择,有的偏重追求理想,有的则为现实生活所迫。作者借所引诗句,表达了她既向往学者生活又担心生活太清苦的矛盾心理。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本佳句出自宋代李清照的词《声声慢》上阕:“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其大意是:四处寻找,东张西望,孤寂清冷的气氛中,感到十分凄惨、忧戚。深秋天气变化无常,忽冷忽热,人最难适应。两三杯清淡的酒,怎能抵御晚上的疾风寒雨。大雁飞过,恰恰使我伤心,(因为)以前我们曾相识于北方的故乡。词作抒写了浓郁的愁情,起首三句七组十四个叠字,写出了作者在极度孤独中若有所失、茫无所措,想抓住一点什么的悲切心境。

1.凄凉彷徨的人生境遇。

2.独自一人,冷清难耐。

3.失恋后的孤独寂寞。

4.形单影孤,志同道合者难寻。

60岁的老刘在日记中写有这样一段话:

在这一年的深秋,我独自一个人生活着。可是笼罩着我的是关于去年秋天的记忆。在那秋风飘起的日子里,眼看着相伴了三十多年的老伴给突来的病魔拖走了,我却无能为力。一下子,我心里好像被掏得空空的一样,每天里不知道做什么事情来打发时间,三顿饭哪一顿也不想吃。儿女们见了心里也着急,纷纷劝说。我也只好自己宽心,也给儿女们宽心,每日里努力加餐饭。可是面对这偌大的房子,却忽然没有了朝夕相处的老伴,儿女们又不在身边,真个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

评点:所引佳句把老人孤独凄凉的心境表达得真切感人。

“十一”长假期间张澜一个人留守职工宿舍。正在寂寞之际,电话铃响了起来,原来是自己两月未见的好友。兴奋之余,张澜不免慨叹起来:……本来还不错的。四个人住集体宿舍,平日里挺热闹的。如今放假了,本地的回家过节了,有女友的一同出去玩了,正在进行中的也赶赴约会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守。面对这么大的空房子,真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多亏你来了慰问电,我这心里才算缓和些啊。

评点:热闹的节假日里一个人独守空舍确实很孤单,所引佳句把这心情传达得很到位。

今年的情人节,李小如是一个人度过的。她傍晚从石家庄市红旗大街散步回来,在自己的博客中这样写道:

今年是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依然记得我和他说再见了的时候——去年今夕,我们从南走到北,把这红旗大街走到了尽头,我们的爱也没法继续了。分手了。从此我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也没有遇到像他一样体贴待我的人。

如今又到了情人节,在这喜庆、浪漫的时刻,我却一个人,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更加觉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伤感忧郁的情绪包裹着我,一整天里心境都开阔不起来。

评点:情人节里孤单一人,回味旧情,倍觉凄凉。此佳句用在这里十分贴切。

伍德扬在《联合早报》发表文章说:

我立志要成为一名环保家。大家应该都很清楚,这在新加坡是个“僧少粥更少”的行业。我一直认为新加坡人现实,是居于小国的局限。在新加坡搞环保没有市场,因为新加坡的天然环境微乎其微。所以,我以为能在中国同学当中寻获知音,即他们也会像我一样拥有另类理想,有勇气投入主流社会但不认为是有前(钱)途(图)的冷门领域,如艺术、考古、数学、天文等。不料,“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我所遇的中国学生和我的新加坡同学一样务实。

评点:佳句用在这里多少有一点幽默、自嘲的味道。其意思是,中国国内的“环保家”同样少得可怜。

惘怅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本佳句出自宋代辛弃疾的词《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博山”,在今江西永丰县西。词作大意是:少年时不知道愁苦是什么滋味,总是喜欢攀登高楼。登上高楼后,为了填写新词作,便无病呻吟强说愁苦。如今尝尽了愁苦的滋味,想要诉说却无从说起。

愁苦的滋味表达不出来,却还要说“好个清凉的秋天”!作品通过今昔对比,表达了词人内心深处的苦闷。词的末两句的意思是说愁苦虽深,却无法言说。

1.有愁却说不出。

2.不说想说的话而以别的话来搪塞。

孟庆德对于“书写”与“寂寞”有着独特的认识,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书写可能是因寂寞诞生的。第一个造字的人,可能就非常寂寞。翻看古来诗歌,写欢乐的不多,大多都是写忧郁和寂寞的。书写真能排解寂寞吗?

好像又并不是这样的。随着年龄增长会发现,寂寞是随着年龄长的,年龄长得越大,寂寞也就长得越大。人到青年总要写些诗歌,人说青年是诗歌的年代。其实并非人到青年就有了多少诗才,实在是他们知道寂寞了,那些内在的寂寞,总要有些排解的方法。人常说“男愁唱”,诗歌便是唱歌之一种,就像忧郁者的喝酒。又有人说,人过三十就没诗歌了。这是说人到中年就不寂寞了吗?也不是的。这时候已是“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了。书写却还是要有的,不然岂不总要被寂寞缠绕着。但老来已不便簪花,铅华褪去,平淡自然来临,已是散文的时候了。

评点:作者对书写与寂寞的认识极有趣。青年人所以写诗是因为他们有寂寞需要排解,而中年人的寂寞却已太多而无法表达。所引佳句形象地表达出了中年人的状态。

读研究生时,方成文和刘玉培是高老师的两个得意弟子。今年5月,方成文专门到南京拜访了五年未见的高老师。回京后,他给师兄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谈兴很浓。老师说起我们圈内很多人的趣事,说起读书与学术,说起教育与科研,真是无所不谈。

说着说着,他突然说起自己的老师冼金青先生。可是没讲几句,又呆了一下,中断了话题,转而与我讨论起“曲香型”与“酱香型”两种白酒的区别来。接着喝酒时,他便有好多次愣神。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冼先生那痛苦而令人叹惋的后半生。不过,冼先生的事我知道得很少,几次试图把话题拉回去,想多听到一些冼先生的往事。但是,老师却“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一再岔开话题。

哎,你不是在冼先生生前拜访过他吗?他还不到50岁怎么就愤然辞职的呢?

评点:人生在世,有很多经历值得珍惜,但也有很多经历令人不堪回首。作者借所引诗句形容了高老师这种心态,十分恰切。

金教授讲解了在商务交往中需要掌握的“道歉”技巧,其中一点是这样说的:

道歉应当大方。道歉绝非耻辱,故而应当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完全彻底。不要遮遮掩掩,“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不要过分贬低自己。说什么“我真笨”“我真不是个东西”。这可能让人看不起,也有可能被人得寸进尺,欺软怕硬。

评点:在商务交往乃至于一般交往中,道歉都是在某种情形下必要的选择,但道歉也要讲究技巧。这里反用所引佳句来表示道歉要坦诚,不要搪塞。

忧愁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本佳句出自五代南唐李煜的词《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其大意是:这一年一度的春花和秋月,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它们勾起我多少往事的回忆。昨天夜里小楼上又刮起了春风,在明朗的月光下,失去的祖国真令我难以回首。雕刻精美的栏杆、玉砌的宫殿应该还在那里吧,只是换了主人。试问你的愁苦能够有多少啊?它们就像那一江春水向东流个不停。全词流露出强烈的故国之思和无限的凄楚愁绪。其中末两句把人的愁思比作奔流不息的一江春水,极言其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心中有无限愁苦,但说不出口。

网上有篇报道,说:

……整整半天下来,这光盘愣是没发出一点现场声音。失望的夫妻俩已经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了。王先生万万没有想到,这婚庆公司非但没给这喜事增添一点喜气,反倒给他们的新婚生活着实添了一层堵。看完了这张光盘,王先生夫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原先的兴致一扫而光。可是马上就要回老家了,这样的一张光盘怎么能拿得出手呢……

后来,按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相关规定,婚庆公司赔偿了王先生电话费、误工费和其他损失共计1 800元。虽然钱是赔了,可王先生夫妇的幸福时光谁来赔呢?正所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其中的辛酸有谁能够体味!

评点:意外变故造成的损失令夫妇两人终生遗憾,而这种愁闷又是非当事人所无法体会的。所引佳句既简练又含蓄地把这一点传达了出来。

王芳到某大城市的著名大学去读研究生,老师和同学都很羡慕,亲人也都啧啧称赞。然而两年过去了,她在给子君的一封信中吐露了心中的苦衷:

尽管在大家看来,我在城市中读书是很幸福的,可我并不快乐。大城市虽好,但生活成本高,对于咱们这样农家院里出来的孩子来说,却面临着许多经济压力。我要抓紧学业,可是又不能不想办法赚点钱,以补贴生活之需。

两年来,我一直边学习边做些杂活,最初是教一年级学生的写作课,后来经师姐介绍给某出版社审稿。做这些杂活总是要分心的,两年来我始终都没有能够完全进入学习状态。如今快要写学位论文了,我却准备不是。哎,到这儿来学习,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我真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这心里的无尽愁绪,真是无处诉说!

评点:渴望安心学习,又不能不为一些琐事分心;人们都羡慕王芳进了好学校,却不理解她的苦衷。此佳句在这里很贴切地表现出了这种复杂的境遇与感受。

无避秋声处,愁满天涯

本佳句出自宋代张炎的词《八声甘州·次韵李筠房》上阕:“望涓涓一水隐芙蓉,几被暮云遮。正凭高送目,西风断雁,残月平沙。未觉丹枫尽老,摇落已堪嗟。无避秋声处,愁满天涯。”“涓涓”,细水漫流的样子。此阕大意是:远远望去,一道弯弯细流之中,荷花时隐时现,几乎被傍晚的云所遮蔽。(我)正在登高远眺,只见孤雁在西风中翻飞,一弯残月照到沙滩上。枫叶让人觉得还没红透,就已摇落而下,实在令人叹息。没有地方能逃避这凄凉的秋色,愁苦充满了天涯海角。本词作于宋亡之后,抒发了作者因登临而生的思友及自伤之情。词的最后两句写词人愁绪满怀,无处排遣,读来十分感人。

1.愁绪满怀,无处逃避。

2.令人愁苦的事到处都是,躲也躲不掉。

陈瑟在日记中写到:

工作、生活,总是拖着人往前跑,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原本设想得很好.等毕业后可以怎样为所欲为,看通宵电影,买一堆上学期买不起的书,约一帮同学打牌喝酒,骑了车子带女朋友去香山甚至去八达岭,请节俭的父母去最好的馆子吃饭……然而,大学毕业至今已经五年了,这些愿望却一个也没有实现。可以说,我大学时代期望开发的快乐都没有开发出来,而原本的快乐却已开始消磨殆尽。现在,只剩下写日记一个习惯还在苦苦坚持,与琐碎、忙碌、无聊甚至懒惰等陋习搏斗而生存下来!

今天,路过什刹海时,我突然发现湖水中飘着些许黄叶,不禁悚然一惊:秋天又到了。这就是说,我要迎来我工作的第六个年头了!有风吹过,行道树上便有了萧瑟的声音传来。这是一种令人惆怅、黯然的声音,正是它,触动了我的愁绪……“无避秋声处,愁满天涯”,世间又有谁能跑得过时间呢?

而秋声则似乎是时间之水上飘着的浮标,它会时时出现在你面前,并提醒你:时间的航程又过去了多少海里……

评点:秋天,本来就是容易引发人愁绪的季节,作者借所引诗句表达了时间流逝带来的忧愁四处充塞,无可逃避,极为切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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