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和挛鞮日健的年龄悬殊不大,两人又同为匈奴人,本应该亲近交好。可是,当高永知道了挛鞮日健是“湖斜尸逐侯鞮单于”的十王子后,联想到自己亲生父亲被冤惨死,他怎么能不对挛鞮日健心怀芥蒂?但是,鉴于挛鞮日健的身份,他也只能将满腔地愤恨深深埋藏在心里,不便有丝毫地流露。
了解高永身世的亦青、郑闰自然能够体谅他的感情。也正因为如此,亦青在于阗国时,才毫不犹豫地婉言谢绝了挛鞮日健提出结伴同行的要求。
挛鞮日健哪里会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他又经过一番努力,诚挚所至,感动了亦青一行人,终于达成了他的心愿,在皮山国说服了亦青同意彼此结伴北行。她们一路走来,亦青和郑闰留心观察,都认为高永尚能够顾全大局,慢慢地也就放下心来了。
高永所以同意和挛鞮日健同行,除了能有机会为大汉建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从挛鞮日健看清楚了灵宣对高永的依恋后,他再见灵宣时,不再表现地那般殷勤。
不过,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一个引线而诱发出高永心中深深埋藏着的那股仇恨呢?
用疑兵之计,唬退了追兵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挛鞮日健瞪视着被俘获的少女,暗暗猜测着她的身份。
安普居次无瑕的面容此刻变地毫无血色,她被捆绑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看上去就象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楚楚可怜。
想到在劫持住这位少女时,呼衍阏氏所表现出来地紧张、关切的神态,挛鞮日健心中疑惑,他要立即搞清楚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呼衍阏氏会如此在意她?
挛鞮日健接过奴仆递过的水袋,“咕噜咕噜”喝完水后,便让人架起安普居次,他双眼狠狠地瞪着她,然后用西域话问道:“你是什么人?”
面对挛鞮日健的问话,安普居次显然没有听懂,她表情木然看着挛鞮日健。
挛鞮日健意识到她没有听懂自己的问话,立即改为匈奴语又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和呼衍妖妇是什么关系?”
挛鞮日健再也没有想到,先前还在瑟瑟发抖的弱小女子,此刻听完了他的问话后,竟然一脸居傲,斜睨着眼看着他,原先的那丝恐惧突然间在这个少女的身上消失地无影无迹。
挛鞮日健正为对方的表情变化而惊讶时,“啪”地一口唾沫从少女口中吐出,向挛鞮日健的面颊飞来,算是对他刚刚用“妖妇”称呼呼衍阏氏的一个回答。
挛鞮日健将头一偏,让过了那口唾沫。看着用鄙视的眼神斜睨着自己的少女,挛鞮日健勃然大怒,他举起手中的马鞭就向安普居次抽去。
就在这时,高永也不知何时近到他的身边。见挛鞮日健举鞭将要抽打那个被俘获来的少女时,高永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挛鞮日健的手腕。
挛鞮日健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高永已经夺下了他的马鞭。
竟然有人敢夺下自己的马鞭,挛鞮日健的脸色一沉。
高永却毫不留情面地说道:“怎么可以动手打女人,你算是什么男人?”随后,狠狠地将挛鞮日健的马鞭摔在地上。
挛鞮日健出身显贵,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侮辱,他的面皮顿时涨得乌紫,一时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片刻后,恼羞成怒的他猛地从腰间拨出径路宝刀。
高永见挛鞮日健突然拨出宝刀,自然不肯示弱,也手挥双戟,立了个门户。
两人都圆瞪着双眼,相互怒目而视,眼看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正在和沙力登交谈着的郑闰突然看见高永和挛鞮日健竟然要动手打斗,忙起身厉言呵道“高永,不可对殿下无礼。”说话间,郑闰快步来到了高永身边,一把扯住高永。
兰公主也忙拦在挛鞮日健的身前。
郑闰拖开高永后,转身向挛鞮日健抱拳说道:“殿下息怒。是高永冒犯殿下,郑闰代高永向殿下陪礼。”
挛鞮日健怏怏地被兰公主拉了开去。
郑闰呆立了片刻,回到高永身边,摇头对高永说道:“他是南匈奴的王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郑闰是高永的授业先生,他说话,高永不好强辩,虽然心中不服,也只能低头不言。
郑闰见高永不再说话,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开了。
本以为这场风波随着两人都不再言语而就此完结。可是谁曾想到,晚饭后,挛鞮日健前来探视亦青伤情时,又起波澜。
当时,亦青看见挛鞮日健来到身旁问候,心中感激。她的精神已较先前略有好转,便向挛鞮日健问起他们从莎车城撤出时的情景,挛鞮日健详详细细地将撤出莎车城时的情况向亦青做了一番描述。然后,他不无炫耀地对亦青说起被俘虏来的这位少女道:“这个小姑娘是个什么身份,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从当时呼衍阏氏那种关切的神态分析,可能和呼衍阏氏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亦青摇头回道:“我曾两次遇见呼衍阏氏,这女孩不过是她的贴身女奴。”
挛鞮日健立即否定道:“绝不可能仅是一个贴身女奴那么简单,如果她只是阏氏的女奴,呼衍阏氏根本不可能会如此在乎她的安危。”
亦青不解地看着挛鞮日健。
“我了解我们匈奴人,在匈奴人的眼中,再好的奴隶也不过是主人的牛马。”挛鞮日健见亦青还是没有明白,他也不想过多地解释匈奴人的主奴关系,只是干脆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我怀疑他可能是呼衍阏氏的女儿,是北匈奴的居次。如果我们真地俘获到了北匈奴的居次,那么,这次袭击莎车城才真正算得上大有收获。”
谁知,挛鞮日健的话声刚落,高永在一旁早已看不得他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态,讥讽地说道:“北匈奴的居次?真是异想天开,北匈奴为什么要冒险让一个柔弱的居次来这西域大漠?何况,你身做为一个堂堂男儿,挟持一个女孩,方才逃得性命,也值得如此吹嘘?”
堂堂南匈奴的王子,自小到大均是倍受尊宠,何曾被人这样嘲讽?
高永的这句话已然让挛鞮日健再也无法容忍。
挛鞮日健立刻转头瞪着高永呵道:“你说什么?”
一旁的郑闰急忙想来劝阻高永,可是郑闰的话还没出口,高永已经毫不示弱地冲着挛鞮日健喊道:“男子汉应该顶天立地,怎可以凭小人诡计,挟持一个柔弱少女而沾沾自得?”
挛鞮日健气地全身颤抖,他指着高永嚷道:“你懂什么叫男子汉?你可知道欲成大事者,从来不拘于时,不拘于行……算了,和你讲这些,你也不懂。”
有几个南匈奴的武士见挛鞮日健发怒,都聚了过来。他们一个个手握刀柄,怒视高永。
南匈奴武士的介入,更加激怒了高永,他高声对挛鞮日健喊道:“你们这些人,要不就是以多为势,要不就是欺凌弱小,你们真是好大的本事!”
“高永,你给我住口。”这时,一直斜躺在巨石边的亦青站起身,大声制止道。
高永转头看向亦青,见亦青强忍伤痛,满脸地怒容,顿时不再作声。
亦青按住挛鞮日健紧握刀柄的手,看了一眼被捆绑在远处的安普居次,她对挛鞮日健说道:“我们突袭莎车城,能有此收获,也算不易。只是……”
挛鞮日健对亦青十分敬重,听她斥责高永,只得将怒火强压下去。他见亦青的话只说了一半,便问道:“只是什么?”
亦青在阿彩的搀扶下重新坐下,她喘了口气,然后指向安普居次,缓缓地说道:“此人如果真是居次,那么对抑制北匈奴使团在西域的气焰一定会大有帮助,不过,高永刚才说的也不错,北匈奴为什么会让一个居次来到西域?这事确实有点蹊跷!唉!”亦青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不管此女的身份是居次也好,是女奴也罢,只是希望殿下一定要善待此女,不失王子的大德。”
话说得多了,亦青就感到伤口处被扯动的阵阵疼痛,她微微蹙了下眉头。
听了亦青的话,挛鞮日健点头说道:“张夫人说的是,佛法也说:‘当行善勿恶’。我不再处罚她就是了。”
听了挛鞮日健的回话,无论是亦青,还是郑闰都连连点头称是。
郑闰心中暗道:“你自视从小就仰慕中原文化,又常聆听佛法经义,就是做起事来,有时候难抑个性,还是缺少内敛、自省和修为啊!”
挛鞮日健转身大声地训斥聚在身边的南匈奴武士。
武士们一个个低头散去。
灵宣看到亦青皱眉,知她伤口疼痛,便一声不响地从身边所带的小竹箱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碾碎后,敷在亦青的箭伤处。
给亦青敷过药后,灵宣走到一处篝火前坐下。
高永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灵宣。
灵宣也不与他说话,从怀中拿出那卷《难经》,就着身旁篝火默默地看了起来。
高永也不敢打扰,只是在一边陪着坐下。
其实,此时灵宣哪里能看得进去《难经》?她的脑中反复出现刚才高永和挛鞮日健争执的情景。
灵宣喜欢高永,也正是喜欢高永这样傻傻地、堂堂正正地性格,喜欢他坦荡做人的样子。对于这场冲突,灵宣也知道,挛鞮日健并没有错,众人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偷袭莎车城,为此亦青还身中箭伤,能够得到这样一个战果,也是一件庆幸的事,挛鞮日健当然有必要急于知道被俘之人的身份!如果真如挛鞮日健所判断的那样,她是北匈奴的居次,这对挛鞮日健完成自己在西域的使命一定有着无比宝贵的价值。挛鞮日健和高永只是各自站在不同的角度和高度而已。这和他们的经历、身份,以及前来西域的使命不同有关。但是,他二人如此争吵之后,还能再在一起相处,共旅今后的西域之路了吗?
“如今,婶娘身负箭伤,不与挛鞮日健同行,自已这一行人又会面临多少困难?”
灵宣手捧书卷,愣愣出神。
被捆缚在马匹旁的安普居次远远看见了高永和挛鞮日健的争吵。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安普居次不会忘记高永为了自己,从挛鞮日健手中夺下马鞭,摔在地下的情景。
此时,安普居次借着月光远远地看见高永坐在一位女孩身边,在篝火的映照下,高永圆圆的脸庞,忠厚憨实。她心中暗生感激。
山谷之中,夜色深沉,四下里时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秋虫鸣叫。
依着树干,无法入睡的郑闰在心中暗暗地祈求,他深怕莎车王和呼衍阏氏再度率兵杀来。
郑闰的担心不无道理,其实,呼衍阏氏曾想到过再率大军返回山谷,可是,这个念头一闪之后,就又被自己断然否定,因为她已然断定:对手一定转移他处,怎么还会在谷中坐等自己杀来!
呼衍阏氏的这个判断,却使她错失了一次战机。
挛鞮日健这一夜再也没有去审问安普居次。他虽然还是迷惑于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但是,和高永的争吵,使他一时间失去了急于知道这些答案的兴趣。
这一夜很长,夜间的风卷带寒气,袭向每一个人。
阿彩一直没有离开亦青一步,两人同裹一条毛毯依偎在一起。
突然,山谷中,传来郑闰低浑的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诗经·秦风·无衣》)
郑闰的这首描述战友之间亲密无间,并肩战斗的歌声分别传到挛鞮日健和高永的耳中,两人心中均为之一震。
天还未亮,亦青在阿彩和灵宣的搀扶下来到挛鞮日健身前。
裹着毛毯,依靠树干的挛鞮日健被脚步声所惊醒,他睁开双眼,看见亦青,赶忙起身问道:“张夫人,你感觉伤势如何?”
亦青垂目回道:“谢谢殿下牵挂,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看着亦青,挛鞮日健知道她一定有话要讲。
亦青说道:“殿下,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去。”
“速速离去!”挛鞮日健昨晚何尝没有想到这四个字,可是,亦青伤势严重,她能否经受得住转移途中的颠簸?所以,昨夜,他只能将哨位安排出很远,以防莎车国的斥候前来探听自己的虚实。
挛鞮日健看着亦青虚弱地样子,不放心地说道:“可是,张夫人,你……”
亦青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殿下,千万不要因为我,而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
“好!这就按张夫人的意思办。”挛鞮日健虽然点头,可是并没有立即下令启程。
亦青见挛鞮日健只是嘴上答应,却还有迟疑,便着急地说道:“事不宜迟,千万不能等到天亮啊!如果让莎车王知道了我们虚实,再想走,可就走不了。请殿下快快下令,这就拔营离开吧。”
看着亦青煞白的脸色,挛鞮日健依然不无担心地说道:“张夫人,你真地能行?”
亦青点了点头后,便径直走向“特奴”示意阿彩和灵宣扶自己上马。
见亦青试图上马,挛鞮日健忙让自己的奴仆上前跪地,给亦青垫脚。亦青看着跪在马前的奴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起来吧!”
奴仆没有挛鞮日健的指令,哪敢起身。
亦青一手牵缰,一手抚鞍,咬牙用力,在阿彩和灵宣的帮助下,她终天爬上了马背。
挛鞮日健看着亦青,心中更生钦佩。他回头下令道:“传我指令,全队收拾辎重,速上战马,我们立即北行,离开此地。”
不一会,所有人员均已整装上马,只等挛鞮日健下令出发。
挛鞮日健看了看亦青。
亦青点头。
挛鞮日健挥动马鞭,率先前行,队伍向依耐国的方向行进。
途中,挛鞮日健按照灵宣的请求,将安普居次交给灵宣她们看守。
每到晚上,安普居次便和亦青、灵宣、阿彩同宿在一个帐篷内。这样,避免了安普居次做为女俘,置身在这群南匈奴的男人中间,可能发生的危险。
因为在匈奴人的眼中,俘虏的身份等同于“奴隶”“奴隶”也便是长成人形的牛羊而已。俘虏的生命都可以被漠视,那么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白天的奔波,使亦青颇感疲惫。
夜晚,阿彩点燃盆火,帐蓬内有了些许的暖意。亦青裹着毛毯,依偎在火盆旁,昏沉睡去。
兰公主和阿依罕、恬依娜安顿好后,前来看望亦青,她们见亦青疲倦地睡去,不便惊动,也就小心地退出,回自己的帐篷休息去了。
阿彩守在亦青身旁,寸步不离。
帐篷中,悄然无声,只有盆中的火苗跳跃。灵宣借着红红的盆火,细细打量着拘禁在帐篷内的女俘。
高贵的安普居次被捆绑的双手曲抱胸前,做工考究的白貂皮小袄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她平日里的尊贵已经荡然无存,只是楚楚可怜的缩绻在帐篷一角。透过凌乱的头发,安普居次用凄惨地眼光时不时投向正打量自己的灵宣。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心中的恐惧,或是因为西域夜晚的秋寒,安普居次面容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
灵宣见状,起身倒了一大碗烈酒,递给安普居次。
安普居次用被捆的双手接过大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满满的一碗酒给喝了下去。
酒是挛鞮日健在晚饭前让仆从送来的,是为了给大家解渴驱寒的。挛鞮日健的随行行装中满带着精美的食物和醇香的烈酒。
见安普居次将这一大碗酒毫不费力的喝了干净,喝完后,用臂膊擦了擦嘴角,竟然面色一如平常,灵宣暗暗吃惊道:“小小的女孩,好大的酒量!”
灵宣看着安普居次,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语气平和地用西域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子?”
安普居次拿着空碗,茫然的看着灵宣,然后,嘴角一弯,冲着灵宣露出憨憨一笑,算是表达谢意。
灵宣又问道:“你是匈奴人吗?你和呼衍阏氏是什么关系?”
安普居次根本听不懂灵宣的西域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灵宣,又报以一丝憨笑。
灵宣无奈,虽然知道已经无法和她交谈,还是继续说道:“你不要怕,不管你是匈奴的居次,还是阏氏的贴身女仆!我们都不会伤害你。”说到这,灵宣叹了口气道:“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送你回去,因为我们之间……”
灵宣停顿了一下,她将放在安普居次肩上的手轻轻移开,喃喃地说道:“因为我们之间正在进行着战争!”
安普居次突然开口重复着灵宣的话道:“战争……战争……”
灵宣惊讶地抬起头说道:“是的,我们之间的战争。”再看安普居次的眼神,依然十分茫然。灵宣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根本听不懂我说的话,但是,你知道吗?我就是想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灵宣没有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安普居次却用力的点了点头。
安普居次并不是真地听明白了灵宣所要表达的话意,她只是从灵宣的眼神中看出了善良,从灵宣的语气中听出了真诚。她用点头来回应了对方的善良和真诚。
灵宣见年少的女俘点头的样子十分可爱,会心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当郑闰和高永走出帐蓬时,他们惊奇地看见帐蓬外,停放着一辆用树干捆扎成的小车,小车没有车轮,看上去十分的简易,但是,左右两边和车后却都做了护栏。
看到郑闰和高永打量这辆小车,挛鞮日健笑着走过来问道:“郑先生,你看这车如何。”
郑闰笑着问道:“是为张夫人准备的?”
“正是,”挛鞮日健答道:“只是无法做出车轮,所以只能这样,让马拖着走。”
郑闰由衷地赞道:“殿下费心了。”
挛鞮日健回道:“郑先生不用客气,只是不知这车被马拖起来,坐在上面会不会颠簸?”
“不管怎么说,张夫人一定会很感激殿下的这番心意。”
早饭后,众人继续北行。亦青坐进了这辆用马拖拉着的小车中。
刚刚坐入时,亦青觉得颇为有趣。可是,当马快跑起来后,车身便显得非常地颠簸。
挛鞮日健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张夫人,感觉如何?”
亦青不忍心伤他的美意,只能回道:“很好!很好!”并一再表达谢意。
还好这一路多是沙漠,小车在沙中滑行,颠簸地感觉减轻了许多。
可是,第二天,亦青也就向挛鞮日健表示自己的伤势并不影响骑马,可以不用再坐在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