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贵妃早产
可冰兰却并没有听话,而是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婉怡无奈,坐上床去,把她放在自己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姐姐就在这里,不怕,不怕。”
冰兰抬起头,想要将嘴对着婉怡的耳朵,却因为没有力气,最终只得埋着头喘着粗气。“跟姐姐说,到底是谁干的,姐姐一定帮你报仇。”
她似乎休息得差不多了,想要重复开始的动作,婉怡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主动将耳朵附了上去,就在冰兰将要开口的时候,王嬷嬷却拉住了婉怡另一只手,婉怡一转头,冰兰鼓起的劲又松懈了下去,呼吸开始有些迟缓。
王嬷嬷双眼通红,“小主,冰兰的舌头……被割了。”说完,便又掩嘴而泣。
婉怡不顾冰兰的反抗,强行搬开了她的嘴,果然,里面只剩下一小段舌头。但当婉怡合上她的嘴时,她的身子却朝王嬷嬷的方向蹭,婉怡以为冰兰是要找王嬷嬷,就想把位子让出来,感受到婉怡的起身,冰兰却拼命的摇头,“啊,啊,啊。”因为说不出话,只能发出这个声音。
一根金针破窗而入,直直射向冰兰的脖颈,由于床是靠窗的,凤梧在门口,出手阻止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连忙运起内力,往施针之人的方向追去。
而这边,冰兰的脖颈被刺入金针,她的嘴巴瞬间放大,还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气息就慢慢停止了。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婉怡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等她逐渐平静下来,怀中的冰兰已经……咽了气。
“冰兰……冰兰……”不敢相信刚才都还活着的冰兰,此刻的脸上已经被死气覆盖。
张雨生连忙上前,取出金针,上面泛着黑色。“剧毒。”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活生生的被人下毒毒死,他的嘴角荡出一抹苦笑,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
王嬷嬷震惊的看着死去的冰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拉开冰兰的衣袖,“小主,冰兰的手臂上有字。”
婉怡向那条手臂看去,“贵妃害我”,四个用刀片在手臂上落成的小字。一瞬间,心中强忍的悲伤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涌上心头。
秀女进宫,她羡慕的看着那群如初生蝴蝶般的玉女,冰兰对她说:“香穗,我还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的漂亮,要是往那些秀女堆里一站,皇上肯定是选你拉,连我都被你折服了”
被秀女婉怡吓着了,冰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右手搭在她的肩上,她们边走,冰兰边说:“天哪,那个冰美人差点把我吓死了,好可怕啊!”
当她把她当作心腹时,她的眼中充满着的,不是高兴,而是感激,她知道,冰兰待她,是真心的。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个时而娇俏可爱的丫头,那个时而聪明乖巧的丫头,那个知她懂她的丫头,那个关心她,爱护她的丫头,那个……
她对于她,就像一个交付真心的朋友。她对于她,就像一个贴心的妹妹。当她开心时,她会和她一同分享,当她难过的时候,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使她开心……没有人比她更懂她。
然而,就是这样的她,却因为她,而死得如此凄惨。
泪,早已流干!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恨。她细心的抚摸着冰兰的头发,眼中如冰雪一般的冷。
“妹妹,姐姐一定替你报仇,等报了仇之后,姐姐便来找你,黄泉路上,你可走慢点,要不然姐姐追不上你。”
那日,凤梧去追那施针之人,奈何这人轻功极好,最后只得无功而返,陪同婉怡回到冷宫,便不舍的看着她,道:“今日之后,我就得走了。”
婉怡满脑子里都想的是如何把贵妃给弄死,听到凤梧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连忙开口:“好端端的,为何要走?”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何会有点慌乱的感觉。
男子抚摸着那一头美丽的青丝,眼中带着无比的温柔,道:“皇上的身体日益下滑,不知是谁说那笙梁天山上的火灵芝能使他重复青春,皇上便请我前去……”
眼前的男子,一身雪白的长袍,头上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了头顶的头发,两侧以及后面的头发就任由披洒着,但即使是这样,你也不会将之与俗人相比,那微抿的薄唇透着说不出的魅惑,他,注定就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这盛金能人异士众多,像鞠轩。鞠海。定国将军以及他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为何偏偏选中你?”她不知道,这番的慌乱,已经透露着太多太多的不舍。
男子抱住女子的手,在他的记忆中,她的手,永远都是冰的,只是,在这一切,他明显的感觉到的手心中的汗水,他的心中有那么一丝不清楚的高兴。“他们都是天和的人,前不久两国才开战,好不容易签好了文书,要是他们出现在笙梁国境内,笙梁的人肯定会起疑。”
女子眷恋着他手中的温暖,鼻子微红,眼眶也有些湿润,望着眼前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脸,她忆起第一次见他,他从天而降,宛若天神。第二次见他,他调侃她,还给她带上了血红色的耳钉,不许她取下来,害得她要冰兰照着那耳钉的样子又做了一只戴在另一只耳朵上。
接着,便是他默默的关心,冷宫里孤独的岁月,要是没有他,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撑下去?直到今日,他说要走,她才知道,原来,在她心中,他已经占据了一个位置,只是这个位置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一时之间,她也分辨不出来。
男子把女子的手放在胸膛,道:“等我,等着我,我向你保证,不出一月,你定能见到我。”
当说到“等”字的时候,女子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一如年前,那个心中的他对她说:“穗儿,能等我么?等我坐上那个位子。”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现在想想,他其实什么承诺都没有给她。只是要她等他坐上那最高的位子,之后呢?是让她成为他身旁独一无二的女人?还是像现在这样,无情的抛弃自己?她突然笑了,只是在这凌烈的寒风中,她的笑,有些叫人心酸。
感受到温暖的气息,女子被紧紧搂在怀中,泪水滴落在雪白的衣裳上,荡出一滴滴泪痕。“我答应你,一个月后,我会堂堂正正的迎娶你。”
“不……不可以。”女子被这句话给惊醒,无情的推开那个令她不舍的怀抱。用衣袖将眼泪擦干,她指着门外,带着愤怒的吼道:“走,你走,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男子不知道为何她会发这般大的火,只是无辜的看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不会的,我不会像他那样无情,无情的将你推开,不会,我不会。”
女子将脸撇开,眼泪滑过那娇弱的脸庞,滴落下来,带着无限的悲伤与失望。
“我走了,你多保重,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吃下这个吧!”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只白色的锦囊,放在她的手中,转身,离去。
女子失神的看着那只锦囊。
平淡的日子又过了接近一月,婉怡依旧在冷宫中吃着搜了的冷饭冷菜,好在她以前做过丫鬟,身体的底子也算不错,只是这左手,不时会有些犯疼,接着便是没了力气。婉怡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她骨头断掉的期间,便发生了“假婉怡”的事情,期间,这手被有些人伤过,怕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病根。
她最近一直奇怪着一件事情,按理说,她住进冷宫就是因为有人将邵阳的死嫁祸给她,皇上也说了元宵节之后便会定夺,可是这都过去了近一月了,为何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不是她这么的想死,而是她实在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天晚上,她入睡没多久,便有轻轻的敲门声,她这里除了送饭的太监会来之外就没别人,当然,在这一个月期间,王嬷嬷和小全子各来了一趟。
她悄悄爬起来,慢慢走到门口,外面的人似乎感受到的门内有人,便轻声说道:“是我。”
婉怡听到声音,立刻打开了门,果真,是干爹来了!李海明一进屋就看了看外边,然后把门关上,见着消瘦了不少的婉怡,心里那个疼得,嘴里虽然没说,那眼中的疼惜是越加明显。
“干爹这次来是想说什么?”她也明白干爹的身份,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是绝对不会来的。毕竟他俩的关系,可是犯了杀头的大罪,她倒不久就会死,只是不能连累的干爹。
李海明拉着她坐到冰冷的凳子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婉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长了好多的皱纹,头发也白了不少,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便滚落了下来。
“孩子,你知为何元宵节都过了一月,皇上却迟迟没有下令处死你?”
婉怡听他这么说,其间必定是他做了什么,擦了擦眼泪,道:“干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婉怡。”
他点了点头,“干爹把你从凤鸣宫的那副寒烟的画给皇上看了,这一月,他似乎都在想她。”
女子轻笑,想起他曾经跟她说,什么她与寒烟是不同的,什么那是他最后一次在她身上寻找寒烟的影子,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骗人的话语,她与他之间,唯一的牵挂,便是那寒烟。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为自己赢取了不少时间,让她可以好好布置到底该怎么扳倒贵妃。
李海明见她明显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眉头更加的皱紧了,说道:“可就在刚才,皇上却把那幅画给烧了。干爹也摸不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顿了顿,又道,“干爹这次来只是想提醒你,这段时间尽量别出什么岔子,干爹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
听到这话,婉怡先是一惊,后来又变得感动。惊的是皇上为何要把寒烟的画烧掉,那上面可有他亲笔提的,他的妻寒烟。感动的是干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便是想来提醒她小心。
送走李海明,婉怡又缩进了被窝,虽然有些发霉的味道,但总比没有强。这一个月,她想得最多的,除了如何帮冰兰报仇,便是鞠轩那日的绝情,这两件事已经成了梦魇,在她的睡梦中不断的侵蚀着她。
再次从梦中惊醒,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鞠轩,鞠轩,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从我的记忆中走出去?她以为,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让她心里的伤口好一点,但没想到的是,没过一天,心中的痛便加一分,直到现在,那颗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
翌日上午,小太监依旧将饭放在门口。这是她的早饭和午饭。婉怡正准备伸手去拿,那一碗白饭便被一只脚给踢得飞了出去。
婉怡抬起头,看见的就是贵妃那张她化成灰,她也认识的脸。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出几步去将洒落在地上的饭捡到碗里,端了回来。在门口,她微微屈膝,“贵妃吉祥。”
“哟……本宫当是谁呢?这不是昔日的宠妃,赵小仪么?”她故意把昔日两个字咬得很重。
婉怡知道贵妃这次是来者不善,加上昨夜干爹说的那些话,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个字忍。贵妃此时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两旁是搀扶着的宫女,她的心里纳闷:都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不忘来羞辱自己。
面对贵妃的讥讽,她选择的是沉默,起身走进屋内,将水掺入碗中的饭,饭本身便只有半碗,掺入这么多的水,上面沾上的尘土便浮在了水面上。她把水小心的倒在一个盆子里,绕过贵妃一行人,将水倒掉。回来经过贵妃的身旁。她微微说道:“贵妃娘娘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冷宫常年缺乏修整,你瞧,这外面的草都长了这么深,要是钻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吓着了你,婉怡可担待不起啊!”
贵妃听到话后,不但没走,而且还在两个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椅子放着温软的坐垫。她微微掸了掸衣角,将右腿放于左腿之上,轻笑道:“多谢赵小仪的提醒啦!本宫见你吃得不好,给你带来了糕点。”说完,身边的宫女将一个食盒提了上来。
厅内的桌子恰好离门就不远,婉怡坐在桌旁,冷冷的看着宫女将点心一盘一盘的端出来,等她端完退下去,她却只是端起自己的冷饭,吃了起来,冰冷的饭送进嘴里,说不出的寒冷。
“小仪这是怕本宫下毒?”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那笑中,不知道藏了多少的刀。眼神微微朝右边的一个太监示意,那太监点了点头,便走了进来,一把抢过婉怡手中的碗,砸到了地上,碗应声而破,里面的饭再一次沾满了纤尘。
贵妃悠闲的看了看指甲,好像觉得有些长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来呀,小仪的饭给弄脏了,你们伺候她吃些点心吧!”
话音刚落,两个太监,两个姑姑便站了出来,太监抓住婉怡的手,固定住她的身子,一个姑姑努力掰开她的嘴,另一个将点心整个塞进她的嘴里。“唔……唔……”被抓住的她,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