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也看着他,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我……介意的话,也不能改变原来的企划案。我只能说,她们越对你趋之若鹜,我越应该高兴啊。因为那才证明你的魅力。”
江沫寒抬手摸摸她的头,讪笑,“还有谁比我更幸运呢,居然有个不会吃醋的女朋友。”他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你不回家吗?‘出差’这么久了,你妈妈应该快要恨上我了。”
离家后第一次回家,莎莉真的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直到守着老爸出了门,她才跑进去滚到妈妈的怀里撒娇。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自己最亲的妈妈分享她恋爱的心情。
那种小鹿乱撞的慌乱和甜蜜,那种想跟他时时刻刻相守一起的期待,以及她躲在一旁看其他女星跟他调笑,而自己只能装在漠不关心时的嫉妒和酸楚,这里的点点滴滴,她都恨不能全盘告诉妈妈。
可是莎莉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嘴上乱七八糟聊着工作的时候,她满心里都在想着他的身影。她完全沉迷在有关江沫寒的世界里,难以自拔。
妈妈一手轻轻梳理女儿的长发,一手有节奏的拍打她的背。她是趟过爱情走过来的人,恋爱是什么,恋爱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
只是莎莉不说,她也就不多问,只当早前并没有在她的房间里看到她收集下来的那些杂志,照片。那个江沫寒,他成功的从她这个妈妈身边夺走了她最宝贝的女儿,而她此时放佛并不能说他不好。
莎莉突然仰面问妈妈,“妈妈,爸爸那样,为什么你还愿意嫁给他,还会有了我?”
“那你说呢?”妈妈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反问莎莉。
“因为你们相爱,是吗?”莎莉知道这是多么愚蠢的答案。
爸爸对妈妈,除了心里那点小小的算是敬畏的感情外,要说是爱情,还真是匪夷所思。因为从她有记忆开始,她的爸爸便已经是个将喝酒抽烟和赌博作为每日功课在做的人。他们之间的所谓爱情,只怕也早就湮没在彼此的争执当中。
妈妈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个明星,叫江沫寒的,我看了他的这期专访。”
“怎么样,妈妈?”莎莉倒没想到妈妈主动提及他,更没想到她会收看天美的节目。以前她就一直都说,四十岁的人就该有四十岁的样子,却每次出镜都穿的跟个小蝴蝶似的,尤其两个大胸在镜头前晃来晃去的碍眼。妈妈这样的评价,自然没少惹老爸的反驳。
男人跟女人,无论是对美的诠释还是理解,都有天南地北的差异。
“你是问那主持人怎样,还是问那小白脸怎样?”妈妈笑着问,“如果是问那小白脸怎么样,我就没太多话评价。倒是你这个助理,成天和他在一起,里外都了解的清楚,难道还用来问我?”
莎莉心虚,咬着嘴唇跟妈妈撒娇,“妈妈!”
妈妈投降,“好,我说。我说了你可别跟妈妈生气。”
“他不好么?”莎莉屏气等待。
“也不说不好。妈妈是过来人,他那样的,做男朋友还可以,长得帅气人前人后的自然风光。但是,如果真要交往,甚至打算将来结婚,他却不是最好的人选。”
“为什么?”莎莉一时情急,根本没留意到就几个字自己已经底牌尽失。
她见妈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赶紧解释,可是怎么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慌乱。“妈妈你想什么呢。他只是我负责的艺人,是我工作上的搭档。”
“搭档?这么好的搭档?”妈妈拍一下她的脸颊,揶揄道,“谈婚论嫁的事儿,可不该你这小助理去管吧?”
“妈妈,说真的,你为什么不看好他呢?先不说那些外在的东西,他这个人性格虽然有些冷,可是,他是个认真的人,起码对待他的工作,他是不容忽悠的。”
妈妈笑着问,“工作认真跟是不是好的恋爱对象,这是两码事。他会是个对爱情认真的人吗?”
莎莉嗫嚅,“这……他至少不会玩弄感情。”
“你怎么知道?”
“他那么优秀,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又何止一二。可是直到今天,他也没有谈过恋爱,就是绯闻也少的可怜,偶尔有一段都是公司有预谋去策划设计的。这样的人不轻易付出感情,所以要么不爱,要么,一旦为某人动了心,我相信是会从一而终的。”
“你以为的?”妈妈看着她,笑着问,“所以,你都已经想得这么清楚透彻,今天只是告诉妈妈这件事吗?”
她一怔,旋即再次滚进妈妈怀里,大呼上当,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妈妈你说的对,我真的就是多管闲事而已。因为太多粉丝议论这件事,我也跟着好奇了。”
“有什么好奇的。他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难道还比平常人多出点什么来?除了明星这层光环在,落在普通人家里,我看未必就会这么出挑了。”
“妈妈,你对他有偏见?我记得上次请你去看他的电影,你还说不错来着。这么快就又变卦,不是偏见是什么?怎么啦,你是恨屋及乌么,人家上天美的节目就得罪了你。”
妈妈把女儿从怀里推开一些,认真的说,“我不是对他偏见。我看到那些不足,都是因为我是妈妈。无论如何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不幸福。跟他是不是明星没有关系。”
“那又跟我没关系。”莎莉憋着嘴,像小时候被爸爸冤枉了那样表示自己的委屈。“将来我有男朋友了,您再把这一套拿出来去要求他好了。”
见她不高兴了,妈妈愣了愣,还是大笑着把她拉过来,自认不对,“行了。妈妈瞎操这些心干什么?只要不被我知道,有人让我的宝贝女儿伤心了,我才懒得理他。”
“那也不行。你都说你是过来人,看人比我准。你要是多了解他,才能给我最准确的建议。我虽然只是他的助理,管不到他结婚交友这些事,但必要时还是可以给些意见的。”
莎莉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歪着脑袋跟妈妈嬉笑。“求你了妈妈,别觉得全世界就你女儿最好似的。将来我要是嫁不出去了真成了剩女,您可别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争气不努力。”
“哟莎莎,妈妈都说什么了,女大不中留。你不是才口口声声说那姓江的小子跟你没关系吗,说你只是他的助理?转个弯又来将你妈妈一军?我为什么骂你催你,还不都是为你好。”
“求您别激动行不行?我不也就这么一说嘛。我知道,你为我好,跟老爸一样为我好。对了,他都替我把那椅子给拆了,干嘛没再给我买一把?”想起跟老爸干架那件事,莎莉至今都觉得好气又好笑。原来他根本比她还没担待,不就是逼她离家出走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妈妈被莎莉一提醒,也想起这件事来,拍着手从沙发上起身,真跑进她的卧室把那把被五马分尸的陈木椅子搬出来放到她面前,为难的问莎莉“你不提起我还不记得,这椅子一直放着也没扔掉。你说是买个扶手沙发好,还是买把椅子?你说了算,我去给你买。”
“随便喽,反正又不常用,放在卧室里也只是个摆设。”莎莉兴意阑珊,“爸爸不知道会怎么想,回头又说我挣不多钱倒花得挺大方。”
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好像一次争执就要记恨一辈子一样。可惟独说到挣钱这件事,她的淡薄态度遇上嗜钱如痴的老爹,就会变成不可调和的郁结。
“听他那些干什么?你只要记得他要是个有本事的人,就不会在意自己的女儿挣多挣少。所以,你听妈妈的,工作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欢自己开心,至于钱多钱少,能让你衣食无忧就足够了。”妈妈摆弄手里那把椅子的断胳膊断腿儿,头也不抬,就把莎莉的顾虑否决掉。
莎莉鼻子一酸,感动的差点就要滚出眼泪来。她屈膝蹲到妈妈跟前,跟她一起摆弄那把破椅子,鼻音重重的问,“妈,我有时候真不敢相信,一辈子这么长,你却能跟爸爸那样的人过一起。”
老妈停下手,抬眼看着女儿,顿时大笑,“傻姑娘,理由很简单,我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没爸爸。”
她看着妈妈站起来抱着一堆破木板走出去,莎莉不由得笑了笑,萦绕在心里许久的疑团,也终于被妈妈的一句话道破,犹如醍醐灌顶,心里于是敞亮安定了不少。
有时候她以为很复杂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可能根本简单的足以让人羞愧。
告别妈妈从家里出来,莎莉选择沿着大街一路走回去。夜色很美,月朗星稀,华灯闪烁。而最美的,却是这一晚难得的好心情。
因为理解,因为他,因为爱情。
沫舟的事情,江沫寒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莎莉。尽管有关他的故事,长到足以写成百万字的小说,不过好像可说的越多,他却反倒更不知道要怎样跟她聊起这个话题。
退缩的时候他就在想,或许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也许是沫舟身体终于康复的那一天,她自然就会知道。只是,江沫寒没有料到,这一天竟已然悄悄临近,以他完全不能料想的方式。
不久前跟周嫂商议的事情,江沫寒一直在努力。他打定主意让沫舟出国做复健治疗的计划忙到现在,几乎可以成行,唯独等着沫舟的体检报告。
接到从北京医院打来的电话,江沫寒便迫不及待的直飞去北京取结果。
沫舟的主治医生是十几年前就认识的专家,从他手里接过那一摞厚厚的报告时,江沫寒的心里还是不由的的紧张。其实,如果是自己的话,再坏的结局他都可以处之泰然。但正因为是沫舟,因为他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是他曾经说过如论如何都会照顾的唯一的弟弟,他才紧张至此。
他不能想象,如果最初的猜测终要一语成谶,他该如何面对。
江沫寒匆匆告别医生。从北京飞回家的这一路上,他终究犹豫不决,没有翻开那些报告。他承认那个平日里看似冷酷的,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不害怕的江沫寒,其实也需要有个跟他站在一起,用同样的心情去面对未知的人。
那人无疑是周嫂。只有她,会像他这样,对这一摞的白纸黑字盼之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