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园子内,一所充斥着墨香味儿的屋子里传来阵阵苍凉的笛声,跌宕起伏的笛声幽远而绵长,不由的令人闭起眼眸,用心去聆听其间的沧桑。
杨睿垂着眼睑,带着淡淡抑郁的笛声从他漂亮的手指与白玉笛完美的配合下流泻而出。
“你何时也吹起这种曲子了?”一道含着淡淡嘲意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成功的将杨睿优美而凄凉的笛声打断。
杨睿将手中的白玉笛轻轻放在了一个细长的锦盒里,没有回答,只是不温不火的问道:“你的眼睛可有好点?”
那人沉默了半晌,开口却是不以为然的语气,“这个世界太脏了,不看也罢。”男子说话的语速很慢,隐约中似乎带着讥讽的意味。
杨睿不言不语的坐在有着精美雕花的靠背椅上,好看的眉峰微微的蹙着,神情带着思索。
“祁言,你觉得我好么?”拿着茶水并不啜饮的杨睿,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
被叫为祁言的男子似是忍不住般嘲讽的笑出声来,“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人说的?”
杨睿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印在屏风上的黑影,语气依旧淡淡的,“不曾有人说过,只是今日有一位姑娘说我对她好……”
“哦?”
一阵轻微的响动缓缓传来,只见印在屏风上的黑影消失,一名坐在玉质轮椅上的男子,双手轻轻推着轮子缓缓的现出身来。
上好绸缎裁制的锦衣将他衬的雍容华贵,高不可攀。而他所坐的镶着金边的玉质轮椅更是价值不菲,令人望而却步。
男子的右手拇指上带着青玉扳指,手心一松一紧推动轮椅时,扳指与轮子的相撞,发出有规律且悦耳的轻响。
祁言的眼睛上蒙着一条银色丝绸的带子,尽管看不见他的双眸,却依然能够想象到这张脸绝对的美艳。高挺而小巧的鼻梁,娇嫩饱满如女人般的嘴唇,尖削的下巴,这绝对是一张令女人惊叹嫉妒,令男人疯狂羞愧的脸颊。
如此一张貌美的脸却是为一个男人所有,想必会有许多人怨这老天不公吧。可是,上天给了他一张完美绝伦的俊美脸颊,却也收回了让他观看和行走的能力,所以说,这个世界还是没有完美的人吧。
“杨睿,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对别人好?呵,连自己情同手足的朋友都可以弑杀的人,我真的看不出到底哪点好。”男子的唇角略掀,说话时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之意。
杨睿淡淡的笑容慢慢浮现在唇角,他轻抿一口冷掉的茶水,神情莫测的说道:“你若是觉得这世界太肮脏,可以告诉我,我送你离开……”他依然是笑,似乎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过分。
祁言倒也不畏惧,只是用玉扳指敲打了轮子三下,随即便看到门无声的开了,一名神情淡漠的女子走到祁言的身后,低头谦恭的叫道:“公子。”
祁言端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回谷。”
“是。”女子应声后,两手便推动着轮椅上的靠背朝门口走去。遇到门槛阻拦时,她面不改色的将轮椅抬起,丝毫不感到吃力。
杨睿目送着二人离开,少顷便听到祁言那冷嘲热讽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这世界上的庸脂俗粉我可看不上,却没想到你竟动了心,别忘了,儿女私情可是会牵绊你的使命,值不值得,你权衡下就该知晓。”
使命吗?杨睿的眼眸微微眯起,手中紧握的茶杯随着如蜘蛛网般的碎裂而发出‘咔咔’的悲鸣声。
“是我的,我终究是要讨回来的……”他淡淡一笑,松开了手,沾着鲜血的碎瓷杯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阿黛拉懒洋洋的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心中思量着自己的去处,若是回去,她根本无颜再见杨睿,若是不回去,那她该怎么办?总不能露宿街头,或者隐居树林吧?
“早知道就不说了……”微微叹气,阿黛拉双腿一个用力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都得先找个像样的地方睡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吧。“可是……”她望了望身边黑漆漆的一片,丧气的自问道:“这是哪里啊?”
简直要气的跳脚的阿黛拉抱着树干又啃又踢,从杨睿那出来的时候只顾着生气了,都忘记自己怎么来到这个破地方的!
轰隆隆的声音从她脚下传来,隐隐约约她感到地面似乎在晃动,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的她忐忑的朝脚下瞄了一眼,谁知这一瞄,阿黛拉一个不稳连忙像个无尾熊一般抱上了眼前这根曾被她又踢又啃的树干。
能导致阿黛拉如此害怕的不是别的,而是那完全消失的地面,除了她脚下那块还有以外,其他的土地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如深渊一般莫测。
“怎……怎么回事?”阿黛拉双手紧紧的抱着树干,一脸的冷汗,生怕一个无力就这样掉了下去。可不幸的是,她抱紧了,树干的根部却松了,所以……
尖叫声颇有穿透力的划过夜空,落地声却久久没有传来。
花香鸟语,空气清新,躺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的阿黛拉茫茫然的轻轻拉开眼帘,既然还能看到蓝天白云,那么就意味着她还没有死吧?
一盆水哗啦啦的就这样毫无预料的扑面而来,阿黛拉一个机灵猛然起身,抹了几把脸后将愤恨的目光投向一旁手拿铜盆的人。
入目的是一位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相处的女子,她目光冷淡,看向阿黛拉的目光不友好却也没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