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提着的也不知道是啥东西,重的要命,要不是这段时间经常有锻炼身体,我感觉没准儿这会胳膊都快断了,任子凯这家伙耐力倒挺好,一直低头认真看罗盘,也不喊累。
上上下下转了半天,空荡的教学楼里,我们像两只游魂野鬼般四处飘荡。
教学楼的构造,向来以简单实用为主,除却长长的走廊外,就是一间间空荡的教室以及冰冷的桌椅,今晚无光,我俩都提着东西,咬着小手电慢慢朝前走,单调回响的脚步声,让人心里很不安稳。
终于,任子凯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前,皱眉盯着罗盘看了会儿,对我点点头。
“开门吧。”我低声说,对于风水,我的确是不怎么懂,只知道风水好的地方,住着似乎的确要舒服许多,这是古人的智慧,倒也不全是封建迷信,任子凯放下东西开门进去,我刚要开灯,他赶忙给我摆手,示意我不要开。
“是这里了。”任子凯进办公室后,看了圈不由皱起眉头,他看的很仔细,房间所有地方都没有错漏,甚至连地面都仔细检查过,而后他狐疑小声说,怎么回事?到处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怎么就突然没效果了呢?
我有些好奇,仔细看过四周,都是普通的桌椅和办公用具,哪来的奇怪东西?冯老道当初是怎么布置的封印,这里又是怎么被人给破坏的?
看任子凯观察的事物,我狐疑难道冯老道的布置,是通过外力强行破坏的?
他要先检查是哪里被破坏了,一点点仔细的找,我放下东西,陪着他一起找,我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胡乱翻翻,任子凯盯着地面和墙壁看个不停,我则没头没脑的乱翻,很快,我忽然看到办公室浅蓝的窗帘上,一面有些暗淡的痕迹,我好奇拿指甲扣了扣,眼皮微微一跳,是血。
这是层很薄的血痂,留在这里有些日子了,看样子是被人特意涂上去的,而且涂的很小心,在窗帘正面根本看不到,要不是我摸不清状况,肯定还发现不了。
扣了点血痂,靠近鼻子闻了闻,没啥味儿了,原本想尝尝看,能不能品出来是什么血,不过一想这窗帘铁定很久没洗过,这东西也看着脏兮兮的,还是算了吧。
叫来任子凯,他迷惑抠下一点血痂,仔细在电筒下看了会,面色一变,说:“天癸!”
“天癸?”我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任子凯已经快速把手指上的东西弄掉,狠狠在窗帘上抹了抹指头,脸色有些尴尬的跟我说,就是…女人每个月来的那东西。
一听这话,我脸顿时绿了,想起刚才放鼻子底下闻,好悬没塞嘴里尝尝。
我下意识就想伸手在衣服上抹掉,一想不对劲,赶紧在窗帘上使劲儿擦了擦,心说我这没事干,手、贱乱摸个什么劲儿啊!
任子凯皮嫩,说到这东西有些害羞,一脸不好意思,含糊跟我说,古代女子月事被认为是致阴致邪,世间最污秽之物,男人碰到都要倒霉很久,这东西…说着不好听,但被有心人利用了,最是让人难受恶心,这东西不光能坏人道行,更能破道破法,用对地方了,几乎无往不利……
任子凯尴尬的咳嗽两声说,涂这东西的人很阴险,不一下坏了这里的一切,只破开我师父困局一角,坏了这里的风水,能够悄悄损害这里的一切,并且不让人发现。
我眨眨眼,忽然想起上次王栋那吊毛,不是赏了朱天赫一小瓶天癸吗?也不知道这吊毛从哪弄的,又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用处的。
“我要动手了,留意下四周,我担心那些家伙会在周围盯着。”
任子凯不想拖延,毫不含糊的一把撕下窗帘,就在办公室里一把火给烧了,当真够听话,钱校长说了随便折腾,他一根筋的,也不知道换个地方烧。
随后他从之前带的包里,拿出一把榔头,照着地板一角就使劲儿抡了起来。
老楼别处是水泥地,但我注意到,其中有几间办公室,却特意铺了瓷砖,见着瓷砖碎裂,任子凯又摸出把鹤嘴锄朝地上猛挖,很快,他停手从一地碎块里摸了会,竟真摸出东西了。
是块通体发黑带着裂纹的小八卦镜,我皱着眉头,任子凯又摸索一阵,又拿出几枚铜钱,但无一例外的全都黑漆漆,带着裂纹。
“的确是这里出了问题!没找错。”任子凯松了口气,把东西全都小心的收了起来,他知道我不通风水阵法,一边忙,一边跟我解释说,这是师父之前布下的法器,但现在都被毁了,上面的裂痕,不是我不留意砸到的,是本身已经成了这样,这些都是铜的,那些黑色都是阴气聚集而成。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任子凯说的浅显,让我很轻松就明白了。
而后,他又从带的东西里,拿出一小瓶水,让我帮忙,他认真洗过手后,又拿出一面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八卦镜和铜钱,小心翼翼的放入已经清理好的地面。
任子凯在这一刻,神情猛然变得极度专注,双目炯炯有神,神情肃穆端庄而又虔诚,他开始念着什么,但我听不明白,甚至听不清,他的语速太快,我甚至都觉得人的舌头真能有那么灵活吗?
纵然是这样,任子凯也足足念了近五分钟,才总算念完,随后他恭敬打了个稽首,这才算结束。
我问他成了吗?任子凯点点头,立即扭头取出一旁袋子里的东西,看着一件件东西拿出来,我禁不住一阵目瞪口呆,一小袋水泥,一个盆,还有水,任子凯麻利的搅拌水泥,而后……把八卦镜和铜钱全部砌在地上,手工麻利又精细,显然是极为擅长此道。
末了他还取出一块跟其他地方一样的瓷砖,小心安了上去,这才算完。
他大爷的!我说这些玩意儿怎么这么重,感情是任子凯特意准备的,不过……说来这小子究竟跟冯老道在学些什么?难道是在学土木啊。
“可……”任子凯站起身,面带笑容,似乎松了口气,可他只说出一个字,就僵在原地,直直盯着我身后。
不用他提醒,我已经后背一凉,汗毛倒竖,感觉到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正直直盯着我,我没有丝毫犹豫,一把伸进一直背着的单肩包,抓出一把糯米,猛然转身朝后撒去。
一阵‘扑簌簌’米粒落地声响起,之前让任子凯筹备的护身东西,我自然不可能随便乱放,而我转头后,因为没有开灯,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一动不动,互相对峙了约莫两三秒,那人影一扭头,跑了。
“抓住他!”我大吼一声,当先就冲了上去,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思索。
冯老道之前曾提醒过我,这件事八成是有人在幕后捣乱,而任子凯如今也证实了这一点,冯老道说,幕后动手脚的人,或许跟‘那些人’有关。
至于是什么人,我自然心知肚明,并且我如今似乎与他们有了难以了却的纠葛,不论如何,我总要理解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纠缠我。
任子凯紧随其后,我前脚踏出办公室,忽然感觉腿一软,莫名差点摔倒,匆忙中,我本能用手撑地,手掌立马传来一阵剧烈痛楚,我倒抽一口冷气,慌忙爬起来,我猛甩手,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禁不住折腾,别一不小心给摔断了。
我之后,任子凯直接摔了个大马趴,‘噗通’一声险些没摔背过气,他哼哼唧唧爬起来后,鼻血流了一脸。
我俩莫名其妙对视一眼,抬头一看,全都呆滞了,眼前……竟不是走廊,我们竟然站在老楼外!
清冷的雨水打在脸上,隔了半天,我才感觉到。
“我们…刚才进去没有?”我愣愣问,任子凯同样发傻,吸溜着鼻血,隔了很久,才脸皮剧烈跳动着说,我们……不行!还是再进去确认一眼!
艹!我骂了句,左右看看,之前的东西全不见踪影了,连我的包都不知所踪,里面可还装着黑狗血那些救命东西啊!
“小心李冉!他可不止有那么点能耐。”
我脑中猛然想起临走前,慕容烟对我说的话,忍不住一阵心悸,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着了道的?
雨势渐大,我俩被浇的有点傻眼,任子凯虽然说了进去,但明显也有些犹豫。
懂得常人不懂的东西,可不代表不怕死,现在我们连是刚才进去老楼了没有,还是一直站在这都摸不准,有可能我们刚进学校就被迷了也有可能,现在身上没一点儿护身的东西,真进去恐怕真的有些危险。
我被迷了倒正常,可这冯老道的徒弟,是专门研究这行当的都被迷了,我就有点想笑了。
心里忽然一动,我伸手摸摸口袋,心里忽然安稳了一些,摸出一张黄符,我在任子凯眼前晃晃,问,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