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简夫人伸手,却够不着。
“我给你。”简越明高高地举起,重重地往地上一扔,“锵”地一声,五彩碎片飞花四溅。
那一直都不得见的印章跳脱了出来,碎成了两瓣。
“舅舅,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司马曦还未离开,也不知道要什么。
“茉姗。”简越明摆手,示意司马曦不要说了,他还有话同简夫人说,“除了这颗心之外,我自认为对你不薄,可你所做,无一不让人心寒,你让人给我下毒,让我瘫痪,你想要比我想象的还要都,那****去霞光院,搜我的身,你是想要祥云黄玉吧?平南王应该有对你说过,我简府家大业大,富可敌国,所以让你拿了府里的银子吧?我忘了和你说了,你父亲他想要染指的那是圣上的东西!”
简越明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简夫人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脸颊处被碎片划伤,而她毫无知觉,她哆嗦着要赤手捡起那碎了的印章,她一辈子的心血都白费了,没有这个印章,所有在简玉臻名下的产业都不能提取银子,唯一的出路便是低贱卖掉和简越明重新刻章。
“庭儿,你将那祥云黄玉让王爷带回去。”简越明交代道,唯有这样才能表示简府的忠心,战战兢兢地在皇帝的眼皮子窝囊地活了十几年,今日总算无事一身轻了。
“是,父亲。”简玉庭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黄玉并不可怕,而是那印下去的字,那是皇权的代表,整日携带在身犹如如履薄冰。
就在简玉庭将黄玉交给司马曦的时候,那如释重负的样子让他顷刻间更显了俊逸,与清颜对视的一瞬间才觉着彼此之间错过了太多的美好。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回去复命了。”司马曦恭敬地接过黄玉,平南王造反,简夫人可谓是助了大力,圣上没有问责已是格外开恩,因此收回黄玉就是收回了简越明所有的差事,眼下便是名副其实的养花王爷了,而简玉庭本身的军功还在,而且这次又立了大功,更是不会被牵连到。
“恭送王爷。”屋内的人齐齐地相送,司马曦连带着禁卫军一起撤了,取回黄玉便是他的目的了。
“王爷……”简玉欣呼喊,可是从窗外看过去,司马曦并未回头。
屋内只剩下两个女人的哭声,银子的去除有了消息,印章也被摧毁,还牵带出一件陈年旧事,地上的凌乱和人心的崩溃,一一述说着人生的诡变。
“全妈妈,你们带着太夫人先回屋歇着,梅儿,你也先回去,一会儿同我一起给娘请安,颜儿,府里的事情你先看着点。”简玉庭不再事事都撩下了,这档口若不插手的话,人心如何稳住,简玉庭轻轻地握住了清颜的小手,眼底都是笑。
太夫人先起身走了,头昏昏地,犹如被打了一棍子;随后简玉庭夫妇也走了,到门口时听见简越明吩咐了护院道,“这院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得进出。”
“是。”四个护卫应了下来,日落西山,即使是午膳无用,也不曾觉得饥饿。
西方残云,晚霞斜洒,明日整个简府便会另外一番景象了,简府如此,平南王府和福王府亦是如此。
不知原因的不止清颜,还有被关着得简夫人和简玉欣,而此时,澡居的孙落桂和简玉臻也正匆忙地从娘家赶了回来。
清颜和简玉庭刚回了丹桂苑,才用了晚膳还未放筷,就听见秋霜过来传话,说简玉臻和孙落桂在清心苑闹起来了。二人赶忙赶了过去。
到了清心苑,孙落桂刚捂着肚子轻泣,简玉臻则垂头丧气地立在她身边,这个场景好像是刚刚闹好架一般,气氛有些尴尬和烦闷。
清颜屈膝之后,垂手立着,简越明对太夫人说道,“娘,事已至此,您就听儿子的安排吧,现在也就庭儿还能管管外面的庶务,臻儿到底还小了些。”
“小什么小,都娶了媳妇的人了还小了,我就不相信了,庭儿能干的事情臻儿不能做,你放手了也许他能上手呢?”
太夫人在想着什么,为何现在还这么偏颇简玉庭,清颜百思不得其解。
“爹爹,儿媳过不了就要临盆了,难道您还要让相公整日里游手好闲吗?他可是圣上钦封的小侯爷,几次回府,我爹都对相公没有好脸色看,和儿媳的哥哥连句话都说不上,儿媳这心里实在是有些……说句不好听话,爹爹您疼大哥,也不能这样违背了圣意啊。”孙落桂仗着自己打肚子,说话也没了分寸,乍一听还有些放肆。
不过太夫人也这么认为,“桂儿说得对,咱们府里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如果玉臻能得了相爷的脸,那咱们家还能恢复往日的风光。”原来太夫人惦记着被削夺的权势。
清颜前后听了,便说道,“爹爹,儿媳能说几句话吗。”
简越明抬头看清颜,知道她一向有分寸,便示意她说话。
“儿媳今日也见了二娘屋里的东西,那些铺子如今都在二弟名下,倘若现在爹爹不让二弟料理的话,那岂不是落人话柄,连带着连累娘,说娘以大欺小,风言风语的,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的。”孙落桂有心要为简玉臻出头,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
清颜说完,简越明深思。
“老爷,既然颜儿都能这么说,为何你就不放手呢,庭儿还有政事,也岔不开多少时间来,不如就应了臻儿媳妇吧。”侯夫人打从知晓简玉庭并未死之后,以前那些争抢的心态便都放下来了几分。
“那好吧。”简越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不过还得等印章重新刻好了再说吧。”没了印章,就算简玉臻有天大的本事也管理不了。
孙落桂听了,朝简越明甜甜的道谢,丝毫没有理会简玉臻那胆颤的样子,他哪里会管铺子啊,他还没有玩够呢。
此事便这样一了了,太夫人也想不到清颜和侯夫人会帮自己说话,她们走时,只怔怔地看了她们的背影。
夜里,简玉庭将事情从头至尾说给了清颜听。原来,他回来之后便开始注意福王的动静,尤其是福王去了一趟湘城之后,他便将这些事情上了折子给圣上,圣上见福王阻拦慕容锦在宁城造船一事,便起了疑心,而福王的湘城之行更加让圣上笃信了福王的意图。
而恰恰在此时,南疆暴乱,平南王居然主动请缨平乱,这不得不让简玉庭多了一个心眼,这边让常文轩上奏折要求带兵去南疆,激怒平南王,暗地里经常查出平南王竟然与福王有勾结,还暗地里私下偷偷打造兵器,只是不知道那么多的银子到头来都是简府的。
清颜细细地听,那些细节便都窜了起来,成了一个圆圈。
“应该说六年前福王和平南王就有了串谋。”简玉庭继续说道,“若不是娘子将岳父那件事情说与我听,我也不会如此留意那二人的动静,这样说来,这中间还有娘子的一份功劳呢。”简玉庭闻着清颜的发香,悠然地说道。
“那我要一个奖赏,如何?”清颜趁机讨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