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阁楼上,纤指按下琴键,不需默背,闭上眼,她熟稔地弹出最熟悉的曲子。
等待着你
你看见我吗我望着你的侧影
你可看到我深情爱着你
我心中呼喊我最疼惜的名字
你听到我心的呼唤吗
我用心的诉说我爱你
清晰的说我爱你
感受你等待着你
等着你的身影向我走来
期待着有一天你会看到我
你听见我吗看见我的存在吗
你可知道我深情等你爱
我心中渴望真挚深情的双眼
温暖我寂寞冰冷心情
我用心的诉说我爱你
清晰的说我爱你
期待着有一天你会看到我
等着你的身影向我走来
我爱你,你可知道?
浅曦轻抚过琴键,歌里是无法说出口的话,她只是想要他爱她,可到头来,终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很久没有见他了,听说他忙着寻找合适笑笑的骨髓而四处奔走,没有蓝笑笑,他们两人,似乎便真的失去了交集,仔细想来,他与她之间,一直都有着蓝笑笑,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也好,她不用再听冷嘲热讽的话,不用再跟人唇枪舌剑,不用再爱得那么委屈,不用再害怕失去。没有颜司宸,她每天都可以过得很快乐、很开心。
他不爱她也无所谓,她不在乎,她不奢求他的爱了!现在她拥有他们的宝宝,她会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
咚咚地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浅曦迅速睁开眼,停下手,看向门口。
“晚餐准备好了,下楼吃吧!”秦伯豪站在门口,轻声开口。
浅曦收回摸琴的手,自然地扬起笑容:“好。”
之后好几次,蓝叔,顾宁臻,一些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去她的公寓找她,求她救蓝笑笑。在知道了她怀孕以后,更是变本加厉,蓝叔甚至派人威胁她,不得已,她搬去了秦伯豪郊外的别墅。
她和秦伯豪成了好友,或者是知己。他们两个都是被抛弃的那方,所爱之人都爱着别人。
这种痛,他们彼此都懂,却默契地选择逃避,那是他们心底的伤口,不忍触碰。
“吵到你弹琴了吗?很久没有听到你弹了。”秦伯豪走进琴室,他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把浅曦的神情全看进眼里。他知道,她忘不了,就像他忘不了蓝笑笑一样。
“不想弹了。”她笑了笑,淡淡别开眼,碰琴,就会想到他,她不想再想他,她不弹琴了,再也不弹了。
望着一桌的菜肴,她笑弯了唇角,“秦伯豪,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一个好男人?”
“现在承认也不晚。”秦伯豪厚脸皮的应承道,丝毫不谦虚。
“真是不知道谦虚怎么写?”她开玩笑道。
如果,她先遇到的人是他,他先爱上的人是她,那么他们两个会不会很幸福?
“心情好点了吗?”他突然问道。
她一怔,会意过来,弯了弯嘴角,没有回答。
“浅曦,蓝笑笑她——”
她啪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浅曦——”他叫住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打断他,“我的答案还是一样”
“我知道——”秦伯豪抿紧嘴唇,怔怔望着她,就像迷了路的孩童,所有的伪装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泪就这样涌上了他的眼眶。“可是她快死了,快要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她惊怔。
“是真的。我救不了她,没有合适她的骨髓,只有你,只有你能救她。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可是,我还是厚颜无耻的求你,求你救救她。”
一个高傲在上的大男人,这一秒,在她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眼底被星芒映照出令人心惊的孤独和悲伤。
浅曦的胸口仿佛被深沉的夜色堵住了,她将他搂进自己怀中,轻抚着他的背安慰着,轻叹口气,她的心莫名地变得柔软起来。
“浅曦,我知道你恨她,就像我恨颜司宸一样,甚至后来,我恨蓝笑笑,恨她的薄情,恨她的无视,可是,现在,我只求上天,让她活着,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会死掉,我的心,就像被刀扎一样,好痛,好痛——”
她无声的紧紧抱着他,泪水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慢慢地,滴到地上,留下小小的湿润的印痕。
秦伯豪的痛苦如此明显,那么他呢?
颜司宸,对他而言如此的重要的人,如果蓝笑笑死了,他会如何呢?
她不敢想下去,心没由来地一阵抽痛。
不行,她必须硬下心肠,不管笑笑怎么样,她都不可以牺牲掉她的宝宝,不可以。
她正在准备晚餐,虽然秦伯豪有派专门的佣人过来照顾她,但是,她还是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
这时,却传来门铃声。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刻意放松的身体顿时僵住!
他瘦了,瘦了不是一点点,眼睛布满血丝,黑眼圈重得让她想要视而不见也难,他多久没好好睡了?
来前,秦伯豪和她说过,蓝笑笑的情况已经很不乐观,长期的抗癌药物已经让她越来越虚弱,癌症引起的肝,肾功能衰竭,颜司宸虽然极力控制着病情,不让它继续恶化,可是,强效的药物用得一久,除去非常大的副作用,人体自身就会产生抗药性,失去原来的功效,再这样下去,即使有合适骨髓,她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接受手术了。
就像秦伯豪所说的,蓝家,秦家,颜家,空有亿万家财,面对死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爱的人一天天死去,无能为力。
忽然,心中一片枯涩。
他会来这,她一点也不意外,一定是秦伯豪告诉他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过了这么久才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开门让他进来,“吃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好。”
这是他们第二次面对面一起吃饭,可是心境却再也回不去了。
饭后,她为他泡了一杯温热的茶,淡淡的茶香飘散在空中,心也如那茶叶慢慢地沉了下来。
“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她低声说。
他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角,“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了。”他话语中藏也藏不住的痛苦让浅曦一怔。
“我父母发生车祸那天,其实我也在车里,当时我的意识涣散,眼前是鲜红的血,我哭喊着爸爸妈妈,可是他们已经无力应答我了,我以为我死定了,甚至好像还见到了死神。迷迷糊糊中有一个人将我从车里拉了出来,那时,我好像看到了天使。为了让我不晕过去,她一直不停地在我耳边说话,唱着歌,等我醒过来,就看到笑笑红肿的眼睛,喜极而泣的脸,她的手一直握着我的,她救了我,陪我挨过复健,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浅曦默默地看着憔悴的他,心中的苦涩越染越浓。
他的痛如此之深,连带着她的心也抽痛了,她硬是让自己撇开头,不让自己心软。
“你想说什么?如果是为了说这个,你可以走了。”
她迈开脚步,下一秒,手突然被抓住,她一怔,僵直着身子没有回头。
面前的玻璃窗反射出男人的身影。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背脊在光线中寂寞地耸起,不易察觉得轻轻颤抖。
她任他握着,不说话,她在等,等他开口。
“把孩子打掉吧。”他的双唇苍白痛楚,眼底幽暗死寂。
他终究,还是说了。
浅曦眼底的光芒崩溃了,那种被背弃的痛苦与愤怒,让她在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控制,欲毁灭般的愤怒中,她嘴唇颤抖地挥起手掌!
强烈的日光灯,高高挥起的手掌。
手指紧绷充满了恨意!
窒息——
手掌如雷霆般带着恨意重重打向颜司宸的脸,颜司宸不躲也不闪,就站在那儿定定地望着浅曦,眼神悲伤。
手掌带着痛极的风声——
悲伤地——
停在颜司宸的脸颊旁,手指痛苦地一根一根握紧——
泪水静悄悄地滑落,如星芒般,无声地从梁浅曦脸颊滑落,她轻轻吸气,想要努力露出笑容,泪水却扑簌簌滚落。
“所有人都可以伤害我,都可以劝我把孩子拿掉,唯独你,你不可以!”说到后来,浅曦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眼瞳里有种厌烦和倦意,仿佛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你没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滚,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