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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爱是原谅

在和母亲吵架不久之后,单位同事刘姐帮林蓝介绍了一个人,是她同一小区的邻居,名叫杨立东。难能可贵的是,林蓝对他有一些好感。而他也对刘姐说林蓝这人还行,这层关系就算建立起来了,两个都想组建家庭的人在一起,这样的关系就稳健多了。

杨立东四十五,大林蓝十三岁,站在一起倒没多显年龄差。杨立东在一家国企里任科级干部,身上自有一股儒雅之气,爱笑,人很随和,不显老,也不东问西问的,这是林蓝对他的印象。在约会过几次之后,彼此之间有了基本的了解,当然,刘姐会在这中间帮他们补上那些未知的、好奇的部份。

林蓝先告诉宋沛霖这个消息,在QQ上,她说她找到了一个合眼缘的人,可能就这么定了,后半辈子就跟他过了。

宋沛霖说:“会不会太快了?”

林蓝说她是那种一眼就能知道彼此之间有没有气场的人,如果对方的个性、爱好里,没有她不能忍受的部份,就这样了,就是他了。

宋沛霖说:“恭喜你!”

林蓝说:“谢谢,你也要加油!”

宋沛霖尤难理解自己的心里为何会有一股淡淡地惆怅?他想:是不是我太孤独了?看来,工作之余,还得找哥们出来喝喝酒,唱唱歌才是。

林蓝在告诉全世界这个好消息之后,才专门回家一趟,去告诉她的父母。赌气似的,故意不早说。

回到家里,也故意不提,只隐隐地暗自发笑,跟在母亲后面做事情,逗她玩似的。

王丽琴见了林蓝的笑脸便把什么新仇旧恨都忘到了身后,摘菜的时候,她忖度着,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蓝蓝,你要是不想相亲,就算了,妈不逼你,捆绑不成夫妻,你的事,今后你自己作主,妈想通了。”

“妈,我找到了!未来老公,我找好了!”林蓝却突然说了出来,她在母亲那惊喜得倏然放大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笑脸。

王丽琴不敢置信,求证道:“你说的,是真的?”

林蓝欣喜地点点头,抬起沾着菜叶的手,轻轻用指尖触碰着母亲的发丝,那里又生了许多白发,她早就注意到了。她说:“妈,你要去染发啦,白头发多了不好看呢。”

“去,去,去”王丽琴笑着连连应道,手脚忙乱,不知所措。少顷,她想起来该问问:“他是做什么的?人好吧?叫到家里来,让妈见见?”林蓝笑眯眯地望着她妈,戏谑道:“妈,你怎么这么激动啊?我又不是第一次嫁人?”

她耐心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杨立东的所有信息,都细细地说给了妈妈听。

唯一,杨立东有个十四岁,上初中二年级的女儿,这一点令王丽琴眼神黯淡了下去,她忧虑地说“十四岁的女孩子,说懂事也不懂,说不懂也懂,懵懵懂懂的,正在叛逆期,怕是不好相处?”

“不会的妈,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再说,你不是还整天说我跟茵子,都活到三十岁了,也不懂事吗?”林蓝胸有成竹地说。

“倒底做人家的后妈,吃力不讨好,难哪!”

“我也不想讨谁的好,做人,各凭良心就好了。”

见林蓝有信心,王丽琴也就不再说什么。对于她来说,生活的列车只要是向前走的,总会有好的风景,比停滞在灰暗的天空下来得强。

饭后,林蓝想拉着母亲一起去洗头,做头发。

王丽琴不愿意,这段时间一直提不起精神去做的一件事,今天心情好,想让林蓝陪她一起去——去找青平谈一谈。林蓝也赞同母亲的主意,二人给青平打了一个电话,确认他人在家里。于是,一起出门,买了一些水果和玩具,坐了公交车过来。

一路上,母女二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思忖着青平的态度,万一青平把多日积发的怨气发泄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女人嘛!倒底脸皮薄,怕冲锋陷阵站到第一线去承担责任。

厚着脸皮,揿响了门铃,那“叮咚、叮咚”声催得人心里一阵紧。门开之后,先露出甜甜那明媚的笑脸,她高兴地一个劲叫着外婆和姨妈。青平站在女儿身后,木讷地迎着客人,低声叫了一句“妈”。见了面,王丽琴心里踏实了一些,看来青平比她想像的更有修为多了。

林蓝拿出刚买的玩具,领着甜甜上房间里玩。新玩具吸引着甜甜的眼球,她那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小嘴乐得合不拢,露出一排瓷白的玉米牙。林蓝拆开包装,一位美丽的长发芭比公主,有着婷婷玉立的身材和忽闪忽闪的蓝眼睛。将芭比公主放在甜甜手里,由她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林蓝对她说:“这里还有芭比公主的两条裙子,和小梳子,甜甜可以帮芭比公主换衣服还有梳头发哦!像这样,一拉,就可以了。甜甜自己在这里玩,姨妈出去跟外婆还有你爸爸聊天,好吗?”

“嗯”甜甜笑嘻嘻地应着,她已经完全被芭比公主迷住了。

林蓝怕她妈一个人应付不来,带上门,走了出来,挨着妈妈坐下。青平倒了两杯白开水过来,搬张椅子坐在对面。这些日子,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强撑过来的,他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还要装若无其事,不让人从他颓废又愤怒的眼神里看出他的世界已骤起波澜。现在,他始终低着头,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让人猜不透他倒底在想什么?

王丽琴喝了口水,她不渴,水到嘴边只不过润润唇而已,但是她一直把杯子放在嘴边,显出很渴的样子。林蓝总不好先开口,也只好陪着喝水。

王丽琴惭愧得不知从哪一句话开始说起,在心里搜寻着措辞,良久,她说:“这阵子,孩子,不吵吧?”

“唔,还好”青平点头应道。

“嗯,那个……茵子,妈……骂她了,她不对,我们全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王丽琴期期艾艾地表明态度。

“哦”青平淡淡地应着,并无别的话。

“要不,让她回来好吧?”王丽琴试探着问。

“这个要看她自己”青平想:自己的态度总还是要让人知道的,他又接着说:“不能只是人回来,心不回来。”

有这句话,王丽琴心里就能松一口气了,她总算知道了他的底线在哪里,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她点着头,说:“是,你说的妈懂,你的心情,妈也能理解,都怪妈没把茵子教好,怨妈不好,妈在这里给你陪理道歉,要怪,你就全怪妈好啦!”王丽琴双手交叉握在胸前,坐在沙发上没起身,只把身子埋下去,深深地向青平鞠了一个躬。

青平忙站起来阻止她,鼻腔里倏地一阵酸,他说:“妈,这怎么能怪你?”

王丽琴重新坐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茵子那孩子,鸭子死了嘴硬,死犟,她心里再后悔的事,就不说出来,妈不替她化解局面,只怕她就错下去了。你跟她处了这么多年,你了解的哦?”

“嗯”青平点点头。

“那妈来牵个头,请你们一起吃顿饭,你看在妈这么多年没拿你当外人的份上,给我这张老脸一点面子,捧个场,好吗?”王丽琴字字句句措词得当,林蓝在边上看着,佩服得五体投地。

最后,跟青平定好了明天吃饭的时间和地点,母女二人逗了一会儿甜甜,告别出来。

在马路上,终于能吁一口长气,覆在头顶的那块乌云终于要散去,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王丽琴快乐得想唱歌。或者,晚上去广场上跳跳舞也好啊,好久没去,脚都生了。

星期天中午,在一家口碑不错的馆子要了一间包房,王丽琴和林健明早早地就来了,点好了菜,满心期待地等着大家的到来。

林蓝来得早,妈出门前给她电话特意嘱咐她早点来,她撂下电话就赶来了。

青平抱着甜甜,基本上也是准时到达,他们一到,王丽琴就交待服务员上菜,倒酒。青平今天脸上稍微松驰了一些,假装的笑容也好,偶尔能看到,总教人不那么局促。

王丽琴搂着甜甜,尽挑好吃的喂她,还问她想外婆了没有?要不要下星期上外婆家住两天?甜甜小嘴甜腻腻地说好。王丽琴就忍不住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连亲了好几口,甜甜嫌外婆给她亲上口水了,拉出一把纸巾在脸上用力地擦着,擦得脸都红了。“擦破皮了”王丽琴叫着,忍不住咯咯地笑。

林健明跟青平碰杯喝着白酒,倒不知说些什么好?偶尔寒暄两句说这家馆子菜做得不错,或者约他有空上家里一起下几盘象棋。

林茵风一般地赶来了,一进门还没看清屋里来的人,就埋怨开了:“干嘛一定要叫我来?店里好多……”,见有青平和甜甜在,紧张、错愕得哑了口。

甜甜冲过来抱着她大喊:“妈妈,妈妈”,林茵把孩子抱起来,拉张椅子坐下,挨着青平,大家只留下这个位置给她,没办法。林茵把孩子放在腿上,紧紧地搂着,霸道地问:“甜甜,有没有想我啊?”

甜甜点头,脆生生地说:“有啊。”

“哪你有没有在家练劈腿、下腰?”

甜甜不支声,讪讪地笑着,把脸转去看青平,青平却没有看她。

“哼,就知道你会偷懒!”林茵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再命她回亲自己一口。

甜甜照做了之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妈妈也偷懒!”

“嗯?”林茵假装愠怒地瞪圆了眼睛。

“爸爸说妈妈偷懒,不想煮饭、洗碗,所以才住到姨妈家里去。”甜甜有口无心地脱口而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默了,各自低头不语,也停了筷子。此刻,再美味的食物也变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林茵心里涌上一股酸楚的暖意,转头感激地看了青平一眼。青平低着头,眼睛埋在酒杯里,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他猜那是友好的。

甜甜搂着林茵的脖子,“妈妈,你回去我们的家吧,等我长大了,我帮你洗碗!”

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林茵的防线,戳在林茵心底最柔软的那个部份,催落了林茵的眼泪,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里酸酸的。

母亲柔情的一面又回到了林茵心里,这一刻,她意识到,什么对她才是人世间最不可割舍的,最宝贵的东西。为了甜甜,她放得下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于是,她强忍着眼泪微笑着点头说:“好,但是,你长大了要帮妈妈洗碗哦!”

“嗯!”甜甜重重地点着头。

饭后,在家人七嘴八舌、赶鸭子上架般地张罗下,大家陪着青平,随林茵去林蓝家拿行李,父母带着甜甜进屋帮林茵收拾东西。林蓝陪着青平站在楼下等,林蓝不放心地问青平“你,真的能原谅茵子吗?”

青平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感同身受过,不太能理解他的行为,他淡淡地说:“比起怨恨,我发现,原来,失去会让我更痛苦。我也不想原谅,但是,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蓝怔怔地听着,心头一阵战栗,不相信那样的话是由青平说出来的,但他的眉宇间分明坚毅地表明着他的态度。

后来,林茵他们下楼的时候,父母帮忙叫车装车,林蓝把林茵拉到一边对他说:“青平才是最值得你去爱的人,睁开你的心眼好好看清楚,以后要懂得珍惜。”

林茵当下心乱如麻,自然是听不进去她诚恳地劝告,不耐烦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然后,上车,和大家道别,随青平回去。

林蓝跟着父母站在路边,目送的士载着他们离去,目送着的士消失在城市的喧嚣里。

林茵走后,林蓝陪着父母返身上楼喝了杯茶,一家人就最近发生的事情寒暄了几句。彼此各有事情要去做,聊几句,父母也就坐车回去了。哦耶!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点私人空间。好久,没什么时间放在儿子身上了,林蓝迫不及待地往前婆婆家冲去,去见乐彦。

星期天的下午,三点,林蓝带孩子出来公园玩。守在色彩缤纷的充气床垫外看他在里面上窜下跳,玩得大汗淋漓。有时候,他走过来喝口水,林蓝替他擦擦汗;有时候他跳到面前,冲林蓝笑一笑,叫一声妈妈。时光如白驹过隙,阳光下的笑脸那样明媚、美好。此时,林蓝心里是恬静的,所有的烦心事全抛在脑后,忘了所有,也忘了自己,只想享受跟儿子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晚饭在婆婆家吃,回去时,天色已暗淡下来。街边,华灯初上。进得家门,便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可吃,这样的时刻也算幸福吧!林蓝想。

带儿子去洗手,出来,上了餐桌,颗颗晶莹剔透的一碗米饭便摆在面前。

边吃饭,林蓝边说些抱歉的话,说最近太忙了,没空管孩子,辛苦了两位老人家。婆婆好奇地问她忙些什么?林蓝倒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怔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来应道:“家里有点事。”

林蓝答得敷衍,婆婆不好多问,只体谅地说:“你有事,尽管去忙,孩子有我们带就好了。”

“谢谢妈”林蓝感激地说着。

饭后,林蓝洗碗,顺便再帮婆婆清理厨房的卫生,她拿一个用旧了的钢丝球沾上洗涤剂,用力地擦拭油垢多的厨房死角。擦完了,拿干抹布一揩,污渍没有了,整个厨房都变得明亮、干净起来。

婆婆站在门口,倚在门框上陪着她说话。她说前两天,周淳带着那个女人又来了,她三两句话给他们轰走了,孩子现在也跟懂了事似的,越来越讨厌周淳,慢慢会讲他的坏话了,有一天竟然出其不意地对她说:“我讨厌我爸爸!”

林蓝心头颤了一颤,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不管怎样,她不想在孩子的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这时,青平说过的话又从心底蹿上来回旋在她的脑海中,她才自省到她对周淳的爱原来并没有热烈到不能失去的地步。如此说来,倒也不好将破坏婚姻的枷锁一辈子戴在别人的头上。原谅,唯有彻底地原谅,也许才能释放覆盖在他人头顶上那片挥之不去的乌云,让别人也能敞开心扉地活在蓝天下,轻松地吐纳空气。

良久,当她这样决定好了的时候,她朗声笑着对婆婆说:“妈,你就打开一扇门,试着放她进来,试着去了解她,接纳她看看!你和爸接受了她,乐彦才会接受她。还有,以后不要在孩子面前讲周淳的坏话,我不想乐彦长大了只懂得恨,不懂得爱。”

婆婆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周淳,真是没有福份!那个女的一直拿你当敌人,亏得你还一直帮他们讲话,难得你一片好心!”

“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乐彦。为了乐彦好,我们都不要去恨,孩子心里才不会有恨。”

“得了,你都不计较,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婆婆若有所思地说。

为了跟乐彦多呆一会儿,今晚,林蓝留下,住在婆婆家,明早直接从这里去上班。早早地带着乐彦洗过澡,上床讲故事、唱歌、睡觉。如今,母子俩人都已睡熟了。

公公婆婆睡得晚一点,九点钟上床,这是多年的惯例。睡稳之后,婆婆向公公转述了她和林蓝在厨房的对话,二人又暗地里夸赞了一番林蓝的胸襟,无奈周淳不争气,留不住人家。他们又就性格和面像方面把林蓝和陈芷晴做了一番比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他们心里善的人更善,恶的人更恶。但是,已然这样了,像林蓝说的,除了试着去接受,还能做什么呢?难道一直要把周淳拒之门外,他再不好毕竟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呀!

至于陈芷睛,两位老人交换意见以后是这么决定的,做不到对人家热情,但也不过于冷淡,顺其自然吧。

这之后,周淳和陈芷睛上门来的时候,二位老人的脸色就好看多了,虽然没有给他们倒水喝,也没有留他们吃饭,但起码没不耐烦地轰他们走。照样很冷场地没几句话可说,但,也任由着他们在家里坐着看看电视。最后周淳提出——由他和陈芷晴带孩子回去住两天,反正陈芷晴现在没上班,闲着也是闲着,总是要学会怎么去当人家的后母,趁着孩子小,没什么叛逆心,容易接近的时候,在他身上下点功夫,培养感情应该相对容易些。

公公和婆婆觉得这话也有理,勉强同意他去试试。毕竟,老两口都年纪大了,孩子在他们面前也呆不了多少年头。当初为了不让林蓝把孩子带走,强揽下的活,也未必是最好的安排,长此下去,只怕乐彦跟父母的感情会越来越淡薄。

乐彦不肯跟着周淳和陈芷晴过夜,白天他要上幼儿园,只有周末,本应归林蓝的时间最适合跟他相处,这又得问过林蓝。林蓝当然乐意成全,让乐彦感受得到爱,这正是林蓝想看到的。

周淳很少管孩子,以前,他是那种高兴时就抱孩子过来逗一逗,孩子一哭闹就马上塞给别人的那种人。他从来没为孩子操过任何心,比如孩子吃什么饭;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要去打预防针这一类琐碎的事情,从来不要他操心,他也不会往心里放。一向家里的事情都由林蓝说了算,各种要处理的事项也都在林蓝的心里存放着,她会很有分寸地一件不落的去处理,从来不需要他来烦心。

也许就因为林蓝的面面俱到,令他在家没有用武之地,不被需要,他才落寞地向外寻求安慰。也是离婚之后,他才慢慢地悟出这一层道理,他仔细地分析他的所有行为,从点滴的心灵轨迹之中,得出的结论就是:林蓝太爱儿子了,他在她那里受了冷落,受了忽略。他故意地表现得不像样子来引起她的关注,可她却总要表现得不在乎,也许就是往身边收一收,拉一拉的事,可她偏要选择表现她的不在乎。

周淳开着小汽车漫无目地的带着陈芷晴和乐彦在大街上转悠,不知该往何处去,偏偏陈芷晴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该怎么带孩子玩,她也没了主意,问乐彦,他根本就不回答,他心里大概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所以连话也很少说。

最后,陈芷晴说:“要不去吃肯德基吧?孩子不是都爱吃这个?”

周淳问乐彦要吃肯德基吗?乐彦淡淡地说好,周淳就近找了一家把车停靠过去。

周淳不爱吃这些纯油炸的东西,叫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品茗着。陈芷晴不是易胖型的身材,也不忌口,她跟个贪吃的孩子似的陪着乐彦吃。怕乐彦受凉,她只给自己叫了冰淇淋吃。可乐彦哪禁得了这个诱惑,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手里的冰淇淋,口涎都快要滴落了下来,但他就不说,不说他想吃。他捏着一根薯条蘸着番茄酱往小嘴里送,把红红的酱汁往舌头上抹着吃。纯粹只吃那一口酱,薯条变成了蘸酱的道具,半截浸透了他口水的薯条粘濡濡地一寸一寸地消融在他的舌尖上。当他的眼睛定格在陈芷晴的冰淇淋上绕不开的时候,他往嘴里送番茄酱的动作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少顷没注意到他,他半边脸都糊上了番茄酱,连手指上都是。

陈芷晴先是注意到了他僵直的眼睛,继尔发现了他满脸狼狈样,忍俊不禁地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她推一把周淳说:“看你儿子。”

周淳也忍不住笑了,拿纸巾替他揩拭着面颊和手指,又说:“这样不行,你带他去卫生间洗洗吧!”

陈芷晴拉着乐彦的小手,带他去洗脸洗手,她洗净自己的手,用湿湿的手掌替他揩脸,揩几下,抽出纸巾来擦干脸上的水,然后再帮他洗手。

往周淳这边走的时候,陈芷晴问他想不想吃冰淇淋?乐彦说想,陈芷晴带他去柜台卖来给他吃。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周淳皱着眉头问陈芷晴“给他吃这个,别凉了肚子?”

“不会吧?一点儿也不凉!”

“乐彦,吃这个冰不冰啊?”周淳问道。

“不冰”乐彦摇头说。周淳便放了心,不再说什么,由着他把一整支冰淇淋都吃完,他不知道孩子为了自己想吃的那一口东西,也是会撒点小谎的。

不等乐彦吃完,周淳的电话来了,生意上的事,朋友叫他过去谈谈。将没吃完的东西打了包,周淳先送她们回去,下车的时候嘱咐陈芷晴好好把孩子带好。陈芷晴笑着说:“你就放心吧!”

到了家,从前住的房子,陡然地屋里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只有这个陌生的阿姨,而且这个阿姨还讨好地朝他一直笑,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爸爸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但是妈妈到哪里去了呢?他忽然地很想见到妈妈。似乎,好久都没有见到妈妈,可是,妈妈到哪里去了呢?乐彦惶惑不知所措,眼中氤氲着一团雾,木讷地抿着嘴坐在沙发上,想哭又有些怕。

“咦,你怎么要哭了?别哭!别哭!阿姨可没欺侮你哦!”陈芷晴揽着他的肩,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亲呢地说着话。

她找出许多玩具和许多吃的,这屋里所有的好吃的零食,好喝的饮料,统统摆在他面前。然后,她自信满满地说:“吃吧,想吃什么都行,快别哭了,好多东西吃哦,哭的话就不给你吃了哦!”

乐彦还真没见过这个阵势,奶奶和妈妈管得紧,从来也没让他在零食上痛快过嘴,他的眼睛,他的嘴,他的食欲很快就被这满桌琳琅满目、色彩缤纷的零食所吸引。

糖果、巧克力、饼干、果脯、薯片还有可乐,他想吃什么,陈芷晴都帮他打开包装,从不拦着他。陈芷晴一边看韩剧,一边陪着他吃,也不算陪啦。平时,她不上班时也是这么过的,看着连续剧吃着零食,喝着饮料,快乐、舒服、惬意得似神仙。

陈芷晴吃了零食,正餐也就吃得少,人也就不会胖,她乐得食欲与身材,鱼与熊掌兼收。可是乐彦那稚嫩的小肠胃哪受得了这样凉与热气的轮番轰炸?当天晚上回去,他就消化不良,腹中胀气,扁桃体也红肿发炎。周淳送他回去之后,刚回到家里洗完澡上床看会儿报纸准备睡觉,就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在电话里他母亲就已暴怒,冲着他大声叱骂:“你们是怎么带孩子的?才让你们管一天孩子,一送回来就病了,你赶紧给我死过来,送你儿子上医院去!”

周淳撂下电话,狠狠地剜了陈芷晴一眼,喝斥道:“你怎么带孩子的?搞得孩子生病上医院。”也来不急跟她发火,匆匆忙忙奔下楼,开车赶到父母家楼下去接早已等在路边的父母和乐彦。

乐彦说不清他哪里难受,有些低烧,眼睛红红地想哭又没什么力气去渲泄,身上哪根神经都不对劲地难受得很,四肢绵软地被爷爷抱在怀里“哼哼唧唧”的呻吟着。

一路上,婆婆絮絮叨叨地埋怨着周淳,质问他一天都是怎么带孩子的,一定要他说个清楚。周淳委屈地说就吃了肯德基,吃了冰淇淋和一些薯条,麦乐鸡之类的。

“天冷得快结冰了,你们还敢带他去吃冰淇淋?”婆婆惊呼着。

“还不是他嘴馋,看见芷晴吃,他也想吃”周淳有意偏袒着。

“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没安好心,她故意在孩子面前吃冰淇淋,馋他,她就知道孩子抗不住个嘴馋,她成心的想要我孙子生病呢!”婆婆把满腔怨气全撒在了陈芷晴身上,周淳知道他母亲言过其实了,陈芷晴倒也没坏到那个份上,这点他心里还是有数,但,也不好争辩什么,现在也不是分对错的时候。

婆婆又问道:“乐彦回来,我听他说吃了糖、巧克力还有饼干,哪些又是什么时候吃的?”

“还吃了这些?”周淳愣了一下,“可能是在家吃的。”

“尽吃些上火的东西,怪不得孩子生病,我说的一点没错,那个女人就是成心的。”

婆婆的怨恨一直贯穿在整个问医的过程中,因为周淳竟然不顾所有人的感情公然袒护那个女人,而对周淳也生发出一种怨怼。

才送走一个跟婆婆磨合好的女人,又迎来下一个,又得受一回夹板气,周淳表现得毫无耐心,消极得懒得再去为谁说一句话。

等乐彦输完液,送他们回家,抱孩子上楼,看他好多了,在困倦中沉沉熟睡,他方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陈芷晴还在等他,也算不上等他,她爱看的连续剧刚好播放到了这个点上。她走过来跟在他身后,问他乐彦好些了没有?周淳冷冷地“嗯”了一声,进房去睡觉。

陈芷晴关了电视熄了灯跟进来,脱去厚厚的睡袍,露出光洁、冰泠得发抖的身躯向他靠过来,柔声说:“还怪我呢?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嘛!我又不会带孩子,总要有个过程慢慢学的呀!”

“算了,睡觉吧”或许觉得她的话是诚恳的,或许是累了,周淳心软了些,不想再计较。

周淳又陷入陈芷晴的温柔乡里,在她精心网织的柔情蜜意中,他总是那么轻易的沦落。但是,不论怎样销魂的时刻,他都冷静得不忘穿鞋戴帽。她夺下他手中的小套套,央求道:“别用了,你不想乐彦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吗?”

所有的热血像那落潮的海水一般瞬间撤退了回去,周淳的脸色倏地冷峻起来,他说:“你跟我在一起就应该知道,我给不了你孩子!”

“为什么?”

“为了乐彦,我已经欠他太多,不再要孩子,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天地陷入一片死寂,周淳躺在床沿边背对着她悄无声息地睡觉,刻意地保持着距离,没有那起伏的鼻鼾声,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竟然连一指头也不想碰着她。在寂静的夜色里,陈芷晴想到: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天长日久,渐渐生厌,又如何讨得到他半点真心?不由得冷上心来,寒意更陡增了几分,一颗心游魂似地沉落进无边的夜色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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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失败的婚姻让我付出了所有,最后带着残缺生命失望又绝望地逃离……一次意外的邂逅让我认识了他——安念,一个毛毛虫一样的男人。他用丑陋到令人厌恶的外表包裹着脆弱的心,用自责与自暴自弃织成厚厚茧,瑟缩在其中把自己与幸福隔绝……活着,是该朝着自认为对的方向努力追索?还是该安安静静停在原地守候自己的不期而遇?
  • 挽红楼之庶女难为

    挽红楼之庶女难为

    红楼梦中的探春?赵姨娘生的庶女。四阿哥?十三阿哥?八阿哥?被十三哥牵着宫中游,得遇敏妃,她居然也是同穿之人,而且还身怀读心之术,好混乱啊!宫中复杂,贾府内又岂能简单,可探春我,照样得活得平平安安,还得护住弟弟贾环不变坏!再次进宫,被封郡主,拜天一为师,与十三哥谈情说爱,与黛玉相交好友,谁见这样的红楼梦?谁见过这样的清穿戏?前生已远离,只握住手中的爱,哪怕是庶女?照样嫁与心爱之人,风生水起。
  • 中国金融论丛2009

    中国金融论丛2009

    本书由综合经济篇、银行管理篇、信托发展篇、征信建设篇、财政税收篇、证券市场篇六部分组成,收录《建立完善农村金融体系长效机制》、《公益信托发展的制约因素分析》等文章。
  • 山海异剑录

    山海异剑录

    “寻找”,是这个故事的主题。(群234017672,喜欢本书的看官,大可进来一叙)用再土一点的话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找回记忆、找回修为、找回恋人的故事。听人说女孩子喜欢一个人通常不会说出来,因为她们知道行动远比语言来的重要。所以,当一个女孩子不顾一切用自己的命换回一个男孩子的命,那么这个男的应该会怎么做?或是陪着女子永堕轮回;或是听女子的话好好活下去;又或是洞穿碧落踏破黄泉把女子找回来?
  • 末法世纪

    末法世纪

    末法时代的到来,谁会是救世的英雄?人、兽人、精灵,谁能去化解这段时代的纠纷?人类不亡的文明从不怕接受挑战——我们爱好和平,亦不惧战争。巅峰之上路崎岖,蜀道之下多险阻。世易时移,奈人生几许?神录遗志,窥探奥秘,踏上巅峰,观世道沉浮,又何必平生萧瑟?我是青雨,雷系魔法师,我爱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果世界崩塌,我将不留余力的去守护我身边的一切,还有......我们人族千载的国都。推荐歌曲:凡人修仙传
  • 鬼夫来敲门

    鬼夫来敲门

    静静看着那帅气的侧脸,全身无不一处散发着冰冷与美丽。鬼夫我赖上你了
  • 菊与刀(精华版)

    菊与刀(精华版)

    本书讲述了日本人性格和日本文化。二战后期,日本败局已定,美国对是否进攻日本本土、是否投放原子弹和占领日本后是否保留天皇,无法做出决断。因此委托著名女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通过对日本的研究提供对日本政策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