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子跟着白家媳妇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大雪中化成一个点。白老爷子跟着白家媳妇回到屯里,立刻被松本菊子投进监狱,受尽折磨。白家媳妇最后不得已改嫁他人。
小白龙努力的把眼泪挤回眼窝子里。忽然,小白龙转身,看见白玲正站在他的身后。“你啥时来的?”小白龙佯装,嬉皮笑脸。
白玲怒目而视。“回家。”
“我正要回去呢!”
“你就装吧,可劲的装。”白玲走两步,飞身上马。小白龙紧跟着骑着马,“媳妇,你等等我。”
回到他们的简单的家里。小白龙走进房门,看着白玲冷冰冰的坐在炕上。“咋了媳妇,谁惹你了?”小白龙刚想坐在她身边亲热,被白玲推开了。“你这是咋了!看脸都绿了。”小白龙小心翼翼的说。
白玲推开他的手,说:“小白龙你这个混蛋,你家里明明有老婆,你还敢再娶俺!让俺当小婆子,你安得什么心呢?”
“我家里有一个,可是那不是俺自个愿意的。俺已经和她说明白了,让她重新再嫁。”
“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俺,把俺当傻子。”
“啥大不了的事?!再说,邢耀东在老家不也有老婆吗,也没见秀水她有啥意见。大惊小怪。”小白龙蹲在地上,抽起烟。
“你咋能和邢耀东比呢!朱秀水可是知道邢耀东有老婆,邢耀东从来就没有瞒过她。可是你呢却哄着瞒着骗着我,和你好。你拿我当什么人了?”白玲一把鼻涕一把泪。
“嗨,这还哭上了!是我不对,没有及时告诉你,可是摸摸良心,我小白龙对你是不是一心一意的?你让我上东,我从来不上西;你让我赶猪,我从来不赶鸡。”小白龙急了。
白玲擦擦眼泪。
小白龙说:“媳妇,咱不哭了,再哭就哭成肿眼泡了。可丑了。”他伸手给白玲擦眼泪。白玲半气半恼说:“谁要你擦?滚一边去。”
“俺是不是掏出心来给你看看,你才相信呢?”
白玲不哭了,说:“你还有啥事瞒着俺吗?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俺可是四代单穿,还指望着你给俺家开枝散叶呢,最好是生个大胖小子。”小白龙一边说,一边流着哈喇子。
“你想得美!”
“我可是对着俺爹打了包票的。”
小白龙看见白玲转怒为喜了。他放心的走出宿舍,他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他看见老金一个人在忙着研究地图,“老金,俺想找你唠唠嗑。”
“和白玲闹矛盾了?”
“已经化解了。”
“很好。”
“老金,我小白龙也是一条汉子,咋就拿着媳妇没招呢?”
老金抬起头,看着小白龙一脸无奈的样子,笑着说,“一物降一物。”
“老金,你有过媳妇吗?我一直觉得你总是一个人,身边真的需要人照顾你一下。”小白龙突唐的问。
“有过。”老金脸色微微变色。这是他埋藏在心底最神圣的秘密。
“她在哪呢?俺一直没有见过她。”
“她叫李芯逸,在我心底。”
“啥?”小白龙看着老金伤感的点着烟,手有些颤抖,一连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小白龙擦亮火柴,给他点烟。
老金吸着烟,陷入了甜蜜又酸楚的回忆。“她牺牲了。”老金摆摆手,“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活着”;只要我在战斗着,她就在战斗。”他们曾经是清华大学的同学,志同道合,一起投身革命,一起来到东北开展革命工作。李芯逸秘密参加到李杜的抗日部队中,在一次战斗中不幸壮烈牺牲。
小白龙说:“老金,对不起,怨我多嘴。”
老金摆摆手,说,“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谈心了。”
小白龙转化话题,“老金,邢耀东已经顺利到达下江根据地。咱们独立团下一步的目标是不是也要向下江转移呢?”
“你在担心七星山根据地的安危。”老金说,“我这几天一直睡不着觉。日本的讨伐队不断袭扰各处的密营,日本的飞机在我们的头皮上扔炸弹搞破坏。真想拿个竹竿戳下来。”
“我到是有个办法,把它戳下来。”小白龙说。
“好办法,咱们敲他一竿子。”
一架日本零式飞机在山林上空飞翔,日军在搞航拍。
丛林中升起一面日本“膏药旗”,随着北风呼啦啦的飘展。“幺西,这里已经被我们日军收复了。”那飞机上的日本飞行员看到自己国家的旗帜十分的兴奋。“我们把做个低空飞行,拍个照片发回国内,来振奋大和民族的气势!大日本必胜。”另一个飞行员说。“幺西。”
飞机被拉低高度。
小白龙带着几个士兵爬在树上,密切监视着天空。“它来了。”小白龙打手势,“瞄准。打!”几把轻机枪隐藏在旗帜下,射出一排排子弹。日本飞行员知道中计,想拉升飞机已经来不及了。飞机被穿出了十几个眼,油箱被打中了,冒出滚滚黑烟,坠落到山谷中,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耳欲聋。小白龙他们滑下树,高兴的说,“走,去查查有没有活着的?”他们跑到飞机的失事地点,看见一片凌乱的残骸,正燃着火,冒着烟······
松本菊子手里拿着一张《满洲新闻报》刊出一则带照片的新闻,标题为《我战斗机坠落,花泽大尉战死》,内容如下:集贤镇特派员二十四日讯,独立第某中队中队长花泽大尉驾驶的战斗机当日下午三点,在七星山西北方向,与僚机配合地面部队猛烈攻击了当地的兵贼,经过空中和地面的联合打击,给敌军造成重大损坏。但在乘兴而返的途中,被敌弹击中,发动机失灵,坠落于七星山外三里处,就此失去联络。在航扶植空部队返回机场数小时后仍无音信,故此判断其已被击落,于是发动三井部队进行搜索,并派出便衣人员深入侦查,发现在七星山上空被击落战死的花泽大尉和田中曹长遗体及保贞号,判明情况后,集贤镇守备队出动大队人马展开行动,二十四日已将两勇士遗骸夺还。
松本菊子眼睛含着仇恨的眼泪。她愤怒的握着双手,撕扯着报纸,一地碎片。
松本菊子走进一间极其阴暗的监狱,里面一阵阵的骚臭的味道令她掩住口鼻。“将那个老东西带过来。”
两个伪军看守押着一位老人走出来。
“老东西,你还认识我吗?”松本菊子骄傲的问。
“认得。怎么会不认识呢?你是要杀还是要刮,悉听尊便。”白老爷子抬起眼睛,使劲看了看说。
“白老爷子,你的儿子小白龙是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他杀害了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飞行员,你知道你的儿子给大日本帝国造成无法计算的损失!”松本菊子面色如恶魔一般,面目狰狞,“你要子债父还!拉出去,把他绑着集贤镇政府门前,让他示众!”
松本菊子看着白老爷子,等待着他跪下求饶。“求我,我可以网开一面。”
“我活了一辈子,够本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白老爷子说。
“带着他出去!不要给他饭吃,不要给他水喝。”
白老爷子被押到集贤镇政府门前示众。
松本菊子看着白老爷子的背影,狡猾的笑着。“我相信,父子连心,你的儿子小白龙不会不来救你的。”
大雪地,秀水带着三个女人艰难的行走着。她们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体力严重匮乏。“队长,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
“不行,坚持。”秀水说。她们没有一点粮食,只能在雪地中剥树皮,找野果、野草吃。秀水感到腹中一阵阵难受,胃饿得疼得厉害。前方,依稀出现一队模糊的身影。
“咋办?”她们不知道是敌是友,她们已经无路可走,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她们看看彼此,“跟他们拼了。”
秀水举起枪,手里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瞄准要扣扳机。
“队长,你看是他们自己人。”一个女队员兴奋的说
秀水擦擦眼睛,看见是一队穿着抗联服装的战士。
四个女人遇到救星,使足了力气跑过去,挥着手。
“是你们。”一个战士喊着。邢耀东知道被服厂被围剿后,他率部在时而密集时而稀疏的枪声中,继续行军。邢耀东隐含着惦念之苦。麻麻烦烦的大雪让他更加心焦,他看看自己身上的半旧毛衣,那是秀水亲手给他织得,邢耀东十分的后悔,“分手时忘记给秀水穿在身上!”
邢耀东带着部队在重重山峦转移,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九死一生的妻子。当满脸憔悴、满脸伤痕的朱秀水披着一条破毯子走到他的面前,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他们热泪盈眶。若不是在众人面前,邢耀东真想将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给她暖一暖冻僵了的身躯。秀水深情地望着邢耀东,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交流着思念的信息。“是你。”“是我。”
夜晚,他们依靠在一起。邢耀东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把秀水搂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的面颊,落在妻子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