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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那年高考

记得张爱玲说过,在时间的荒野天涯,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遇上。这话,用在我高考的遭遇上,是再恰当不过。

当然,我遇到的不是浪漫,而是他事。想浪漫,那时也没空闲,我一心只想考上大学。

再说,我的背后,还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充满希望地望着我,这就是自己的班主任朱老师。

记得一进高三时,学校进行了一次分班考试,我的成绩出奇地好,处于年级第一。分班时,我理所当然分进了火箭班。由于分数高出第二名甚远,所以,学校对我抱着极大的希望,开学典礼上,学校一次奖给我五百元奖金,佩戴大红花,并让我代表全体高三学生讲话。

那时,真的,有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

事情到这仍没结束,当时,我们学校考上二本的学生很多,可是,从未有一个一本出现。所以,开学典礼结束,校长专门找到火箭班班主任朱老师,又叫上我,到了操场边,指着我对朱老师道:“这是一个一本苗子,好好培养。”说着,又拍拍我的肩,以示鼓励。

我看得出,校长太需要一个一本生了。

朱老师望着他,过了一会儿,点着头道:“我尽力。”

校长急了,道:“不是尽力,是一定。”

朱老师笑着点点头,校长又拍拍我的肩:“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那时,我少年心气志气昂扬,一挺胸,声音宏亮地道:“一定的。”校长很满意,对我点点头,然后很愉快地走了。

朱老师于是就把我做为定点培养对象,不时地叫出去谈话,谈农村学生跃出农门的重要意义,谈大学如何如何好,谈城市如何美丽繁华:毫无疑问,进行利诱。

谈的更多的,是学习方法。

有一天,在一块儿谈着谈着,他突然笑笑地问:“如果考上大学了,想报什么样的学校?”我毫不犹豫地说西北大学。因为西北大学文学系是培养作家的摇篮,而且培养出了一大批国内知名作家。我爱好写作,因此,为之神往已久。

他听了,很高兴,拍着我的肩道:“文章千古事,好好学,当上作家了,到时,把我也写进去。”虽然,我知道他这是鼓励,但仍很高兴。

为了心中的理想,我变成了一只彻彻底底的书虫,每天,面前的各科书籍按复习的顺序和计划安排摆好,一科看完,另看一科。

走在路上,我会记诵单词。

晚上睡觉时,我会在床上回顾白天的课程,直到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又去上课。

有时,也想玩一下,一次,拿了一本小说,刚看了一页,朱老师进来了,很不高兴,让我出去,交出那本书,翻了翻,对我说:“你看小说,没什么不对,但现在你的目的是考大学,考上大学,继承深造,会非常有宜于你的写作。”

我无言,低着头,心里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

他走时,把书给我道:“拿着,我相信你知道会怎么做的。”

我回到教室,收起了小说。

我的成绩,就这样毫无悬念地向上升,大家都认为,一本,对我来说,如探囊取物一般。

但是,就如张爱玲说的那般,我在无涯的时间中,恰好遇见一事:上考场前一夜,凉了肚子,拉起肚子来,还不是一般地拉,是前赴后继浊浪排空。

坐在考场上,我简直软得如一根面条。

我的考试十分不理想。考试结束,我又病又难受,志愿都不填,就准备回家。朱老师来了,叫我出去,我满眼热泪,道:“朱老师,我——让你失望了。”

朱老师望了我一会儿,道:“昨天以前,你都没让我失望,只有现在,你才让我失望。”

然后,他拍拍我的肩,告诉我,有些事,譬如读书,你只要努力了,就无悔了;至于结果,就随它去吧。说完,他一挥手,让我好好填志愿。

后来,结果下来,我考上了一个一般的大学。走时,他送我一行字,是对罗马统帅凯撒的话的改编:我来过了,我奋斗过了,我无悔了。

一直,在人生的路上,我都记着这句话。今天,当俯案写作时,我又一次想起这句话:我来过了,我奋斗过了,我无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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