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鱼抽了抽嘴角,无奈道:“朱大叔,咱们巷子里都知道,我是我爹买回来的丫头。养了我五年,已经够意思了。他想写书,那就写;我能多赚点钱,那就赚。到时候,《秦国传记》真出版了,打点上下,也少不了一笔开销。”
朱老四苦笑道:“行,你呀,跟我一样就一劳碌命。你啥时候走了,就用院子里的门板把大门别上就行。虽说大门还未修缮完,可我就不信还真有人敢偷我朱老四的酒。”
他大膀子一甩,将衣服扔到肩上,晃晃悠悠的说走就走。
苏皖鱼放下算盘和毛笔,也扯着嗓子回:“朱大叔你路上小心。”说完,又埋下头,算自己的账目去了。不是她兢兢业业、工作认真,而是今天下午就查出来有一笔款子对不上数儿。要是弄错了,到时候赔钱的可是她自己。
最后一次拨了算盘,苏皖鱼看着上面的数字,一阵头疼。
“奶奶的,漏了这么大一个窟窿。难道又要小爷我,重操旧业去外面干上一票?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地方那么容易的得手,整条千里巷都买了看家狗,谁还敢再去偷……”
苏皖鱼咬着牙琢磨。白天是不行的。要说有下手的地方……突然想到了一张招牌:城中央的天香楼!!
第二日下午苏皖鱼就开始筹谋了。深秋的雨是说下就下。不一会儿就噼里啪啦的把青砖路打湿了,溅起来的黄土泥巴儿到处都是。人群立马散了个干净,显得街道空旷寂寥。
“……”苏皖鱼撑着自己那把早就准备好的油纸伞,心情忐忑的朝天香楼走。一路嘟嘟囔囔,练着想好的说辞。时不时扶一扶脑袋上的书童帽子,生怕掉到地上,沾了黄泥巴。
天香楼,乃是寻欢作乐之地。老百姓都叫它:‘妓院’。
“财神爷啊,我也是为了生活,你就好心帮我一把。”苏皖鱼从怀中掏出一把小铜镜,打量了面部。书童本就讲究个身板瘦弱,恰逢她如今半大孩童,特征不明,这样打扮起来,甚好、甚好。
苏皖鱼一边将铜镜收进袖管,撑着油纸伞刚转了个弯儿,就看见一道黄色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好笑的是,那个家伙站在树底下躲雨。深秋,树的叶子都掉没了,哪有可能遮挡什么雨水。这么想着,苏皖鱼不自觉的就走了上去,嘟囔着:“这人莫非是个傻子?”
“闹什么呢?”苏皖鱼看到那俊美公子还在树下一动不动的站着,就挺胸抬头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走上前去道:“公子,我有伞不如送你一路?”
那白衣少年看了她一眼,却突然“啪”的一下拿扇子隔在两人中间,儒雅的笑道:“不用,要等的人一会儿就来。”说着,还眼神特别怪异的往苏皖鱼身上打量了两眼。
“哦,”苏皖鱼觉得这家伙就是看不起自己。于是假笑着回答:“这样啊。原来一会儿,仆从就会来接啊?哈哈哈……真好,真好。”面上仍旧文质彬彬,她心里却气恼,只能咬牙切齿地道:“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了。既然今日天气这么好,就请您慢慢……”
还没说完,苏皖鱼突然回身!使劲儿踹了一下树干!踹完转身就跑!
只听“哗啦”一声,那大树上的水珠一股脑的抖了下来!
“你,”那黄衣少年彻底傻眼了。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还有枯树叶子掉在他头上!黏在他脸上!咸涩的雨水从刚才张着的口里直接灌了进去!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巴下意识的“呸”了几口,将脏水吐出去。
“你……”黄衣公子哆嗦着。
苏皖鱼此时早就跑的没影了。
天香楼已经开始营业,可天还没黑透。苏皖鱼将自己的油纸伞裹上了块破布,塞进天香楼后巷的石头缝里。静静的在那里开始等。雨也就下了傍晚的那一阵儿,如今已停了。夜市里的摊贩纷纷出来,倒是极为热闹。
时机已到。早一刻、晚一刻都有被抓包的危险。
“呸!呸!”苏皖鱼往手上呸了两口唾沫,抚了抚自己脑袋上的书童帽子,使劲蹬着两条腿,蹿上围墙!她小时候经常爬树掏鸟蛋吃,如今这门技术有些生疏。等她成功骑到墙头上的时候,已经出了些虚汗。
“这年头,没个把子力气,连翻墙都费劲儿。”她擦了下汗,看周围没人,就顺势一咕噜地翻了下去。落到天香楼里正好是类似花园的一处地方。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缩着脑袋装成书童样儿,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