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赵毅所预料的那样,在周域死后,出了第一天的早朝闹剧文武百官都心知肚明地刻意忘记掉,接下来的几天就不断有人上奏折弹劾他,有一些跟他牵连比较深的大臣还主动上了“罪己诏”,将自己是怎么被周域逼着做坏事的详细经过一一陈述,当然重点是他们的身不由己,看得皇上忍不住冷笑连连。
接连几天的朝堂都热闹得像是菜市场,有了赵毅那番话的开导,上官若璃并没有急着提起为父亲平反的事,从头到尾都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些同僚们自导自演、唱作俱佳的表演。
“行了,都给朕安静一会儿!”皇上抖抖胡子,喝止了眼前的闹剧,哼,这些人竟然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情还有脸在这叽叽喳喳,要不是外国使臣都走得差不多了,这脸就丢到国外去了!
喧闹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皇上这才满意地轻咳一声,“做出了这样的丑事,你们还敢在朕面前吵吵闹闹,真应该把你们都交给大理寺!”顿了顿,“不过朕看你们也都生出了悔过之心,这次就不认真跟你们计较了,每个人降一级并罚俸三年,可有异议?”
“皇上英明!”几位大臣简直要痛哭流涕了,他们还以为会跟之前的几位大人一样,不是被抄家就是被流放,结果只是降级罚俸,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们怎么还敢有异议?
英明个屁!皇上气得胡子直抖,他恨不得将这些大臣们全都投进大理寺,每个人都判个抄家流放什么的,可真要这么做的话,他的朝堂可就空了,那他还指望着谁来替他治理江山啊?只能便宜这些王八蛋了!
虽然对他的判罚没有异议,但还是有人不太服气,明明末未做的坏事比他们都多多了,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他却能毫发无损呢?
延奇瞥了一眼抗议之人,冷哼道:“就凭周域的几大罪状,都是由他揭发的,这个理由你可满意?”
什么?是末未揭发了周域?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末未不是向来都是跟周域狼狈为奸的吗?怎么会主动揭发他?该不会是他在周域出事之后,及时抛弃他投奔了凌奇王爷,所以凌奇王爷才会故意偏袒他的吧?
上官若璃也有些愕然,原来末未跟周域真的不是一路啊!他是刻意潜伏在周域身边搜集罪证的?那么之前他说会帮助自己的话,应该也都是真的了?
末未身形笔挺地站在文官队列里,脸上的神色坦然,好像没有听到那些获罪大臣们对他恶意的猜测,又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似的。
“奇儿说得对,这次多亏了末爱卿,朕才能顺利拔除掉一颗国之蛀虫,所以朕决定让末爱卿接手罪臣周域的职位,末爱卿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皇上面带笑容地看向队列中的末未。
“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末未走出队列,跪地谢恩。
“什么嘛!父皇也太大方了,从刑部主事一下子升到一品大员,坐火箭也没有这么快好不好?”延萧在队列里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火箭”这个词他还是从晴柔嘴里听来的,据说是他们家乡速度最快的东西了。
延奇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呃,没什么。”延萧赶紧闭嘴,过一会儿又耐不住寂寞蹭到他身边,“三哥,你说父皇对末未赏得是不是太重了点儿啊,他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他没做?”延奇反问道。
“想也知道啊,不就是搜集了几份罪证,能够了不起到哪里去?”延萧很是不服气,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他看不顺眼的末未呢?
“你以为搜集罪证很容易?”这些年要不是末未一直潜伏在周域身边,在暗地里搜集证据,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扳倒周域一党?
“难道不是吗?”延萧下意识反驳,见他大哥冷着脸不予苟同,他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算了算了,大三哥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皇上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相关的事宜,开始跟大臣们讨论其他政务了,延萧不敢再出声,只对着末未的背影不停做鬼脸。
末未像是感受到了从背后传来的满满恶意,突然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他来不及收起的鬼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嚣张什么啊,不就是抱上了他三哥的大腿吗?延萧忿忿,给本王等着,本王绝不会让你一直这样得意下去的!
“末大人!”从明政殿,上官若璃快步追上了前面的末未。
末未停下脚步,“上官大人有事?”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恭喜你一声。”之前她还那样误会他,原来他忍辱负重地潜伏在周域身边,只是为了搜集他的罪证而已。
“上官大人这下总不会在怀疑本官了吧?”末未笑着问道。
“不不不,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上官若璃摇摇头,“还有一件事,我想向你请教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他既然在周域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应该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吧?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告诉她?
末未仿佛料到了她想问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上官大人稍安勿躁,你关心的那件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哎……”别走啊,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什么叫我很关心的那件事啊?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事情吗?说话只说一半是很不道德的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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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趁着众位爱卿都在,朕要宣布一件事情,有哪位爱卿能猜出来是什么事吗?”早朝快结束的时候,皇上突然卖了个关子。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朝堂一度还出现了混乱,虽然最后大家都没什么事,但还是学乖了不少,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就怕皇上一个不爽再旧事重提。
“上官爱卿,不如你来猜猜看?”皇上笑眯眯地开始点名。
第一个就让她来猜,难道跟她有关系?上官若璃心中疑惑,皇上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再联想到前几天末未那模棱两可的话,她的心突然被狂跳不止,真的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心中激荡不已,面上丝毫却不敢表现出来,“臣猜不到。”皇上的心意岂是这么好揣摩的。
“你都还没开始猜呢,怎么就知道猜不到?”皇上面露不满,这孩子怎么都不知道配合他一下?“不如朕这样问吧,你可有什么心愿吗?”
“噗通”、“噗通”,上官若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来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臣有心愿。”
“哦?说来听听看!”皇上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光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上官若璃跪倒在大殿中央,“臣的父亲上官翼霖,多年来守疆卫土、为国效忠,从来都不曾有过二心,可当年却有人诬陷他通敌卖国,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以死明志,臣的心愿就是请皇上还臣父亲一个公道!”
没想到她会翻出陈年旧事,大臣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当年的事情他们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周域的一个眼神,他们自身难保,哪里敢开口说些什么啊。
“上官爱卿平身吧。”皇上摆摆手,目光在众位大臣身上慢慢扫过,“上官爱卿说的没错,上官大将军当年的确是遭人诬陷,而这个人就是周域。”
这话就像是一粒火星掉进了油锅里,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周域?他为什么要诬陷上官将军?”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上官将军挡了他的路呗!”
“说不通啊,周域可是文臣,上官将军是武将,他们两个根本就挨不着吧?”
……
上官若璃静静地听着朝臣们的议论,她也想知道周域为什么要诬陷她父亲,只可惜他已经死了,这个答案她这一辈子估计也不可能知道了!
等到朝臣们渐渐安静下来,皇上才又接着说道:“朕宣布,从今日起恢复上官翼霖大将军封号,并追封为护国一等公,上官家充公之物全数归还,上官若璃,朕这么做你可满意?”
“谢主隆恩。”虽然惊讶皇上为什么不称呼自己为上官爱卿而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听到爹的罪名得以昭雪,上官若璃将心中的疑惑撇到了一旁,叩头谢恩。
“上官若璃,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和朕说了吗?”
“……没有。”上官若璃本想起身,但是听到皇上话里有话,她又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上官若璃,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拍案大呼一声。
群臣的心里也跟着抖了好几抖,这这这……皇上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发脾气了?还好还好,针对的对象不是他们。大人们暗暗抚胸,这几天来上早朝,真的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替自己拿到一张通往黄泉路的直达劵。
“上官若璃,你欺上瞒下,以女儿身考取功名入主朝堂,你可知罪?!”皇上一声喝下,上官若璃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