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楼换了身衣服准备坐少豪的车回倾城那里。一晚上没回去她一定很担心。我打了个电话给她报平安。倾城睡意蒙眬,只是 “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我坐在少豪的车里,少豪迟迟不肯发动车子。
“怎么了?”我见他抽着烟一直没有要发动车子的意思,耐不住性子问了句。
“没什么。”他把烟头扔出窗外,“你让我想起了舒雅。”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原来是我穿了舒雅生前穿过的素绿色棉布连衣裙,勾起了他的回忆。
“你和舒雅很熟吗?”我还是没能扼住自己的好奇心。
“不算熟,只是她给我很舒服的感觉。”随即又补充一句,“像亲人一样的感觉。”
我不明其意但是又不好追问,“我衣服脏了,所以……”
“没事,这裙子是她过生日我送的,她一次也没穿过,现在正好合你的身,你穿着便是了。”他说着便发动了车子。
他开了辆宝蓝色的跑车,看他今天的行头像是要去海边。
“我也是随手挑了一件。”我低低地说了句,“感觉这件最舒服。”
他笑了笑,“挺好的。”
“先送我回公寓吧。”我对他说。
他摇了摇头,“我今天休息,你陪我去东海晒太阳。”
语气相当霸道,像差遣自己的小弟一样。
想着方才已经和倾城报了平安,我点了点头。
A市临近东海,夏天的时候很人们会穿上象征夏天的比基尼去海滩上小憩,一边享受日光浴一边吹着从海上带来的凉飕飕带着咸 味的海风。
少豪告诉我他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他的初恋,他说今天打算去故地重游一下,然后回头把“女朋友之花”去了。
他说人都有心结,他的心结就是“女朋友之花”,既然现在他连前女友的样子也记不得了,何必背着这朵沉重的花过一辈子。 他说人要是一直不打开心结,一直郁结着伤感,早晚有一天会崩溃的。
我在一旁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瞬间竟产生了怜悯之情,但他毕竟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告诉他一切会好起来的。
他的侧脸让我想起了夏慕,虽然当时放下狠话说以后互不相见,但毕竟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我逃避不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离开伤心地就可以不伤心了,现在发现记忆是跟着人一起离开的,像我脚下的影子,挣脱不开。
在去东海的路上我仰头看着蓝天。
这里的蓝天和S市的一样蓝。云白的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傻丫头。”少豪什么时候给我起了外号。
我蹲在沙滩上堆着一个沙丘,“别吵,我在造山呢。”我说。
他蹲下身来看着我的“山”,左看看又看看,直摇头。
“你什么表情啊。”我横了他一眼。
“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啊。”他竟然讥讽我。
我哼了一声,抓起一把细沙朝他砸去,“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我坟墓的味道。”
他也抓起沙子往我身上扔,还专门挑我的领口。
我们两个傻兮兮地玩起了沙子,旁边一堆在晒太阳的情侣吓得以为我们要打起来,直接丢下垫布逃走了。
少豪没有我反应敏锐,不一会儿身上就沾满了白色的细沙,成了个“沙僧”。
他气急败坏地追着我一路小跑,我脚力没他好,没跑几步就被他抓住了。
“我让你扔我。”他佯装生气,一边把我扛在肩膀上,一边把我的帆布鞋脱下来扔在地上,一只手开始挠我的脚丫子。
我意识到自己和他不是很熟,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了。
无奈我力气没他大,脚心又痒得让我说不出话,于是就只剩下了笑。
他边挠边说,“我让你扔我沙子,让你扔,你快扔啊。”
“你以强凌弱!”我叫嚣着,“小心我一会儿把你扔进海里。”
他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我现在扔你进海里啊。”一边朝海边走去,我看见海水漫过他的膝盖,我吓得大叫,“不要啊 不要啊!”
他越发嚣张起来,蹲下身子让我的脸更接近海面,我一惊,竟被水呛着了,猛地咳了起来。
“哎呀哎呀对不起,我好像过分了。”他想把我放下来,却忘了正在海水里。
于是我一头栽进了海里。
他惊慌失措地把我从海里捞起来,我已经咽了好几口海水,第一次知道海水这么涩。
他赶紧把我抱到沙滩上,手足无措地一会儿掐我人中一会儿捏我鼻子。
我猛地咳嗽一声,“你没看看见我醒着呢么,掐我人中做什么?”我怨声载道,“叫你吓唬我。”
他好像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愣愣地说了句,“吓死我了。”
我鼻子难受极了,哀怨地看着他。
他挠了挠头发,“我好像是有点以强凌弱了。”
“你这么高大威猛,我哪里是您的对手啊。”我哼了一声,“居然真把我扔海里,我要是淹死了怎么办?”
他赶紧搓着手跟我赔不是,“傻丫头,我错了,我请你吃牛排套餐,喝红星二锅头,玩……”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没事么。”见他真以为我生气了,我打断他的话,“太阳真好啊。”说完我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想来我还得感谢他。
他也躺在我边上,双手枕着头,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他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吹起了口哨。是梁静茹的《暖暖》。
到了中午,倾城打我电话叫我回去,说有要紧的事和我说。
少豪本想请我吃饭,见我焦急万分,他只得送我回家。
“好不容易找到了初恋的感觉,这个倾城也太不成人之美了。”少豪一边盯着路一边抱怨着。
我藐视他,“初恋的感觉真这么好找还要初恋做什么?”
他伸出右手掐了一把我的脸,“你要是我的初恋,我早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我拍掉他的手,“立地成佛了还要初恋干吗啊?”
他邪恶地说,“解决生理需求呗。”
我被他呛得无言以对,别过头去看四周的风景。东海附近是度假村,我看见一群白鹭在林子里忽闪。
“这里也有白鹭啊。”我自言自语。
“你喜欢?”他问我。
我不做声。
“喜欢的话我明天就抓两只来给您做下酒菜。”
我听完,垂头丧气地趴在车窗上。
他也不再玩笑,认真地开着车。
很快就到了公寓的大门口。
我让他停在门口。
他却执意要开到楼下。
我们刚到楼下,倾城就在楼上叫我的名字。
我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下周六我过来接你。”少豪对我说,“你就跟倾城说你听齐叔弹了一夜钢琴,别的就别大嘴巴了。”
我点头,“齐叔已经交代我了,放心吧。”
说完我下车朝电梯走去。
等我走进电梯,少豪已经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