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许停了一停,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身要走,胡白舞又问:“你很爱她?是爱吗?”他走了一步,胡白舞又问,“那我呢?我说过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
可是容许并不想听后面的话,冷冷的,径直走出了房门。
回到藤园,天色已完全漆黑,几盏灯笼在屋檐下摇曳,发出淡淡的光亮。去偏屋看侄女,柳妈妈说,他抱走胡白舞后,老夫人和少奶奶又说了会儿话。
“她们说什么了?”出了侄女的屋子,容许问柳氏,“少奶奶几时回来的?”
“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看二奶奶回来的脸色……”柳氏絮絮地答了,末了忍不住嘱咐一句:“往后那边的事情,二爷还是别管了。”
容许没有应,只独自回了房去,推门而入时,佟未那一边已没了灯火,仿佛是睡下了。于是回自己那一处,然尚未挑起水晶帘幕,身后便有气冲冲地质问,“你不是说不去吗?”
心里悬着的东西忽地放下,容许的嘴角勾出释然的微笑。
翌日一大早,柳妈妈就来拍两人卧房的门,故意扯着嗓子喊:“吴嫂子你等等,二爷二奶奶怕是还没起来。”
被惊醒的佟未倏地爬起来抓了件衣裳穿上,接着冲到容许那一边扯了他身上的纱被赶回去胡乱掼在床上,容许实则早就醒了,却是被佟未这样激动的行为给怔住了。
又见佟未冲过来瞪着自己,压着声音道:“傻子呀,还不快到那边去躺着?”说着就动手拉了自己往外拖,不曾想自己那样高大的个子,竟被她一拽就走了。
忙乱了半天,终于把容许摁到床上去,佟未才过来开门,脸上的朦胧睡意早被惊得无影无踪,眯着眼睛笑道:“柳妈妈这么早有事么?”
柳妈妈让了半个身子,扶了绿绫到佟未面前,“吴嫂子受老夫人嘱咐来给奶奶送东西。”
佟未见绿绫脸上笑得不自然,知其定为了昨晚斥责她而心有芥蒂,实则自己并无所谓,只觉得没必要得罪小人,回头惹出更多的麻烦,遂笑着扶了绿绫道:“绿绫妈妈辛苦了,二爷还没起来,就不来和您问好了。”
绿绫笑得讪讪的,并不要进门,只把手里的楠木盒子递给佟未,口中道:“老夫人晨起就觉得不舒服,今日的家宴她老人家就不出席了。这盒子里是容家当家人在场面上要佩戴的首饰,老夫人一早叫奴婢送过来给二奶奶用。还嘱咐您今日要万事妥帖,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另外……”她说着朝里头望了望,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夫人说今日忙得很,您和二爷不必过去看她,有什么话夜里再说好了。”
说了就要走,佟未客气地让柳氏陪她去喝杯茶,又使了个颜色托柳氏派些银子,等人走了,她才关了房门回去,将盒子放在桌上,冲着水晶帘幕里头喊:“我一定要戴这些首饰吗?”
却见容许从自己那边出来,无奈地应:“我在这里。”
佟未这才想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径自打开盒子来看,里头整齐地摆了一对龙凤呈祥足金镯子、一串垂了红宝石的大东珠链、一对玛瑙耳饰、一支赤金翡翠神鸟步摇。
不由得咽了口水,皱着眉头问已到屏风后穿衣服的容许,“从前你大嫂也戴过吗?”
容许整装出来,瞧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爱莫能助地答:“我不太记得,不过倒没听说过有这个规矩。”
“大木头!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佟未埋怨着,极无奈地咕哝,“东西都是好的,都是贵重的,可是……可是这式样也太老气了,我娘才戴这样的首饰。我本就不爱这些东西,难道一定要穿金戴银的,才显得尊贵?”
从大冰块又成了大木头,容许不晓得自己还能在妻子的嘴里变成什么,还记得昨夜对她说“我和四姨娘什么事情也没有,你要我说什么?”,本以为这位刁蛮的小姐会再次不依不饶地追问,却不想她竟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去睡觉了。
哎!这个千金大小姐,当真是有趣的紧!
“我不想戴,你快想个办法?”佟未蛮横地看着容许,“不然你娘不去,我也不去,反正家里那么多女人,让你大嫂出面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