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一颗心狂跳着。他不敢想象,倘若被抓走的人是她 ……
海匪是些什么人,他岂会不知?烧杀抢掠,往往见了好看的姑娘,就强行掳来岛上。至于那些姑娘的‘后果’,可想而知!
他们若是干碰她一根汗毛,他誓要将这黑龙岛夷为平地!
“放开我,你放开我!”
忽然,疑似女子惊恐的尖叫声传入耳中。容璟神色骤然一凛,拔地而起,朝着声音出处飞掠而去。
一间看似简陋的木屋里,女子身上的衣裙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凝白的肌肤,诱人得紧。
“小娘们,爷等不及了,这就让你飘飘欲仙 ……”
“别过来,你别过来!”
女子满眼的惊恐,脸上交错着未干的泪痕,几乎就要陷进绝望之中。
天啊,谁来救救她?
“不过来,怎么让你快活?乖,只要你将爷伺候舒服了,爷保证让你今后吃香的喝辣的 ……”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是好人家的女儿 ……”
“淬!装什么贞洁烈女。爷今晚,非上了你不可!”
“啊——”
那海匪扑到了床上,正打算霸王硬上弓,忽然这时,房门被人用力踹开。
以为是自己的同伴等不及也想来‘尝尝鲜’,长得尖嘴猴腮的海匪头也不回地说:“先出去,等我完事,你想怎么玩就怎么……啊!”
淫邪的话音才漫过喉咙,紧跟着却是尾音一变,杀猪般的嚎叫声蓦地拔起。他缓缓转着头,却还不及看清楚身后之人的脸,就已经瘫在了床上,一命呜呼。
“啊!”
女子被他死时的惨相吓得放声大叫。
容璟微微挑了下眉头,这之后,却是一抹安心的笑容溢出嘴唇。
谢天谢地,不是她!
“啊,小心!”
微微失神之际,冷不防听见女子的惊呼声,他心跳一滞,却到底是警觉得太晚了。
下一瞬,高高举起的棍棒毫不留情砸在他的头上!!!
~~·~~
“你有心事?”
苏毓菀吃着早饭,却见尉迟玦好半晌都只是在用筷子拨着碗里的米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遂出声问道。
忽然,尉迟玦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她,一副像是作出重大决定的毅然表情。
“我跟你如实招了吧。前两****出去声称要见个朋友,其实……这个朋友就是容璟!”
女子凝然不动的表情没有一丝波乱,像是听了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听完,她低下头去,继续吃她的饭。
见她无动于衷,尉迟玦却并不觉得她是真的放下了。
朝夕相处的这一个月,她给人的感觉是淡然安逸。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她用来证明自己的一个‘假象’罢了。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她已经放下过往。可事实上……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你还记得前天晚上,你去海边迟迟未归,我为此气急败坏质问你的事吗?其实那一天,容璟来过。”
苏毓菀仍然只是闷头吃饭,仿佛压根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终于,忍无可忍的尉迟玦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一把夺过她手中碗筷,声音隐隐夹杂着一丝焦躁:“你可知道,容璟误以为你被海匪抓去,在夜里亲自带人偷袭黑龙岛?”
苏毓菀无奈地咽下一声叹息,抬头看他,那清冽淡然的眸光像在问他:所以呢?
尉迟玦一时词穷,怔怔的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恰在这时,房门上响起了几声轻敲。
因此时房门开着,苏毓菀看过去的视线没有任何阻隔地见到了来人。
狄修,习惯性地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面色冷峻,然而看似平静的目光在落向苏毓菀时,顷刻闪过一缕惊诧!
天啊,她简直和琉璃长得一模一样!
不,这样说似乎又不对。毕竟,她是本尊,而琉璃才是那个借她的脸伪装的人。应该说,是琉璃简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才对。
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可以确定,这个女人真的就是主子心心念念的那位苏家小姐。
只一眼,苏毓菀便收回了目光,重新拾起筷子,居然又吃起饭来。
即使尉迟玦就站在她身旁,也丝毫感觉不出她的情绪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她真的淡然了,就是她在竭力克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
暗暗地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狄修,轻声道:“进来吧!”
作为容璟的贴身护卫,狄修不会无缘无故就跑这一趟,想是得了容璟的吩咐 ……
这个想法刚一闪过,狄修略带沉痛的语声便幽幽响起,“我这次来,是瞒着主子 ……”
瞒着容璟?
闻言,尉迟玦微微挑蹙了下浓眉。在他的印象里,狄修对主子衷心,绝不是会瞒着主子行事的人呐。难道是?
“他出了什么事吗?”
狄修冲着发问的尉迟玦点点头,语调不高,但每一个字碾过齿关,却莫名地带了几分悲痛。
“我们偷袭黑龙岛。原本,已经救出了渔民,可以全身而退。偏偏就在我先一步带着那些渔民撤离的时候,主子从一个少年口中得知海匪抓去了一个女子。听少年的描述,被抓去的女子貌似就是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低头吃饭地苏毓菀,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费解。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怎么她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难道她对主子,真的就一点点的情意都没有了吗?
“容璟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在尉迟玦的催促下,狄修定了定神,复又说道:“主子二话不说地前去救人,却发现被海匪抓去意欲凌辱的姑娘并不是想象中的人。就在主子松了口气的时候,遭遇身后一个海匪偷袭,被人一棒打在了头上。幸好我们的人赶去及时,否则,主子只怕就 ……”
他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可再看女子,吃完饭,居然又坐回床上,看起了书来。俨然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难道她和主子之间……真的难以挽回了?
“那容璟现在如何了?”
尉迟玦焦急问道。眼见狄修连回答他的问题都顾不上,目光若有似无只在苏毓菀身上流连,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呃?玦公子问我什么?”
狄修后知后觉地将视线转向他,表情微赧。
尉迟玦无奈,只得再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容璟现在如何了?”
提到自己的主子,狄修一双眸子再度转为黯淡,就连声音也是陡然一个急转,语调向下沉了几分:“主子他……看不见了!”
“什么?”尉迟玦忍不住拔高了声调:“什么叫看不见了?看不见是什么意思?”
狄修嘴角勾起一个涩然的浅弧,连吸了几口气,却怎么也止不住嘴唇的颤抖,“军医说……说主子头部遭到重创,很可能只是暂时性的失明。但这也仅是军医的揣测罢了。说不定……主子以后都看不见了。“
说话间,狄修始终低着头。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像是沉痛得无法自持。然而,尉迟玦却有他的一番‘见解’。
这样的狄修,倒让他想到了‘心虚’这个词。
像是觉察到尉迟玦投注在自己身上仿佛探究一般的目光,狄修忽然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不敢把头抬起,只就急急地说道:“我来,只是想知会玦公子一声,没有别的意思。”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主子那里想是需要我,我这便告辞了!”
临去前,狄修仿佛带着‘不甘’的一双眸子最后向坐在榻上的女子看去一眼,见她神色间始终一片淡然,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自他唇间溢出。
看样子,她当真是对主子‘死心’了 ……
狄修走后,房间里的气氛一度压抑得让人快喘不过气来。
须臾,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苏毓菀知道,是他走了过来。遂抢在他前头冷冷地撂出一句:“什么都别说!”
暗暗压下心头的一声叹息,尉迟玦看着她强作镇定的脸,眼里不觉地凝起一丝丝深沉,“你如何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苏毓菀不语,视线紧盯着书卷,像是看得专注。可尉迟玦却注意到,从刚刚起,她手里的书卷就只停留在那一页,未曾翻动过。
故而,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她的所谓‘淡然’不过是装出来的,用来欺骗自己罢了。
“你知道我想劝你却不让我说,其实是在害怕吧?害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再度动摇?”
她没有反驳他的话,脸上看似的云淡风轻却隐约地龟裂开来。
“去吧,不去你会后悔。”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剪刀,咔的剪断她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苏毓菀将手里书卷随意扔在一边,蓦地站起,举步便向外走去。
“等等!”
尉迟玦反应过来时,发现挽留声已先于理智地冲口而出,一时怔然。
苏毓菀转回头看他,见他神情似有古怪,挑眉做无声的询问。
尉迟玦讪讪然一笑,临时瞎掰了一个‘借口’,“替我……带去一声问候。”
还问候呢?他和容璟之间什么时候有过这一套了?
可是他脑袋一时打结,能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这个了。希望不要被她看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