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只看到醒来的时候我却是身在太守府的房间里,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脸庞。慕容冲趴在床塌边,似乎已经睡着了。我感觉脖子似乎有些僵硬,便微微侧了头,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动作却惊醒了他。
他缓缓睁开眼睛,疲惫的脸上却带着欣喜:“瑶瑶,你醒了,饿了吗?我让彩莺准备了你喜欢吃的东西。”我想说不饿,可是肚子却已经抢先一步叫了起来。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他勾了勾我的鼻子,然后起身让彩莺把饭菜端了进来。
彩莺把饭菜布施好之后,慕容冲亲自将粥端到我的面前,吹凉了后再喂给我,是我最爱的莲子粥,又香又甜,我一口一口吃着,觉得自己真的是既幸运又幸福。
“我怎么了?那一日我们不是在山上么?怎么就回来了?是生病了么?你没事吧?”我连珠炮似的发问,慕容冲怔了怔,然后笑了起来,一一给我作答。
“那日大概是淋了雨,你竟然晕过去了,已经晕了两日了。我没什么事儿,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他用手轻轻将我耳际的发丝撇在耳后,温柔地笑笑。
最经不起消磨的便是时间,半个月之后,慕容冲便在关中召集了以前的鲜卑旧部,准备起兵响应关东的慕容泓。跟着他一起在军营里吃住,我的身体也有些吃不住,总是生病,慕容冲白天要打仗,晚上回来还要为我担忧,有时我在想,我是不是不应该跟着他,早知道就留在平阳好了,跟他在一起我只能拖累他。
“你就好好的待在军营里,不要胡思乱想,否则更麻烦!照顾好你自己,冲儿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说话的是慕容永。知道慕容冲要起兵响应慕容泓,他带着妻儿便从长安城来到平阳,我看见了慕容弘,他没有看我,即使偶尔遇见不得不打招呼的时候,他也只是极其冷淡地唤我一声嫂子。
“我知道,永叔一定很讨厌我吧,可是没办法啊,凤皇到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坚定地答道。
“呵呵,你脾气怎么这么掘,还好你是个女子,否则一定是个祸害!”慕容永的语气似是调侃,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对我有些不满。
“可惜韩瑶生来便是女儿之身,否则若真如永叔说的那样是个男儿,我定当陪着凤皇驰骋沙场,建立军功。”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唉,红颜祸水,弘儿他如今这般都是因为你,你以后不要再去招惹他了!”慕容永见说不过我,便唉声叹气地说道,转身走出了帐子。
慕容弘,一想到他,我的内心就充满了愧疚。对不起了,我只能在心里说出这句话。
这一场仗打了将近一个月,最后慕容冲还是败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剩下的人去投奔慕容泓。慕容泓刚刚打了胜仗,以他那么自我的性子,估计这会儿正得意着呢。我在心中冷笑,最后的胜者,不会是姓慕容的。只有一天了,只有一天便可以见到幕容泓了,我整晚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只好起身披了件披风走了出去。
慕容冲没有被我惊醒,他一向浅眠,可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睡得很沉,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脸庞,仍然是那么白皙。他真的很美,以后他的美真的就只属于我一个人吗?我的凤皇?
撩开帐篷的帘子,现在大概是凌晨了吧,外面起了风,吹得帐蓬呼呼作响。一些守夜的士兵站在那里昏昏欲睡的模样,这样的士兵怎么能够打得胜仗?我不由怒从中来,走过去大吼道:“你们这样子像什么样,怎么打胜仗?不想回邺城了吗?不想赶走苻贼吗?”
几个士兵顿时被惊醒,皆是愣愣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士兵说道:“夫人,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一定打起精神守夜,赶走氐贼!”他这样一说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们这么快就知道错了?果然是孺子可教,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夫人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夫人要小心点儿!”另一个士兵好意提醒道。
这回则换做我愣了愣,遂答道:“没什么,只是在军营里随便走走而已。”
风仍旧很大,我裹紧了披风,独自坐在军营前,不敢走得太远,在这乱世中一不小心就能要了我的命,人太过于脆弱。我抬头遥望远处的星光,在那一头,慕容泓在那一边,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说不清楚是喜是忧。他若见到我会怎样呢?若是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慕容冲,他的弟弟,他会怎样?想到这我突然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流下来的,是眼泪。
“彩莺……”我下意识地轻唤一声,一回头,却想起彩莺已经回老家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和她相见了。犹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满脸微笑着说:“回姑娘的话,奴婢彩莺。”真真是水灵清秀的模样。彩莺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一瞬间,她说得每句话都回荡在耳边,我想,像她这样温婉细腻地女孩不该生在这乱世之中。
又是一路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关东的地界。我坐在马背上,看着周围熟悉的事物,这些地方我都来过,那时候慕容泓总喜欢带我四处游玩。
“瑶瑶,给!”骑了许久的马,我们正在歇息,我在帐蓬里发着呆,慕容冲却走了进来,神秘地向我伸出手。他的双手白净,不像是个在沙场打仗的人,反而像是贵族的王子,被捧在手心的珍珠。呵呵~其实他本来就是王子!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啊?”我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软软的,圆圆的,还是热的。
“是米糕!”我惊讶道,咧开嘴笑得很灿烂。
“赶紧趁热吃吧!”他习惯性地抚着我的脸庞,指间有些淡淡地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