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听得独孤尘又道:“我讨厌昆仑的每一个人!”
“讨厌昆仑的每一个人?!”司马云蝶更加惊讶。
独孤尘的手掌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声音中带着厌恶与愤怒:“公主不是想知道昆仑为何负了属下吗?属下告诉公主,就是因为司马云蝶这样的人!”
“啊?此话从何说起?”司马云蝶觉得好无辜。
独孤尘恨声道:“数年昆仑修行,我比任何人都努力,可是掌门眼里却只看得见南宫寒!当我好不容易能以绝对优势胜过南宫寒时,却不料又来一个司马云蝶!司马云蝶以神仙之身参加凡人比试,这本来是极不公平的事,可是因为北冥战神的关系,所有人都对这种不公平视而不见。因为我出身卑微,因为我面目平凡,即使我付出多少,即使我作为昆仑的大师兄,掌门的眼里也始终看不见我!”
司马云蝶垂下了头,她是不是……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辜?她自己对名位这种虚的东西并不是很看重——她比较看重实惠。但当一个凡人年复一年孜孜以求的东西,到最后却被她轻易拿去,那种痛苦失落她也是可以想象到的。
如果可以,她很想向他说一声“对不起”,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独孤尘的声音里带上了刻骨怨毒:“为了胜过司马云蝶,为了叫掌门看得见我,为了叫所有师弟师妹认得我这个大师兄——我修炼禁术,欲吸取地谷之力以助修行。不料地谷之力过于强大,我的修行根本不足以承受,反倒引得雷电无法控制,蔓延昆仑。我本已真心悔过,掌门却不肯放过我,竟将我投入生不如死的昆仑地牢之中……”
说到这里,独孤尘停了一下,仿佛回忆起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握成拳头的手在身侧咯咯颤抖。
司马云蝶看着独孤尘痛苦阴鸷的脸色,眨了眨眼睛道:“既然这司马云蝶对不起独孤兄,呵呵,我一定会为独孤兄报仇雪恨,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独孤尘冷声道:“请便!公主自己还不一样对这司马云蝶恨之入骨吗?不然,公主又何必将她抓来魔界中慢慢折磨?”
“你就是不肯承我的人情是不是?”司马云蝶轻笑道:“我早就已经不恨她了。只不过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顺便带回来看看有没有用罢了。”
独孤尘道:“公主留着罢,会有用的。北冥战神一定会为她找来魔界,届时咱们设个计策将他擒住,先除去一大对手。他日攻打天界,便可易如反掌。”
司马云蝶眉心微跳,强笑道:“魔界刚刚损失七千最精锐的魔兵,此时北冥战神前来,只怕无法抵挡。你随我去查看一下布防,近期万不能让北冥战神攻入魔界。”
“属下遵命。”独孤尘不以为然地拱了拱手。
此后数日,二人天天巡查魔界各地布防情况。布防薄弱处重新调派兵力,易攻难守之处独孤尘以封印封之。几天下来,魔界防守之严,竟直似铁桶一般,外界连只蚂蚁也爬不进来。
这日,二人从外面巡视回来,路上迎面遇见火、木二长老。木长老语带讥讽地道:“魔君闭关修行,公主和元帅这是被吓破了胆吗?天天不思训兵之事,却只在防守上下功夫。”
火长老笑道:“哈哈,如此下去,我看咱们这位‘诛天大元帅’不如改叫‘守门大元帅’算了。”
“哎,大元帅哪有守门的?”木长老道:“守门的一般不都是狗吗?”
“哈哈,对对,应该改名叫做‘守门狗’才名副其实……”木、火二长老大笑。
奈何二人笑声未毕,也不见独孤尘有何动作,忽见二人一齐刷白了脸色,指着独孤尘道:“你……你……”
独孤尘看着二人,仿佛在看着两只狗般道:“两位年纪不小,说话怎么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公主面前,岂可如此放肆!”
司马云蝶看二人脸色扭曲,冷汗滴落,似是痛苦已极。虽不明白独孤尘究竟对他们动了什么手脚,却也为独孤尘以一人之力瞬间对付二位魔界长老而心惊。
“独孤兄,念他们年纪老迈,咱们这次不与他们计较罢……”司马云蝶不忍见二人痛苦之色,忍不住求情道。
独孤尘轻轻挥了一下手,对二人道:“还不快滚!”
二人冷汗淋漓,顾不得对司马云蝶说声谢谢,赤红着老脸快速狼狈而去。
待二人走得看不见踪影后,独孤尘冷眼看着司马云蝶道:“尝闻魔界公主心狠手辣,最是无情之极。不想今日竟对两位长老大发慈悲之心。”
司马云蝶故意道:“你懂什么,这叫做恩威并施。”
“公主果然心机深沉——”独孤尘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
司马云蝶扯了扯嘴角,不在意地道:“独孤兄,还记得我说过要为你报仇吗?现在我领你去瞧瞧你那仇人——”
“你将她怎样了?”独孤尘似乎不甚感兴趣。
“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司马云蝶笑得莫测高深。她觉得自己的心机好像确乎是越来越深沉了。
昨天,她用了大半夜的工夫,方在紫姬公主身上完成自己的杰作。今天,她要用这杰作在独孤尘身上试试,这位大师兄是否已泯灭了全部人性?
甫一踏进梦渊阁,当独孤尘看到床上遍体鳞伤、容颜被毁、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女子时,如见鬼魅般顿住了步子,不肯再靠近床边一步。
“独孤兄,我为你报的这个仇,你看看可还满意么?”司马云蝶笑嘻嘻凑近独孤尘,看着独孤尘的眼睛问。
独孤尘阴鸷的眼底掠过一抹不可置信的惊诧与怜悯。
司马云蝶对独孤尘的这个反应相当满意。
“独孤兄,大仇得报的滋味是不是很痛快?”司马云蝶曾尝过大仇得报的滋味,她知道那种滋味不是痛快,而是空虚。她希望独孤尘也能体会到这种空虚,从而放弃对昆仑的报复。
然而她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独孤尘看了一会儿床上的“司马云蝶”之后,转过头若无其事地道:“公主果然不愧是公主,这般行事手段,属下受教了。”
言罢,转身出了梦渊阁,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司马云蝶望着独孤尘的背影,一时品不透他话里的意味。
这时,红发侍女走了过来,躬身道:“启禀公主,魔云山守卫有事求见,可要带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