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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那个人考虑半晌,没有说话。接着,为了填补那份沉默,布雷克将先前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您是约翰·古登堡吗?”

头一个反应的是妲可,“你是问真的吗?”她咯咯笑,“想也知道他不是古登堡!古登堡死了五百多年了,你这笨蛋!”

布雷克脸红了。说也奇怪,那人的嘴倒是松开露出一个微笑。这个转变令布雷克感到惊讶。好像有人将一张皱皱的纸摊平,露出隐藏在里面的问候。陌生人的眼睛看起来不再那么疏远或恍惚,露出了活力再现的迹象,不像那堆火。陌生人又用他的棍子拨了拨那堆火。

那人张口欲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布雷克仔细听,但那人的嗓子似乎哑了,只听得出隐隐约约的呼吸声。那人再度闭上嘴巴,不再出声。

布雷克皱皱眉,“您是想说?”他以为自己可能听错了,陌生人却只是摇摇头,竖起一根指头压在唇上。他的眼睛倒是带着笑意。

布雷克转向妹妹,“你想他是不是饿了?”

“别傻了,”妲可说,“他可能好几年没跟人讲过话。也许他已经失声了。”

布雷克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人真的会忘了怎么说话吗?那八成糟透了。他咬咬嘴唇。此人显然预期布雷克知道从何说起、如何展开讨论,可是布雷克的心中塞满太多的问题,不知道从哪一个先问起,更别说要如何表达了。

“谢谢你给的那条龙。”他总算说了。

那个人脱掉帽子,搔搔底下那头浓密的乱发。

“什么龙?”妲可问。

布雷克忘了妲可不晓得这回事。“昨天早上他在我们家门口丢下一条龙。”布雷克答道。

“什么?”妲可脱口而出,“真可笑!一条龙是什么意思?根本没有龙这种东西!他怎么会丢下一条——”

“我是说他用特别的纸折出来的龙,”布雷克说,“就像我发现的那本书所用的纸。”

“你怎么没告诉我?”妲可觉得不是滋味,大喊,“我可以帮你的忙!”

“我不需要你帮忙。何况,我自己摸清楚了它所代表的意义。”

“是吗?那么爱因斯坦,这条龙代表什么意思?”

“它代表我们——我是说,我——应该找他问那本无字天书。”

那人点点头,可是布雷克和妲可都没在注意。两人怒目相瞪,开始争执起来。

“那你究竟要提出什么问题呢?”

“我不知道,”他回答得软弱无力,“只要你不打岔,我自然会想到。”

“是哦。就算他帮你把问题写下来,你也不晓得要怎么说。真厉害,白痴。”

“听好,无字天书不是你找到的,你也没收到那条纸折的龙,所以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这跟你无关。”

他的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掏出那条狗狗的大手帕,开始缠在自己的指头上,就像拳击手在缠指关节一样。“你不过嫉妒罢了。”他低声嘀咕,给妹妹一个斜眼。

“是吗?嫉妒什么?”

“嫉妒我找到那本书。”

“你是指你掉的书吧,”妲可提醒他,“还是你已经忘了这回事?”

“我当然没有忘记。”

妲可知道自己占上风,“那本书可能意识到它犯了错,”她奚落布雷克,“跑回去躲起来,等待别人来发现它。”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笨得无法独力解开这个谜。”她说。

“那是你以为。”

“没错,而我比你聪明。”

“哈,你没你自以为的那么聪明,”布雷克气嘟嘟说,从圆木上起身,“你不过是个蠢女孩,穿一件蠢雨衣,还以为只要你继续穿着那件雨衣,爸跟妈就会在一起。可是他们不会在一起的,你等着瞧!他们会离婚,然后分居两地。然后你就开心了,对不对,因为你再也不用看到我!怎样,恩狄米翁·史普林找上我,没找上你,你算了吧。”

布雷克晓得自己彻底攻击了妲可,但是他并没有料到她的反应。妲可看来像是要打喷嚏,她的脸皱出泪来。当下布雷克就伸手去抱她,但是妲可甩开他笨拙的道歉方式,双手遮住脸。她身体摇摇摆摆,一个劲儿呜咽。

布雷克没见过她哭成这样,至少那次父母亲大吵一架以后就没见过。他的话划开一道深而危险的伤口。

那个人一直温和地看着两个孩子,仿佛知道那本书会引起痛苦和折磨。直到恩狄米翁·史普林被提起,他才站起来靠近他们。那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合适地插进锁里,将他从静止状态解放出来。

那人仍然不吭声,但是坐到这两个孩子之间,手伸进那些多得数不清的口袋。他从一只口袋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他在书店外面读的那本。书并不是空白的,不是妲可要布雷克相信的那样,而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字:旧式的字体,黑色的字母勾来勾去,还有天使、骷髅和恶魔的小插图,更别提还有人在印刷机前面工作,就像昨天卓里昂教授给他们看的那些图。有几页被撕掉了,还有几页上面覆着脏脏的褐色污渍。那本书快要解体了。

妲可不再哭泣,抬起头来看。

那游民最后将书翻到一连串的空白页,他把它们插在靠近封底处。比起前面那几页褐色的纸,这几页新得像新雪:品质精良的薄纸,上面密布银色的纹路。

布雷克倒抽一口气。他顿时明白自己看到的是恩狄米翁·史普林的一部分,于是问:“你是怎么拿到的?”

那人指着其中一页空白当作回应,布雷克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成形。那情形就好像有人在镜子上呵了一口气,在雾雾的玻璃上留下讯息。一行行字出现了,先是模模糊糊的,随着影像的揭露,字迹越来越深。好像皮肤被针划到,血涌出来一样。布雷克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

“它说什么?”妲可尖声说,“告诉我!”

“你看不到吗?”他惊讶地问。

“看不到。我看得见印刷字,但看不到这个,”说着,她坐到圆木边上,“就像我跟你说的,这是本无字天书。”

妲可听起来很沮丧,岂只是有点嫉妒而已。她被自己的好奇心打败了。

布雷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幻象。那是一棵古老的树,有一只怪兽盘住在其间。他看得很清楚,伸手向前去摸它。那头动物似乎感觉得到布雷克的存在,神经质地把头摆来摆去,一溜烟从他好奇的指下溜走。

也许是因为被他那么一摸,怪兽抖一抖就消失了。那棵树就成了页面上的记忆,一个灰白的轮廓,越变越淡,直到完全消失。

布雷克屏着气。“那是什么?”他终于问,暗自觉得它就像昨晚看到的那条在树上的龙。

“什么是什么?”妲可大声嚷嚷。

“一条龙,我猜的,”他不是很有把握地说,“在树上。有事发生了。我不懂。它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妲可也不明白那个影像的意义,不过她答应晚一点到图书馆查一查。她说,布雷克或许能够看到这本魔法书,但至少她可以去从真正的书上获取资讯。

然而,布雷克根本没有听进去。他抬起头来看着游民。“你是怎么——那本书是怎么——办到的?”他问。可是那人虽瞪着书,心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仿佛他看得到别的东西。

布雷克瞄瞄那本书,是空白的。

“你是谁?”他再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仿佛做了一场白日梦醒来。他耸耸肩甩掉一段记忆,把书翻到前面,用污秽的指甲在有点模糊不清的字下面划线。

布雷克皱皱眉头。那些音节有如鱼刺梗在他的喉头。他要怎么念呢?

“他说他的名字叫——”他开口。

“这个我看得到,笨蛋。”妲可打断他,暴躁地说。

她推开布雷克的头,将那人的名字研究了半晌。然后她抬起头来,面带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撒玛纳札。”

布雷克惊愕得脸都皱起来。撒玛纳札?这是哪一国的名字?它让他想到天使或神灵。“你是巫师之类的吗?”他终于问。

撒玛纳札露出笑容,但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要如何跟我联络?”布雷克抢在妲可打岔之前先问。

撒玛纳札翻到书末,上面有几个字在等着布雷克,墨色淡如灰。即使是这个讯息也没有多大意义。他默念那些字,无法理解它们的意义。

“快点,”妲可缠着他。“上面说什么?”

他大声念出那几行字:

The silence will end-the sun approaches.(沉默即将终结阳光将临)

Mark my word-the shadow encroaches.(记住我说的话阴影会蚀)

“好诡异,”布雷克补充说,“另外一则谜语也出现太阳。好像是一种指示或警告之类的。”

“还有阴影,”妲可的口气很不祥,“别忘了那个。”

布雷克打了个寒战,想起卓里昂赤裸裸提出的警告,说到一个影中人——不计一切代价要找到终极之书的人。

他正要开口,却注意到接下去那一页整整齐齐被撕掉,或许是被撒玛纳札拿去折成那条龙吧。

他突发奇想,问:“前几天我们在书店外面看到你,那时候这则讯息就出现在书上吗?”

那人看起来很高兴,点点头。

这就对了!不知怎么的,那张纸——恩狄米翁·史普林的纸——一定是告诉他去书里查。但是原因何在呢?

布雷克重新将那道谜看过。它暗示了影中人——可能是卓里昂警告他们要小心的那个人——潜伏在书店外面,这令他感到胆战心惊,疑神疑鬼四下一看。只有附近树上的几片叶子簌簌抖动。

妲可感觉到布雷克犹疑不决,不耐烦地说:“问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她伸出手拍拍那条狗,狗狗用鼻子轻推她的手,要她继续摸。狗耳朵摸起来像温暖的丝质手套,妲可爱怜地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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