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苏清欢小姐？”来人不确定地叫她。
“什么事？”苏清欢抬头看着眼前黑西装的男子，她什么时候会认识这种人物？
“我是狄家的人。”来人很识趣，他知道她对他本人是没兴趣的，自己免去了自我介绍，“我们老爷找你。”
狄老头？那个挨过她一个耳光的严肃的“太上皇”？
苏清欢极力忍住已到嘴边的拒绝，她其实并不敢去见他，但是——“现在吗？”她是非去不可的，所有问题的答案也许就在那个老头身上，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请——”
“你是个很野的丫头。”狄老爷冷冷地看她，面无表情。
“如果你想报仇的话，请便。”苏清欢心底的恐惧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她现在是个战士，不仅是为了狄仲玄，也是为了那个人，他们的不幸，就是从这个老头开始的。
“你以为我会怎么报仇？”狄老爷嘲弄地看她，“打还你一个耳光？你太天真了！”顿了顿，才又说道，“如果我要报仇，我会让你消失无声无息。”
苏清欢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
“不用看了，”狄老爷还是不紧不慢地说，“仲玄不在。”
苏清欢忽然很想问他，他口里的仲玄，究竟是谁？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她也不笨，狄老头如果想弄死她，就不会带她来这里，这里可是他的家，他这种大人物恐怕也容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吧。
“你爱上了我儿子？”狄老爷的声音毫无感情，好像他在说的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
“是，他也爱我。”苏清欢的回答很简洁，不欲与他多说，“不过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儿子与我心中的你的儿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狄老爷眼中现出一抹玩味，“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
“我关心的是他。”苏清欢心头一紧，竟有这样的父亲，不合己意的人，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会不承认，“你怎么想与我无关。”
“我可以让他永不出现。”狄老爷靠向沙发，冷冷的声音里像藏着针，狠狠地刺向她。
“你办不到！”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你可以试试。”狄老爷笑了，冷冰冰的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苏清欢第一次看到如此让人发寒的笑容，“我可以让他分裂，也可以让他消失，我还没这样做，是因为他毕竟还是我的儿子，可是现在，”他看了苏清欢一眼，“有你在这里碍事，就很难说了。”
“你对他做过什么？”苏清欢心头发寒，是这个人让他分裂？
“是我让人绑架了他，威胁他要敲断他的手指，让他永远离开钢琴那个让人懦弱的东西，”狄老爷毫不脸红，“这些我从来没有瞒过他，我知道他会受不了，因为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爱的人的背叛，我等着他因为受不了而变强大，只是没想到他没有变得太彻底，竟然分裂成了两个不同——”
“啪！”清脆的声音，这一次，苏清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刻她的手微微地竟有些发抖，“混蛋！”
“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他没有去摸自己的脸，眼神里闪着危险的光芒，“今天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我还想揍你呢！你是我见过的无耻的混蛋！”苏清欢并不害怕，反而更清楚地说出了她的不屑，“有你这样的父亲，我为他感到悲哀。”
狄老爷只是冷笑，没有说话。
苏清欢头也不回地走了。
“忘了告诉你，”狄老爷喊住她，“不管我的儿子是哪一个，我都不会让他娶你，你也不用妄想了。”
苏清欢没有回头。
她知道那老头会动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苏清欢看着这个冰冷黝黑的旧仓库，心里低低地叹了口气。狄仲玄，爱他的日子长了，她竟然也忘了她本来只是一个名叫苏清欢的普通人，她其实什么也不是，又怎么可能跟一个高傲的贵族去争胜斗强。落到这种境地，她并不后悔，对那种人，再打十个耳光都嫌少了。
惟一遗憾的是，她也许，再也见不到狄仲玄了。
四下里静得很，好像世界根本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破旧的仓库，没有人会想到这里还有一条生命正在逐渐消失。苏清欢挣了挣，绳子绑得很紧，她一动也不能动。不用任何人动手，三天没有人来，她就会渴死在这里，然后会被当成一桩无头绑架杀人案的受害者，以狄老头的身份，当然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然后他就可以愉快地操纵他的儿子。
她忽然非常想回家，她想爸爸，想妈妈，她天真的父母绝对不会想到，送去学音乐的女儿，竟然会变成一具冰冷无知的尸体。还有那个人，他会怎么样？他会做一个完美的狄家下任龙头吧，就算会伤心，但是像他那种家伙根本就不可能倒下。她甚至还想起了长野，美奈，如果她当初好好地和长野交往，那此刻应该还在一起吃那种超级大便当吧。
还有她最重要的人——狄仲玄，她知道如果她死了，他也会就此消失，她了解他，其实这样也不错，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过上帝保佑狄老头长命百岁，她可不想做了鬼还要面对那张“太上皇”脸。
苏清欢笑了起来。
有人进来了，莫非狄老头还记得请人给她送饭？
“真是的，这种时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轻轻柔柔的声音，像一条清澈的溪水，缓缓地渗进她的心。
“狄仲玄？”苏清欢睁大了眼睛。没有人，莫不是她思念过度，产生错觉了？
“是我。”他的声音既小又低，好像很没力气的样子。
“你怎么了？”苏清欢急促地说，“我看不到你，你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慢慢地，狄仲玄温暖的微笑出现了，只是他的身形很飘忽，好像一阵风都会把他吹走。
“你——”苏清欢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的心收紧了。
“我只是个灵体，”他的目光还是很柔和，“我很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对不起，我的力量不够，所以你会看不清楚。”
“我没关系，”苏清欢见他的身形越来越淡，心里也是越来越紧，“你别再浪费力量——”她有这种感觉，似乎再用灵体出现，他就会消失。
“你别怕，”他的形象已经消失了，声音还在，“我这就去找他来救你，你别怕。”
声音消失了。
他真的是很担心她啊，竟然可以为了她幻化成灵体出现，她不用问也知道这需要多强的意志力，他怎么可能会软弱，他是最坚强的人!
门开了，有人进来，这一次，是真实的人。
苏清欢宁愿他没来。
狄老头带着十来个黑衣男子走到她的面前，他似乎很满意苏清欢狼狈的样子。“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你来干什么？”苏清欢的声音永远要比他冷淡，她虽然很害怕，但是绝对不能向他示弱，“你不怕这里玷污了你高贵的身份？”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狄老头在手下带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笑笑地看她。
“难道不是吗？”苏清欢撇撇嘴，“我才不信你会有什么好生之德。”
“这个我确实没有，”狄老爷似乎很享受跟她斗嘴，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当然，能够不沾血更好。”
“你要干什么？”苏清欢其实有点明白了。
“只要你在我的手里，”狄老头愉快地靠着椅背，斜着眼睛看她，“要操纵仲玄就是很简单的事，你放心，一个月后，我自然会放了你。”
只要一个月不交替，以后就永远也不会了。御堂夫人这样说过的。
“混蛋！”苏清欢本来冷淡的脸色此时气得雪白，这一招真狠，狠到她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回击他。
“对失败者和绝望者的侮辱，我从来不放在心上。”狄老头站起身，笑笑地看她，“小丫头，你是斗不过我的，”转身吩咐手下，“这些日子不要虐待她。”
“那你就放了她。”比冰还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狄仲玄！
“我是在帮助你。”狄老头并不惊慌，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他们的利益是一体的。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他直直地盯着狄老头，“更不需要你这种无聊的帮助。”
“只有这样你才会成功，”狄老头面无表情，眼中闪着一种说不出有多危险的光芒，“你不要忘了，你只是这个身体的客人，要赶走主人，惟一的办法就是拿住他的把柄让他滚蛋！”
“我有我的办法。”他冷冷地看着狄老头，“你已经老了，这种老旧的办法能成什么事？”他的声音，竟然和狄老头一样狠毒。
父子两人对视良久，狄仲玄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看狄老头，走到苏清欢身边为她解下绳索。
“你没事吧？”他柔柔地问她，他的眼中竟然也闪着一种柔和的波光。
“你——你到底是谁？”苏清欢揉揉眼睛，她有点迷惑了。
“你不欢迎的那一个。”柔和的波光一闪而过，他的眼神重又变得危险又邪魅，满脸的玩世不恭。
“他怎么样了？”她没有忘记当时他用灵体出现，然后淡去了。
“是他通知我来这里的。”他没有看她，声音低低的，“这是我第一次与他交流，他求我来救你。”“他还好吗？”
“怎么可能会好？”他终于看向了她的脸，玩世不恭的神情消失了，他的脸上满是悲悯，“他并不是幽灵，但是却能将纯粹的意志凝聚成灵体，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力量吗？他办到了，他竟然办到了，我曾经努力过那么多次，竟然让他先办到了。”
“他怎么样了？”苏清欢越听越心慌，他却在那里不停地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地说，“可能还在，也可能已经消失了，完全看他还剩下多少意志力，不过，我看他是凶多吉少。”
“我要去找他！”苏清欢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你去哪找他？”他拉住她，眼睛里都是愤怒和不安，“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不是实体，你去哪里找？清醒一点！”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他！”苏清欢拼命地对他拳打脚踢，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却一动不动地拥紧了她，任她在他的怀里激烈地挣扎。
狄老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个小女生，竟然对狄仲玄有着如此强大的影响力。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良久——
“杀了她。”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幽冷得像一条恶灵。
枪举起来了，黝黑的枪口正对着苏清欢单薄的后背，“喀”的一声轻响——
狄仲玄猛然抬头，立刻惊惶地睁大了眼睛，“不——”
枪声震耳欲聋，又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时间仿佛停止了。
苏清欢怔怔地看着满身是血的他朝着她轻轻微笑，目光暖暖的，仿佛照拂冬日雪原的暖阳，然后，他抬起了手，轻轻地抚上了她柔润的脸颊，然后，那只手无力地下垂，然后，他的身子缓缓滑落。苏清欢只来得及拉住他的手，却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她跪了下来，让他落在自己膝上，血，迅速地渗进她粉色衣裙。
“白痴！”她本来想朝他笑的，却忍不住落下了泪，“你要是死了，谁来听我拉《D大调小提琴曲》？”奇怪，这种时候，她想起的，竟然是如此琐碎的事。
他急急地喘息，似乎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你不许死哦，”苏清欢扶起他无力的头，俯向他的耳边，“你是我的王子，王子死了，灰姑娘就永远都在灰堆里了。”
他又笑了笑，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失去了知觉。
苏清欢怔怔地看着那盏已经亮了八个小时的急救灯，狄老头就坐在她的身边，他似乎很伤心，一直在哀哀地哭。太上皇哭成这个样子，其实是很好笑的事，不过她却没有笑，毕竟狄老头还是对他的儿子有些感情，这些如果是在过去，她也许会高兴地抱着他叫起来，可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欣慰，她甚至也不觉得伤心，只是觉得很空虚，身体里空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空虚到全身没有任何感觉，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盏急救灯。她其实也没有非要看那盏灯不可，只是一进来那盏灯就吸引了她的视线，然后她就没有移开。
她知道身边不断地有人在跟她说话，可是她听不清，她也不想听，她已经顾不了一切了，她失去了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是他，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是他，她并不清楚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刻他是怎样抢回他的身体的，但是他却在那一刹那占据了身体，然后挡在了她的身前，然后倒在了血泊里。
“他不会死。”狄仲玄！是他的声音，这个声音轻易穿透了她空茫的意识，苏清欢抬起头来。
一张与他非常相似的脸，只是要苍白些，而且要秀气些。那天，她在狄府见过这个人，他的声音，与他很相似。
苏清欢不再看他，重新抬头去看那盏灯。
“我说他不会死他就不会。”男子转过她的脸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我都很清楚里面躺着的是谁，我说他不会死，你不明白为什么吗？”
“你怎么知道里面躺的是谁？”苏清欢终于正眼看他，这个男人，有那么神奇吗？
“因为我了解他们两个，”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男子似乎松了口气，轻轻地咳了两声，倦怠地找了张椅子坐下，这才徐徐说道，“只有他才肯为别人牺牲，如果是那个家伙，他最多会为你报仇而已，而且，他有那么强的意志力，你见过他的灵体，就应该明白。”
“你也见过？”苏清欢心中一动，那种空虚感消退了许多，“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要我照顾你，”男子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他似乎很累，精神很不好，“那时候，你被父亲带走了。”他看了一眼仍然在一边哀哭的狄老头。
“那有什么用？”那种空虚感又来了，快得好像海潮，根本阻止不了。
“既然是他，你就更应该相信他，”男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咳了两声，才勉强说道，“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只有意志力才能创造奇迹，他爱你，只要有这个意念在，他——”他又咳了两声，喘息半晌，才又说道，“他就不会死。”
“你要不要紧？”苏清欢心头稍安，担心地看着男子苍白虚弱的脸色。
“他哪一天不要紧？”说话的是御堂夫人，她扶起男子，声音很是柔和，“该说的你都说了，自己的命也是要紧的，回去吃药吧。”
男子点点头，又朝苏清欢笑笑，这才随御堂夫人走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理会那个他称作“父亲”的人。
红灯终于熄了。
医生走了出来，解下大大的口罩，他四下看了一圈，问道：“哪位是苏清欢小姐？”
“我就是。”苏清欢挪动毫无知觉的双腿，走到他的面前，她并不知道她的脸已经白得像纸，眼睛黑得看不见底，乍一看去，竟像平地里一个活鬼。
“病人醒了，要见你。”医生摆摆手，“说话时间短一点，他现在很危险。”
苏清欢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进这间手术室，她其实走得很慢很慢，因为恐惧。
但她毕竟还是走到了床前，他正躺在那里，戴着氧气罩，呼吸急促，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她，那种目光，还是暖暖的。
苏清欢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床边。感谢上帝，他没死，他真的没死！神啊，谢谢你！
狄仲玄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苍白无力的手抬了起来，挣了几下，才勉强扯掉了氧气罩，他的呼吸立时变得更急。
“你要干什么？”苏清欢大惊，拿起氧气罩要给他戴上。
“不，不要，”他的声音很低，带着重重的喘息声，“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清欢不忍心逆他心意，只得心急如焚地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我，我是不行的了。”狄仲玄无力的手抬了起来，苏清欢急忙握住，她的眼里迅速涌出了大量的泪水，听着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越来越低，“你，你今后还要，还要好好活着，要拉琴，拉，喜欢，音乐……”他的声音消失了，喘成了一片。
医生冲了进来，护士冲了进来，苏清欢被挤到了一边。
她还是能看到他的脸，如纸一般白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丝微笑，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执着地看着她的脸，眸光很暖。
“我告诉你，”苏清欢完全不理会身周的一切，自顾自大声说，“如果你敢死掉，别想我会原谅你，我会马上忘了你，然后去找一个男朋友，不，找十个，一百个，个个都要比你好——”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直直地看向那双快要失去焦点的漂亮的眼睛，“如果你不甘心，就活着来找我算账！”说完，她不再看他，笔直地冲了出去。
苏清欢一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去过医院，她回到了学校，照常地上课，打工，跟同学出去玩，她还去了许多她从来不去的地方——比如酒吧，她在那里喝酒，跳舞，每天都会玩到全身乏力才会回家，然后，她会什么都不想，倒头大睡。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十天，她只过了十天，有人来了。
他长得和狄仲玄很像，只是脸色苍白些，还要秀气些，他的眼神很锐利，冷冷地像是要刺透人心一样，他站在她面前，却没有说话。
他来干什么？他会告诉她什么？苏清欢不敢想，血色迅速地从她的脸上消褪。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开口。
苏清欢终于忍不住了：“你来干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男子叹了口气，“可是，他——”
“我不听他的事。”苏清欢迅速打断他，她不要从任何别的人嘴里听到他的消息，如果她一定要知道，就让他自己来告诉她。
“我明白。”男子了然地看她，口气里仍然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你要不要去香港？”
“香港？”这个人，他不骂她无情，也不骂她残忍，他来，竟然是问她要不要去香港？“你不是应该来骂我吗？”这几天，她根本就是在彻底地放纵自己。
“我说过我明白你的意思。”男子乏力地在沙发上坐下，揉揉眉心，“你也不是在等我来怪你。”眼泪迅速涌入眼眶，几日来伪装的坚强迅速崩溃，多日来众多责难的眼光早已让她身心俱疲，但是这个人，他知道她，他理解她——
“快别哭了，”男子走到她身边拍抚着她的肩背，“不然，别人会误会的。”
苏清欢擦干眼泪，“你要我去香港干什么？”
“学校有一个交换生名额，你可以去那里学习一段时间，”男子拉着她坐下，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什么力气，“你也可以顺便休息一下，”他再看了她一眼，语气转弱，透着浓浓的关心，“我曾经答应过他要照顾你，你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如果要躲，就应该躲得远远的。”
苏清欢看着眼前这双睿智的眼睛，良久良久，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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