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就在我养脚的悠闲时光中轻松度过了。
最近天气转热,薄琰风钟情于嬉水。他时常趁照看的宫人不注意,溜出忘忧宫,跳进附近的人工湖泊或池塘里,一泡就是数个时辰,任凭众人在岸边如何呼喊,就是不肯上来。
我最初担心那个打算毒害薄琰风的凶手会趁机再下手,幸好这傻子只喜欢白天下水游乐,又有那么多宫人跟着,众目睽睽下,凶手不敢妄动,我便暂且放心了。
薄琰风玩得尽兴后回到忘忧宫,总会第一个跑到我屋里,看我的脚伤。
这对一个爱玩的‘孩子’来说,已是极为不易的事了。但我还是板起脸,斥责他在水中待太久。
这白痴偶尔会变得聪明,他瞧得出我什么时候真怒,什么时候假愠。
每当受到责备时,他便会涎着脸凑过来,笑嘻嘻地任我数落,但只怕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仿佛拿准了我不会真的罚他。
面对如此玩劣的薄琰风,我还能怎样?只好吩咐金雯等年纪稍长的宫婢好好看着,以免他有何不测,我还得跟着殉葬。
如此过了十数日,我的脚慢慢不再痛了。
这一天不用拐杖时,我收到了宫家托人送来的一枚夜明珠。
宫月隐的老爸和大哥被皇帝宣入京城,各自封了名号与职务,虽然都没有担当要职,但身分已是大大不同。
再过几日就是太子妃的生辰,我明白宫家老父也明白所谓三皇子妃的处境,他此时送这个稀罕的东西进来,就是想让女儿和东宫拉近关系,求得自保。
微微有些感慨为人父母的,总是为子女担心,我更不能懈怠,直接拿着这份珍贵的礼物去了东宫。
如果在太子妃生辰那日送出这份礼品,让别的皇妃看见,日后我送给她们的礼物稍薄,那群闲得无聊的女同胞觉得我瞧不起她们,指不定又要生事。
唉,古代贵胄人家的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她们经济不独立又没有专长和爱好,更加没有理想,成天不玩这些心机,整治别的女子,大说闲话,只怕也难以打发无聊时日。
怀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带着琴儿和金雯等宫婢来到东宫,因上次转赠的两副饰品,很快就见到了那位傲慢的太子妃。
“妹妹来了,坐。”太子妃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
我接过琴儿捧来的锦盒,不卑不亢地递给太子妃贴身的侍婢,说明了来意。
侍婢打开盒子,请太子妃过目。
“你们几个,放下幔帐。”
太子妃倒是识货,她瞟了盒中之物一眼,向不远处的几名宫女发出命令。
当这间宫殿的阳光变得暗淡后,盒中涌出莹润的光泽,缓慢却绵长,照亮了这个地方。
“夜明珠,我见得多了;可是这样大,光泽又如此好的却极为罕见。妹妹真是有心了。”太子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挥手示意心腹侍婢收起盒子。
“姐姐喜欢就好。”
听见我刻意放柔语声的回应,太子妃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开口。
“我与妹妹之前没有接触,不知你原来是这般温良谦恭,知情识趣又明白大理。若换别人做三皇子妃,只怕就没有妹妹这样好相处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微惊,正想细问,太子妃却高声斥责小宫婢为我送来的茶水算不上最佳,显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笑着说不妨事,我也不提太子妃之前看似随口的那句话,与她聊了些闲话,略略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告辞了。
一路上默默想着太子妃的话,我有些心神不宁。
回到忘忧宫,没有见到薄琰风,知道他又跑出去了,我不禁微觉恼怒。
亲自去了不远处的流盈轩,费了番功夫,将在那附近嬉水的薄琰风唤上岸。
“月隐,我还没有玩够嘛。”
“水中有蛇,咬到你会死的。”
“我没看到蛇嘛,鱼儿倒是有不少……”
“你死了,我也就跟着来了。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不,不!月隐说不玩,我就不玩了。”薄琰风不明白,他玩水和我死不死有什么关系,却明白我真的不高兴了,所以委委屈屈地点点头,答应随我回去。
见他一步一回头,对那片湖泊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我不禁微觉愧疚,便握住了他的手。
这白痴见我主动拉他,瞬间又高兴起来,连忙用力握着的手,脸上笑开了花,好像抓住了什么稀罕宝贝。
回到忘忧宫,我吩咐宫婢快备热水,好让薄琰风洗去在湖中沾染的水气。
没过不久,我听到忘忧宫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好像是大队兵士在齐步跑动。
发生什么事了?
禁军是皇帝的直属卫队,守护皇城中各宫殿,平时不会来到内府各院,只有发生危害到皇帝和宫中诸妃嫔的安全时才会奉命,挺进各院办事。
难道,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