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正单身，那，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吴悠登时怔住，缓缓转过眸，似是不可置信般的看着身边的人，希冀着能瞧出几分玩笑的意味。可是徐一哲的表情太过认真，令她探究不出任何戏谑的端倪。
“悠悠，我是认真地。”
这句话在心底里藏了很多年，年少的时候因忐忑怕被拒绝不敢出口，等到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有了陪伴的人，那个人离开了，而她也毅然决然的离家出走，就那样杳无音信了六年，然后期盼着她回国，哪怕只是看一眼也是好的，终于，回了国，面对父母家人的逼婚，他来不及整理欣喜的情绪，来不及告知父母自己的想法，她已经要嫁人。
原本，应该要死心了，在她的生命里，他徐一哲似乎总是晚了一步的距离，想着无论怎样只要她过得好，就可以了，年少的感情总会慢慢，慢慢淡忘，何况只是一段单相思。
可是上天似乎总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再给他一份刚刚好的惊喜，她离婚了，悄无声息的和赵子衿竟然离婚了，可是她的身边兜兜转转，那个叫楚杰的人又回来了，陪着她，两年。
而今晚，太过意外，前些日子相亲的对象选择了那个餐厅，先前他并不知道那家餐厅的意义，直到去了才知道那是情侣餐厅，虽然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他还是跟那个女孩子说了抱歉，却无意中听到了那个耳熟的声音，还有那些对话……
怕她伤怀，不放心的一路尾随而来，她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释然，那一刻，他告诉自己，徐一哲，你不能再等了，你一再的错过，一再的蹉跎，不管结果如何，你总要努力了才知道，至少，在未来的日子里想起时不会有遗憾。
“徐一哲，这个笑话不好笑。”吴悠的脸上很是严肃。
“悠悠……”徐一哲急唤一声。
“你知道我离过婚，你知道我的前夫是赵子衿，你知道赵子衿跟我们是一个大院儿，你知道彼此的父母祖辈太过熟悉。”吴悠很冷静的一一道出。
“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只要她愿意。
“我不愿意。”吴悠似是看懂了对方的心思，很肯定的拒绝着。
看着对方受伤的挫败的表情，吴悠心里一软，知道自己太过伤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到底比不得陌生人。
“我是说，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你也知道我今晚刚刚……还有，离婚后，每每谈及这些问题，我会觉得累。”吴悠解释着，试图安慰一下身边的人。
徐一哲心下一喜，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悠悠不是拒绝他，是在拒绝所有的人？
翌日，许可抱着一大束粉色的玫瑰花进了吴悠的办公室。
“副总，这是花店送过来的，我帮您签收了。”
吴悠自文件中抬起头，看着那么一大捧玫瑰，很是惊讶，而后说了声：“谢谢，帮我放在这里吧。”
许可点点头，放好花束，转身离开。
吴悠伸手拿过花束里的便签，果然在签名里写着徐一哲，还是他的亲笔字体。
吴悠简直觉得几分头大，今早醒来，昨晚的一切，她还觉得恍惚的跟场梦似的，你说徐一哲那么一从小长大的玩伴儿，怎么就突然的跟她表白了呢？
这事儿太过突然了，她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呢，哪成想，那小爷动作倒真迅速，她好歹也是一离婚女人了，又经过了对爱情的头昏脑热期，这些明显追情窦初开小女生的招数，他大少爷还真给用上了？
吴悠抚着额头，几分无奈，几分茫然，哎，有没有人告诉她最近命犯桃花来着？
再一想到晚上的饭局，吴悠顿时觉得一头两个大，思忖了片刻，决定先回家收拾收拾，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晚上的饭局是她作为LY负责人的第一次实战谈判，不，是合作。
知会了许可一声，吴悠便提过包提前离开了。
驱车回了大院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便倒头睡去，醒来时，已经下午五点。
再翻一遍昨晚许可发给她的关于启星和其负责人的资料，吴悠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规划。而后利落的收拾了一番，对着镜子里的人大致还算是满意的，就是，呃，齐刘海的直发总给人几分稚嫩的感觉，于是，便取过一副黑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感觉正式了几分，这才拿好包包和企划书，下楼知会爷爷一声，便出门了。
到达昆仑的时候，正好六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而许可和企划部经理已经等在门口。
将钥匙交给泊车的小弟，吴悠偕同另两人坐着贵宾电梯直达顶楼的VIP专属区，进了预定好的房间等着。
三人又大略交换了下意见，包房的门打开，侍者领着几人进来，吴悠下意识的看了眼腕表，七点刚刚好，这人，果然如资料中所写的严谨。
“您好，展总，我是LY此次合作案的负责人吴悠。”吴悠率先上前打着招呼，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您好，展傲凡。”对方开口，低沉的音色，带着几分冷清的疏离感，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知道她应该就是LY的副总，秦晓乐他有过一次接触，那是个很强势而凌厉的女人，而面前的女子，单单从外貌来看，良好的气度和修养，明媚的笑容和清扬的声线，俨然一副公主模样，着实不像可以纵横在商场的女强人模样，不过她既然能担负的起那么重要的职位，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而在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时，吴悠也丝毫没有避讳的盯着他，180左右的身高，刀削般的五官深邃明朗，这是个很个性的男人，不同于三哥的冷漠，写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这个人周身带着清冷的疏离感，却又恰到好处，不会让对方感觉不被尊重，但也不容易套近乎，那双眼睛太过深邃而犀利，但是勾唇的时候，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弧度，玩家，这是个玩家，完全不属于大院儿那帮太子爷们的玩家，这是吴悠的第一直觉。
展傲凡看着这个丝毫未有拘谨，反而是坦然回视，甚至还一副若有所思评判着什么的表情，顿时觉得几分有趣，也多了几分欣赏，只有这样淡定从容的对手才是他展傲凡想要的合作伙伴。
“这些都是B市的特色菜，希望还合展总的口味。”吴悠轻笑着，礼貌的做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
“吴总费心了。”展傲凡点首，不咸不淡的表情。
酒过三巡，吴悠伸手示意企划部经理将包里的文件拿出，面上挂着笑容说道：“虽说酒兴正酣，谈这个似乎不太妥当，但是生意人么，终归是以谈生意为主，希望展总不会觉得唐突才是。”不卑不亢的姿态，得体的解释，恰到好处的恭维，吴悠做得利落坦率。
展傲凡倒是理解的点点头，接过吴悠递出的企划案，口中道着：“吴总太过客气了，生意人在商言商么。”
于是，原本许可两人心里还有几分担忧和忐忑的首次会面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拉入了预想中的局面，对方似乎也甚为满意，再者LY的品牌效应占据了必不可少的原因。
细心的许可注意到了身边人微微蹙着的眉头，还有按压在胃部的手，遂悄悄的扯了扯身边人的胳膊，悄声唤一声：“悠悠姐，你不舒服么？”公司以外，许可一直这样称呼她，吴悠倒是很喜欢这种称呼，比副总好太多。
虽然声音很低，虽然那边企划经理和对方的此次方案负责人商谈的声音很大，但是，敏锐的展傲凡还是发现了，因着那声称呼微微一怔，而后出声问道：“吴总身体不太舒服？”
“嗯，容我失陪一下，去趟洗手间。”说完，吴悠起身走出包房。
大半天未吃一点东西，来了之后，又先喝了几杯酒，此时，吴悠的胃里已经火烧火燎的难受，一阵阵的翻搅着，有些反酸的感觉，在洗手间里吐了许久，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只好对镜抹了把脸，而后抽过面巾纸擦干。
走出洗手间，还是觉得很难受，心里暗自腹诽着，乐子姐这次欠她的人情可大了，她这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怎么着也得好好的敲诈她一下。
兀自想着，冷不防的胳膊被人一拉，抬眸，对上的是面前人紧蹙的眉头和阴郁的面庞。
“你怎么了？”赵子衿沉声问着，他一出洗手间就看到那个靠着墙壁站着的身影太过熟悉，竟真的是她，心里一紧，可是靠近一闻到她身上……
“你喝酒了？”赵子衿细细打量着她的一身职业装束，明显是酒桌谈判来着，顿时眉头蹙的更紧，她向来胃不好，所以辛辣刺激的东西一律不会去碰。而来此的，大多是男人之间的商场应酬，那么她也是……瞬间确定了心里的猜测，面色一沉，该死的，她竟然会来这里应酬客户。
“嗯。”吴悠点了点头，胃里仍是一阵阵的难受，没有去探究他在此的原因，他想到的她自然也想的到，怕也是商场应酬或者是聚会也不一定。
“我还有事儿，先过去了。”吴悠说着，已经迈步准备离开。胳膊却再次被拉住。
“我送你过去。”
“不用。”吴悠摇了摇头。
“我送你。”赵子衿坚持说道。
吴悠知道他固执起来的姿态，遂也就没再拒绝，反正几步路而已。
赵子衿送她到了包厢门口，吴悠刚要说话，门，却被人自里面打开，许可一看吴悠立马说道：“我不太放心，正准备去瞧瞧您呢。”说完在看到吴悠身边的人时，顺势一怔，而后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您好，赵先生。”
吴悠此时只觉得头大，哪还有心思去顾及许可怎么会认识赵子衿的事儿。
“行了，已经到了，你回去吧，多谢。”吴悠客套的说着礼貌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感，毕竟离了婚，还是不好有太多的牵扯，这样的意外一次足矣。
赵子衿心里一沉，正准备离开，却在看到走到门口的身形时怔住，而后礼貌开口，打着招呼：“展总，好久不见。”
展傲凡亦展开一抹淡笑：“赵五少，幸会。”纵然这笑容仍带着几分疏离感，可是在外人看来已是罕见至极，显然，两人是有交情的。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吴悠只是冷眼看着那边的两人推杯换盏，隐约自谈话中得知两人相识于一场商业聚会，席间有过交谈，竟然颇投眼缘，倒没有太深的交集，但是，英雄所见略同嘛，所以……
而展傲凡一边同赵子衿交谈着，一边瞧着对方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冲坐在某角落的身形瞟去，心下几分了然，吗，眸里多了几分探究的兴味。
于是，一场商场谈判成了半大不小的聚会，吴悠很是郁闷，好在，谈判合作很顺利，双方酒桌上就已签字，不然，她大小姐还真有甩门走人的冲动。
散席的时候，吴悠送走展傲凡一行人，而后又交待部门经理将许可送回家，方才冲着身边的人说道：“今儿多谢了，我先走了，再见。”
“我送你回去。”赵子衿说着，已经抓过她手里的车钥匙。
“不用了，我自个儿有开车过来。”吴悠下意识的拒绝着。
“我没开车。”赵子衿沉声说着。
“呃？”吴悠一怔，旋即没好气儿道：“那关我什么事儿？”计程车有的是，再说了，他五少一个电话，来接的人有的是。
赵子衿很是无奈的道了一声：“正好我要回大院儿，那权当搭你个便车成不？”
话儿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再拒绝就显得有点儿太过了，吴悠便任由他拿过车钥匙将车取出来。
一路沉默，赵子衿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吴悠胃里一阵难受起一阵，再说也实在无话可说，两人之间的身份太过特殊，进来后，才觉得徒增尴尬，可后悔也晚了，就这么着吧，反正总有到家的时候。
行到半途，赵子衿停下车子，在吴悠惊讶的目光中下了车，片刻后，拿回来一盒胃药和一瓶苏打水递给她。
“先把药吃了，回去最好再喝点热粥。”赵子衿这样说着。
吴悠怔怔接过，僵硬的道了声：“谢谢。”
吃下药后，车里的气氛太过尴尬，总有种坐立不安，无所适从的感觉。
偏偏，该死的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堵车了，吴悠心里一万次的诅咒着B市的交通，回家的路程又漫长了许多……
只好伸手打开车上的播放机，舒缓的音乐响起，好在气氛不那么沉默到窒息。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吴悠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而后意识渐渐模糊。
好不容易前方道路慢慢疏通好，赵子衿踩下油门，却发现副驾驶座上的身形竟然靠着椅背就那样睡了过去。
眉头微微蹙着，也许还是因着胃部的不适，面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没休息好，满脸的疲惫。
他从尚可凡处得知她此次回来时暂替秦晓乐回国管理一下公司，过段时间还要走。
她在米兰也是要这样在酒桌上谈判么？想到这里，心里便一阵阵的闷堵。只一思忖，便利落的一打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到达目的地，她竟然还未醒，赵子衿在心里有几分庆幸，又私心的不想在此刻叫醒她，便兀自下了车，小心翼翼的将她横抱起，进了别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