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都为了后日“厮杀”着,清颜一宿都未好好睡上一会儿,刚闻了鸡叫就让沾花按着她说的出府去了,紫玉不解问道,“可少见了大少奶奶这么着急的。”
“哎……”清颜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若是大少爷在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发愁。”
“擒风也真是得,去了这么久了也不来个信,真是让人着急,”紫玉忍不住发了牢骚。
清颜抬头看了紫玉,只见她鬓角鲜亮,看着也是个清丽秀气之人,“你爱擒风吗?”
紫玉一楞,茫然问道,“何为爱?”
何为爱?清颜陷入了深思,她对简玉庭的情感极大一部分是信任和依赖,剩下的应该是喜欢吧,她对自己说道。
“弟妹。”清脆的叫声打断了清颜的思绪,循声望去,是好几日未见的简玉瑶,只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清颜过去忙扶了她坐下,让人点了炭炉过来,还未说上两句话,却听见简玉说道,“弟妹,这香味儿实在是熏得很,我闻着有些有些恶心,让人撤了先吧。”
她也闻不得这味儿,之前太夫人也是这样,清颜这几日有些习惯了,也不觉得熏了,她忙叫紫玉撤了炭炉,简玉瑶喝了口水之后才觉得舒服些。
“今日过来,是给弟妹带个口信儿的。”简玉瑶神秘一笑。
口信?难道是简玉庭的口信?清颜急切地等着简玉瑶说下去,简玉瑶看了清颜的神情,也不卖关子了,说道,“文轩今早得了边城的六百里加急的信,说是庭哥儿在边城大败嚓克汗,如果可能,嚓克汗便会向我们朝俯首称臣,你不知道,这蛮夷多少年来欺压边城百姓,连二叔这么些年也一直不曾回府,庭哥儿这次能大捷,是大功啊。”简玉瑶说着说着激动地留下了眼泪。
清颜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简玉瑶以为清颜是因为简玉庭没有给她家书而生气呢,忙替简玉庭解释道,“你别怪了庭哥儿,他是想保护你所以才不给写信的,但是姐姐相信,你才是她最挂念的人。”
清颜不由地流了眼泪,笑着说道,“大姐笑话了,妹妹是太高兴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要相公平安无恙,妹妹便知足了。”
“好妹妹,庭哥儿能娶了你是他的福分,”简玉庭亲热地握了清颜的手,清颜忽然想起捷报一事侯夫人不知知道了没有。
“放心,”简玉瑶解了清颜的疑问,便又想起侯夫人的打算,说道,“娘将昨日的事儿都与我讲了,可能你觉得很难接受,但是娘也是无奈,她若不光明正大地扯了那些事儿出来,就算拿了掌家权,奶奶和二娘都不会心服的,而且这掌家之权她是为你和庭儿挣得,你莫辜负了她去,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庭儿以后就算不能继承爹爹的侯爷之位,那功绩也是顶顶高的,所授爵位也不会太低的。”
简玉瑶借了简玉庭的捷报给自己打预防针呢,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谁让她嫁了一个这么能干的相公呢,侯夫人是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而这个姑姐就用言语了。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已经记下了。”清颜道谢到。
简玉瑶见清颜这么容易说通,自然高兴,最后是带着笑离开的,等简玉瑶走了,清颜一人去了内室,静静地品了简玉瑶的话,既然是被迫地接受,那么她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只能等沾花回来才能知晓。
沾花不负所望,午膳之前便回来了。
清颜让她拉了帘子,这才坐于炕上,“大少奶奶说的张医正,那院子可真难找,奴婢找了许久才找到。”
“人家是告老的太医,自然是藏得深些,若是人人都知道,门槛不是被踏烂了,”清颜无意多说这些,问道,“怎么样?”
“果然如大少奶奶预料,”沾花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宣纸,上面就是清颜的答案。
“走,去霞光院,”清颜收了那张宣纸,整齐放入袖口。
“大少奶奶莫不是怀疑夫人她是装病?”沾花疑惑道。
清颜扬了杨袖子说道,“现下已不是怀疑了,这两天的事情你也知道,夫人这是架着我接了她为大少爷争取来的东西,若是她身子无虞,我便有了理由推搪了。”
“既然夫人主意已定,你这一去不是惹了她不高兴嘛。”沾花劝道,“如此你便接就是。”
清颜瞧了眼沾花,眸中透着无奈,“我嫁进来不过短短三个多月,外人看着大少爷又不厚待于我,这家事儿接得是名正言顺,可底下人不知道会使什么绊子呢,之前在庄子里的事情你不也清楚吗?”
沾花觉得惭愧,大少奶奶思虑之深不是她能匹及的。
到了霞光院,侯夫人已是穿着得精神,巧兰银边袄茂裙裳,配了只花团锦簇点翠步摇,额间轻轻勾下两缕刘海,看着竟比平时还要年轻几分。
“颜儿,你来啦?”从侯夫人的声音中听得她的心情极佳,“昨傍晚你姐姐可去了你那里?”
清颜笑着说道,“大姐已经告知儿媳了。”
“嗯……”侯夫人笑得明媚,“等庭儿这次回来,定能封功受赏,到时候这侯爷世子之位自然会落到身上。”
“娘,那些个虚位真的这么重要吗?”清颜不解问道,即使会有惹恼了侯夫人她也想说,毕竟她知晓简玉庭不是个贪图虚名之人。
侯夫人明亮的颜色暗了暗,后又锐利起来,正色道,“虚位?颜儿,你还太小,根本就不明白,娘这次为庭儿争取来的,定不会再让人夺了去的。”
“您身子康健才是最重要的,相公和儿媳说过,他不愿意您为他这么操劳,”清颜明知这么说也是徒劳的。
“不要多说了,我苦熬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庭儿现在娶了你,你只管接着就好。”侯夫人不愿意多说。
“娘,您的身子是不是已经好了?或者根本就是装的?”清颜直面着自己的婆婆,这府里的人都要一个谜团一样,清颜想了一夜,如果不将这个事情弄清楚,她如何能轻松接受。
侯夫人骇然,脸上的表情一滞,脸上有了被人揭穿的不自在,“胡说些什么?娘都病了这么多年了,这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清颜倒也从容,不慌不忙地拿了那张宣纸出来,推了过去,“恕儿媳造次了,这个东西是儿媳无意中发现的,儿媳别无他意,只是娘为何连这些都要瞒着儿媳和相公。”
侯夫人伸手拿了那张宣纸,上面赫然写着‘旋木紫,色褐,味苦,似药非药,无明显药用效果’,简单的几个字让侯夫人双手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装病装了这么多年,竟然会被不满十四岁的儿媳妇发现。
她不生气?清颜纳闷了。
侯夫人将宣纸往炕几上一放,“你这孩子倒聪慧,不过你只才对了一半。”侯夫人去了外院吩咐秋霜守好院门,将厚厚的锦帘都挂了下来。这样慎重,倒让清颜的精神为之一振,她是要跟自己说事情的真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