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生说晚上有事,不能去,让兄弟几个好好玩。
冯玉想了一下,说,那行,他爹的腰牌,他正好带着呢,就现在去看看。
卢安生吓得脸都白了,抱着马葭的大腿,死活不去,说留下来帮马葭看店。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死了爹娘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看得沈青画鸡皮疙瘩阵阵的。
卢安生这人,不怕人不怕鬼,可就怕死人!看见死人,大腿发抖,小腿发抽,想跑都跑不了。
沈青画和冯玉两人,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拖着卢安生这个手不能提的小黑脸,乐颠颠地奔赴城外的义庄去了。
义庄是在大理城北面,地势平坦,阳光充沛。据说十年前,义庄闹过鬼,后来义庄周围就被挖了三米多深的壕沟,衙门每个月都会派人过来,往壕沟里撒石灰粉。
冯玉那时候还不到十岁,正是骑着小红马,打马走过雨季江南的年龄,青石板街道里,邂逅美人的好年华,自然是记得那次的事情,听说是个妖艳的女鬼,据说死了好几个年轻的男人。说着,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卢安生。
卢安生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立刻就跑路!
“卢安生,你能不能安生点?好歹你也是个男人!”
卢安生抓狂了:“冯玉,你不也是男人!要去你自己去,带着我来壮胆做什么?”
冯玉桃花眼一眯,喜不自禁,眉梢一挑:“人家怕。”
这般千娇百媚的冯玉,沈青画心中的小鹿,“嗷”地一声,抽过去了……
这就叫,歪打正着吧?
义庄果然恐怖!靠近义庄三里之内,草木凋敝,一路上满是碎石破瓦,偶尔见到一两间草庐,也都已经漏了屋顶,不能住人。停在枯枝上的乌鸦,呱呱呱地叫个不停,等沈青画探头出来看的时候,又纷纷惊恐地,“扑棱棱”四散开去。
卢安生一直抓着手里的护身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念个不停,吵得沈青画和冯玉两人,恨不得把这小人踢下马车。在义庄面前停下来的时候,卢安生已经走不动路了,全靠冯玉拖着,在沾了白石灰的黄土上,划出两道浅浅的鸿沟。
沈青画刚下马车,倒是遇到一个人,就是中午刚见一面的云瑶。
沈青画就觉得,是这世界太小呢?还是这云瑶还真是神了?
要是谁敢把云瑶娶回去,人云瑶在家掐指一算,这男人哪个时辰,要去哪间花楼,直接设下天罗地网,抓个偷腥的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怜那男人,从此一辈子逛不了花楼、喝不了花酒、泡不了花妞?话说,会不会,云瑶她爹就是受不了云瑶她娘,才嗝屁了?沈青画赶紧摇头——怎么会呢,人云瑶她娘也会掐指算云瑶她爹想不想死的!哈哈……
卢安生看着沈青画站在义庄门口,两手掐腰,类似脑抽一般地狂笑不止,心里那十五个水桶“噗通通”全砸进井里去。心中狂念“恶鬼退去!恶鬼退去!”
云瑶和冯玉,想来以前关系是不错的。见冯玉下了马车,云瑶笑得灿若桃花,莲步轻移着上来:“玉公子。”
冯玉回头,仪态万千地一点头:“云瑶姑娘。来看死人啊?”
云瑶到底是没长开的小姑娘,被冯玉这么一噎,顿了顿,支吾着回答说不是。
沈青画在后面听了,忍不住发笑——不是?不是来看死人的,你一个姑娘家,来这义庄做什么?难不成这里的年近六十的背尸人,是她情郎不成?这是要是沈青画是当事人,沈青画肯定是,一巴掌拍上冯玉的肩头,大喝一声,诶呀,太巧了,玉公子,您也来看死人啊!咱两好有缘啊!
冯玉一听云瑶说不是,立刻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那正好,还以为云瑶是要他,滥用他爹吏部侍郎的职权。“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拉着沈青画和卢安生,大步进了义庄。
云瑶嘴边的话,就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卢安生被倒拖进义庄大门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鬼哭似的哀嚎——“不要——”吓得门外的云瑶和贴身丫环,抖了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