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好友,同住在一个小城,却一年多不曾见面,没有隔阂,没有龃龉,也并非全因为忙,但的确很久没有见面了,益且还不想见面。
这是很令人纳闷的问题。我总结不出来原因。
一天晚上,忽然打一个电话过去。电话那头,是他的夫人,告知他还在学校里教课,要到晚上十点才回家。而且经常就是这样,教书,辅导,到晚上很晚才回来。问他是否以教书为由,在外面玩得快活?夫人赶忙辩答日:不是,不会,这一两年来,他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哪儿也不去了,既不打牌,也不泡桑拿,更不去喝酒吹牛,连最爱的足球也不踢了。我赶忙问:那他还有什么乐趣呢?回答说:真的没有什么乐趣了,唯一保留着的就是抽烟。
一个男人,把踢球、喝酒、吹牛、逛马路、洗桑拿、打牌等玩乐都丢到了一边,那他还有什么可以作为男人的特征呢?
我记得几年前,他是十分活跃的,那时大家肌肉饱满,身体充满活力,面上透着青春光泽,忽然三五个七八个聚集到一起,在球场奔跑,在酒馆里喝酒谈天,在澡堂子里吹牛讲瞎话,在歌舞厅里引吭高歌,或者到了某一位租住的屋里,围着看一场比赛,午夜又跑出去吃消夜。有时,会忽然几个离家出走,跑到一个陌生城市或景点,周游一圈。家里,是呆不下去的,总要找点理由出去。
但是,才过去了几年,忽然一切都变了。不再扎堆,也扎不成堆了,昔日一起玩着的,都星散开了。他和我就是这样星散在一个很小的城市,在一个相距只有一刻钟的空间里。这是艰难的一刻钟,是遥远的一刻钟,将两个十分爱玩的人,似乎彻底地分开了。
玩耍当是一切动物的天性,一个不动的动物,要么病了,要么死了。人难道与动物有何区别吗?一个动物如果总是不动,还怎么叫做动物?当一个男人不想玩的时候,要么他已经不是男人,要么已经老了。
我的心像软的沙滩,留着步履凌乱,过往有些悲欢,总是去而复返,人越是成长,彼此想了解似乎是越难。
黄磊第一次推出他的专集时,还不到三十岁,但在他的咏叹中,已经充满了上述悲凉的色调。三十岁,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恰似一座分水岭,一边是青涩,一边是中庸,一边是顽皮快乐,一边是怀念和忧伤。
撇开性的分割,人是都需要伴的,不论男女。有谁孤单却不企盼一个梦想的伴,相依相偎相知爱得又美又暖。没人分享,再多的成就都不圆满,没人安慰,苦过了还是酸。
当我在新世界商城的演播厅,看见瑟缩的黄磊,与主持人艰难地交流,忽然就想起了那首《我想我是海》: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胸怀被敲开,一块小石头,都可以让我澎湃。
当男人不再年轻,当玩成为往事,的确,潮起的期待,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