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鱼心想这样也好。于是就提了空桶去打水。在后面排队打水,结果总有比她大的人插队到前面去,左等右等,直到身上刚才沾的那些水都要干了,她还站在原地,没前进一个位置。这下,苏皖鱼不高兴了!
“好慢啊……”白生已拿着自己的皂角荚子来找她了。苏皖鱼回头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说:“哦。就是人多了点,一会儿就好了,白生你要是觉得身上冷,就擦干了,先披上衣服去外面等我。”
白生笑了说:“算了,咱们两人一起聊聊天也好。”白生刚要往苏皖鱼这边靠,后面突然有人用力推了一下!这地面本来就滑,苏皖鱼就眼睁睁地看见白生摔了出去,倒在自己脚下。
她还没还得及去扶,仰面就被浇了一桶水!实在突然!苏皖鱼护住了眼睛,被烫的一个激灵,通红着脸喊道:“呀!干什么!!”随后,有人用力推了一把,她人推倒在地上,后背撞上了刚才躺倒的白生!耳边听见白生发出了一声悲鸣。
立即有一个女子嚣张的声音:“母狗身边的两个小狗崽子,出门也不知道小心点儿。这水还不算热,万一哪天惹得姐姐不高兴了,煮一锅沸水淋上来,怕是你们小命都要玩完!回去跟你们主子说让她收敛点儿,不要抢了别人的生意,还四处张扬得意!”
苏皖鱼听声音也认不出来。半晌儿才勉强睁开眼睛,可未看见面前有人。全是大眼瞪小眼的朝阳坊内的其他姐妹儿,一个个摇头闭口不言的样子,看来是想独善其身,不愿搀和。她只得忍了这口气,弯下腰去扶白生。
谁知道这一扶起来,才看见白生额头撞出了血!而那原本围着粗纱布的脖颈,竟有一圈圈绳子的勒痕!可见白生刚才所说“楚国人洗澡都这样”分明是有意掩饰!忙用手按住伤口,苏皖鱼一时间急了,周围竟还有人嘲笑,苏皖鱼抬头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卑鄙小人们!以为观瞻者就没有罪了吗?”
她刚说完这声,想抱起白生就医。澡堂门口就传出一声哀嚎,然后就看见一脸凶神恶煞的月姐儿扭着一个女子的手腕,恶狠狠的抖了抖脸上的刀疤道:“在我的地盘也敢乱来,真是反了你了。”
随即那女子便开始哭泣哀嚎,可还没哭出一声,突然有一把折扇伸过来,“啪啪啪”地打在那女子背上!那女子“嗷”的一嗓子喊出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可见打人的人力气之大!!
苏皖鱼呆愣,就看见梁丘美人叉着两条大白腿,往那女人身上踹!一边踹一边喊:“老子的女人你也碰?他娘的一碰还碰了两?当我是吃素的了?”
“梁丘……”苏皖鱼虚弱的喊了一声,梁丘美人才注意到她,推开旁边的人就冲过来,解了自己的外套就披在流血的白生身上,对苏皖鱼说:“别怕,会没事儿的。”
说完,就看见梁丘夜鸢直接将白生扔进月姐儿的怀里说:“你送我孩子去医所,要是有个好歹,你看我不找你算账!”
而原本凶神恶煞的月姐儿也是皱了个眉头就点了点头,转往外面跑。梁丘美人长呼出一口气。苏皖鱼看见她眼中一抹狠辣闪过,然后就拽住那朝他们泼热水的那女人的头发,一边扯一边喊:“你这姿色,要我是男人也不要你!你厌恶我抢你生意,真正的心态其实是,这个东西你没有我也不该是有是吧?怪你自己没能力,还到我女人身上出气了?!”
这番打了一阵儿,那女人已经连连告饶,却还是硬着嘴巴说:“别打了,一会打死了!要是在你朝阳坊出了事儿,你怕是也不好过!”
而梁丘夜鸢只是冷笑,回过头来朝苏皖鱼喊了一声:“你也给我听着……”然后捏住那女人的耳朵往上提,在耳朵边喊:“怕又如何?生逢乱世,人命浅薄,若是再怕,那便卑微至极,毫无用处。已是如此,还有何惧?”
苏皖鱼心中一阵狂跳,自然明白过来这话主要是梁丘姐姐对自己所讲。顿时为自己的怯弱感到愧疚,站起来抹干了眼角的泪道:“是,花叶儿知道了。”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自己的艺名,也承认了自己在朝阳坊中侍童的身份,打从心眼里认可了此时撒泼耍滑的梁丘姐姐。认识到自己的地位是何等卑贱,若是不能另类的方式被世人认可,便只会落得个寻常女子的下场。
“心有将相志,身为女儿身;本来平凡日,偏遇心上人。万般皆无用,唯有破茧虫;痛在身上筋,怨在世人心。”梁丘美人最后念完这些话,便揪着那女子的耳朵将她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