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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这才得以明白小月离开的理由,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有些不愿相信。毕竟她就算想多么急迫的离去,完全可以事先告知一声嘛!何以要毫无征兆地离开呢?她说她又碰见鲨鱼了,那到底是鲨鱼指示她必须前往泰山,还是她自己的意愿和决定。再说,为何去泰山不带上我呢?既然她说了要和我一起共渡难关,那为何又要抛弃我独自去做那最后的心理准备。难道只有到了最后时刻,才能和我共同承担么?总之,整个事件还是迷雾重重,俨然像是在演悬疑电影。

总之,不论如何,我都必须前往泰山一趟,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这一切。

决心一下,内心瞬间变得迫不及待起来。我马上上网订票,从北京到泰安有高铁,也有普通的快速列车。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只求快不求慢,因此高铁肯定是最佳选择。可因为买的时间较晚,所以只买到下午的列车。算了,没关系,总之能去到那里就行。订完票,我开始收拾行李,于是拖出另一个平时出差时的行李箱,但刚打开又立即作罢。心想又不是去观光旅游,何必带装着繁琐物品的行李箱呢,根本没有必要。更何况,或许到达泰山后便找到小月了,那样的话我们或许能立即回来,即使是跟随她前往下一个地点,我想自己也不想拖着繁重的行李箱。总之,行李箱代表的就是冗杂沉重的过去,我必须将其抛弃,采取更为轻巧灵快的方式出行。这样,即使碰见困难也能腾出手脚对付。

不过,钱还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因此记有钱的数字的卡还是要带的。没有钱万事皆休。

于是,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我的出行所带之物只有一个帆布包。帆布包颜色介于黑色和灰色之间,实际上就是深灰色,且上面有一条条的浅灰色的细条纹。里面装有我的一套换洗衣物和一套睡衣,仅此而已,其余的东西都可以搁下。当然,那个“小宝贝”放音机是必须带的,这是个重要物件,是除了鲨鱼之外的第二个对我和小月来说至为重要的物件。

剩下的时间,我睁着眼静等着天亮的到来,也许可以睡一觉,但脑海中一丝困意也没有,整个脑海尽是小月磁带里所说的话。她所说的最大的困难究竟是什么呢?事情的发展好像非常严重,但她又一点都不害怕。难道真的是遇到我的缘故?我竟然真的对小月的人生有如此巨大的影响。

墙上的钟表显示在十一点,我想必须给经理和助手小昕打一个电话,告知他们我明天必须出去,所以不能上班了,甚至有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回来。

知道了,给你批准就是。经理对我的外出说明没有一丝惊讶,仿佛事先就已知晓。不过话语中饱含了浓浓的困意,想必是正在睡觉来着。想来也是,何以这么晚给别人打电话请什么假,这个时间点大家分明都准备睡觉嘛!

不过,怎么说,假总算请了,剩下的就是对小昕安排工作的事了。

真的这么急切?是发现明朗的线索了?小昕丝毫不关心我安排的工作,只是一味地追问这个问题。

是的,不能错过宝贵的时间。总之,也许短时间回不来。我亦不想过多地解释。

知道,工作的事交给我就是。助手很是自信的说。

要是再遇到前些天那样的客户知道怎么做吧?我问。

知道,来了这么久,加上那天从你那学到的经验,对那样的客户已有解决的办法。小昕说。

我点头表示赞许,但转念一想,电话那端的助手恐怕看不见我的点头动作,立即将其转化为语言。

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我想挂断电话。

等等!小昕急忙阻止我。

如果找不到她怎么办?你还会回来吗?小昕急切地问。

不知道,还没有做找不到她的打算。到那时候再说吧。我如此回应她。

哦……知道了。

话毕,小昕便挂断了电话。

剩下的时间,我兀自看着窗外。因为是黑夜,所以什么也看不见,倒是时而能听见因为风吹拂而过使得树叶发出相互摩擦的声音。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心想此刻天空应该是有月亮的,但因为天灰蒙蒙的,所以月亮也是无力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北京的雾霾就是这么可恶,什么时候能发明一种驱雾弹,就像驱散乌云一样驱散雾霾,那该有多好。

这么久久地盯视着窗外的漆黑夜景,不知何时,困意渐渐袭来。我闭上双眼,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什么也没想,剩下的唯有等待,等待出发的那一刻。

早晨醒来,一夜无梦,睡得分外香甜。这是这些天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睡眠沉重,梦境皆无,内心突然变得坦然起来。睡眠之中,手中依旧抓着“小宝贝”放音机,还有那个昨夜未打开的笔记本。我再次看了看时间,才八点不到。还有好几个小时必须度过。大概是整夜靠在沙发上的缘故,全身变得酸疼无比,四肢变得有些僵硬。嘴里、喉咙里也都干涩无比。过了好一会,全身才得以能够动弹。这样,我立即起身到洗漱间洗了把脸。

这期间,客厅里开始响起电话铃声,夹杂其中的还有手机铃声。两种声音兀自响个不停,那情形就好比911事件发生之时,各个电话打到美国白宫,美国中央情报局,FBI,当地警局,当地消防局的情景,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优美的大自然鸟鸣声(我的手机铃声)。

我用毛巾擦了把脸,随即走出浴室,先是拿起在沙发上不住颤抖的手机。一个未知号码。

喂?哪位?

小竹,听说你要去泰山啊?可要小心啊!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听起来和我爸妈年龄一般大小。

你怎么知道?还有……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表姑啊!

表姑?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何时多出一个表姑了。

总之,你要小心就是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有事。挂了。拜拜。言毕,立即挂断了电话。

我就像一个失忆的人,死活也想不起自己的这个表姑是何许人也。但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一旁电脑桌上的座机电话铃声仍旧在锲而不舍地响着。

我拿起听筒,将其贴在耳边,里面立即又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不过这个声音我无比熟悉。

儿子啊!说话的是我母亲。

怎么了?妈。听着母亲焦急的语气,想必是有什么着急的事。

你刚刚在和谁通话?我一直都打不进去。

是——我表姑?!我说。

哦,你表姑啊。母亲对我这个表姑的来电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你表姑说什么了?母亲问。

说让我去泰山要小心。

你表姑说的对,你一定要小心。我给你打电话也是要叮嘱你这件事。既然你表姑说了,我就不多说了。那就这样了,儿子,我先挂了,我和你爸还有事呢!

哦,好。妈……还未等我开口,母亲就挂断了电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何以他们都告诫我去泰山要小心。退一步来说,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前往泰山的。

正当我脑海一片迷糊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我大学里最好的一个朋友打来的。

嘿!哥们!我又来电话了。

嗯。怎么?有事?我问。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要去泰山了。听说那是个不错的地方,要好好玩啊!好友羡慕地说。

好好玩?怎么连他都知道我去泰山的事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去泰山。这件事我分明谁都没告诉嘛!我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可能!你自己发的短信自己不知道?我是收到你的短信才知道的嘛!朋友并不对我的疑问感到大惊小怪。

我给你发过短信?什么时候?

你小子是不是又喝多了。告诉你,现在不是年轻时候了,别喝那么多酒,怎么也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女朋友,别再天天喝酒了。朋友对我的问题未加理睬,倒是对我喝酒的习惯大肆批评了一番。

好了,我也很忙。不像你小子有闲心去游览什么泰山。不说了,挂了。

言毕,朋友立即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陆续接到大学其他好友、大学班主任、高中好友、甚至有初中好友和初中班主任的电话。他们不是告诫我要小心,就是预祝我玩得开心。简直让人不明就里。面对他们的来电,我只能嗯啊应和。有的人我还来不及弄清楚他的名字便匆匆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我询问的机会,任何更深层次的疑问都无法得到解答。

这么着,在短短的半小时内,我接了来自各式各样曾经认识我、自称是我朋友的人的电话,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七大姑八大姨的远房亲戚的电话,仅第一个来电的那个自称是我表姑的女士就让我现在还沉浸在思索中。我究竟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以前怎么没有他们的一丝痕迹,何以此时此刻全都冒了出来。

难道仅仅因为我要前往泰山?

我想一一给他们打过去,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翻看了一边最近通话,立时让我放弃了这种想法。打电话的人员足足有将近100人,一个个打过去询问恐怕没有几个小时是无法完成的。看来全部询问是无法实现了,那样势必赶不上前往泰安的火车。

于是我选择几个最近联系较为频繁的朋友向他们通话,偏偏他们全都不接,就像是全部商量好一样,嘟嘟声全部足足响了一分钟,直到自动挂断。

难道他们真的都如此忙碌不可?忙得没有时间对我解释。但又何以有闲心给我打电话说什么要小心或要开心的话呢?

矛盾重重。

我翻开手机短信记录一看,竟然里面真的有一百多条最近发的短信。内容分为两类,一类是我要去泰山游览,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能够休息,一定要好好放松。另一类则是我去泰山不是去玩,而是去那办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是否能办成会影响我的生活和人生道路轨迹。如若成功必定万事大吉,如若失败则会出现无法解救的情况。总之,我前往那里将会面临巨大的困难。就是这样两类信息,发出时间全部集中在昨晚十一点半之后,就是我向经理请完假和对助手小昕交代完工作后的时间。

可我明明没有关于发出这些短信的丝毫记忆,且不说编辑这些短信需要耗费脑力,即使是寻找到这么多我从不知晓的号码就够我忙的了,况且换来的仅仅是他们对我的告诫和问候。我何必如此费尽心力做这样无价值的事呢?再说我昨夜并未喝酒过量,甚至滴酒未沾。

事情的发生真是让人感到云山雾罩。

正在我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小昕给我打来了电话。

主管,你可真够大方的,竟然把自己如此私密的事件告诉了全世界。小昕上来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什么告诉了全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立即向她询问事情的原委,并告诉她刚刚半小时发生的事。

她则对适才那上百个电话丝毫不感到奇怪,反而很不理解地数落我。

主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即使你想向人炫耀你的爱情,但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嘛!

我到底做什么了?

你给深夜的广播电台节目诉说你们的事迹。细节极其清晰,使得那个广播节目瞬间收听率大增,一举跃到广播收听率的第一位。那个节目也因为这个原因加长了时间。你知道吗?足足加长了4个小时,也就是说,本来两个小时的节目,因为你的讲述,足足扩大到六个小时。本来大家在两点收听完都该睡觉了,但你使得他们听到了早上六点还意犹未尽。

我在电话这端听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后面小昕还说了什么话,我已没有听进去。只是对自己的行为举动感到震惊,我先是向一百个左右的电话号码发出我要前往泰山的信息,随后打电话给某个广播电台,对着他们倾倒我的爱情故事。这过程中我的语气如何我已不想追究,光是这一个行为举动就足够令我自己感到羞愧和尴尬的。昨天小月留下的磁带里明明说了,她要独自去做面对困难的勇气,而我的这一举动却偏偏将她推向了危险的境地。本来困难可能只是在那个可以把握的时间点静静等待着我们,但现在却不能判定它是否有提前发难的可能。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何以这么愚蠢和不冷静,明明今天准备去泰山寻找小月。何以要做出这种对我和对小月都不利的举动呢?

这肯定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我此刻只能如此断定。如若是我自己的意愿,何以我没有丝毫的记忆。明明昨天我对小昕交代完工作后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茫茫的黑暗。后来就慢慢沉浸在睡眠中。

确实无误,我什么也没做,既没发信息,也没打电话,再怎么梳理昨晚的记忆,我也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沉思而已。

看来是有某个无形的东西侵入了我的意识,指使我的大脑命令肢体做出了这些举动。这么一想,我顿时变得毛骨悚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难道这就是我和小月即将面临的困难。这会是最大的困难吗?如果是的话,我此刻真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如若不是,那仅仅如此便已使我变得心慌意乱了,最大的困难将会多么的可怕。

我无法想象此刻小月是否已经处在危险的境地。

看来前往泰山刻不容缓了。可偏偏现在离发车时间还有很长的时间。墙上的始终指针只是指在十点钟,而我的车票上显示的列车发车时间是下午三点多。还有足足五个小时。怎么办?

我立即上铁路订票网查看是否有更早的车票能够改签。可是一张也没有,那些离现在最近的列车票数全部是零,全部没票。

就在如此煎熬的时间里,终于来到了下午一点半,我也立即拿起帆布包快速出门,乘坐地铁前往火车站。在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辗转,我终于来到北京南站。以前,地铁里的一个小时时间对我来说想要轻松度过简直轻而易举。但今天的这一小时,里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到煎熬。事情何以会发展成这样呢?

鲨鱼难道不出来阻止?

我祈祷鲨鱼能够及时出现。但内心及时祈祷千万遍,也丝毫没有见到鲨鱼的踪影。看来在此刻现实的时间里想要指望它是不可能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希望我能在泰山如愿找到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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