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嗯”了一声，沉吟了下，低低道：“黄婆子说的，我猜与展大人有关。”
方嬷嬷听了这话，脸色大变道：“他们还不死心？真真是作死，锦衣卫是他们敢惹的吗？展大人说起来，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只怕比周大学士还高哩，这老太太居然敢跟展大人对上？”
秦苏摇头，冷笑道：“正因为不敢对上，可三叔却在展大人手里，所以才要拿我使劲做筏子呢。”
“小姐，我不懂。”珊瑚在旁道。
秦苏藐了蓝玉一眼，说得更清楚了，道：“李氏本来想拿尸体的事情，把方嬷嬷弄出来做证人，因为方嬷嬷与锦衣卫有关，又是我的奴婢，这样的桥梁是很好搭建的，可是被我击破了，所以老太太亲自出马，备下了一个类似方嬷嬷的人，一旦方嬷嬷不行，就让这婆子上。”
方嬷嬷在旁啧啧了两声道：“我真真没想到他们敢这么做，这老太太可不简单，好可怕。”
“她是不简单。”秦苏眼前忽然闪出一个场面。
平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忽然变得凶恶无比，道：“你这个不祥之人，丧门星！呸！”
她猛地闭上眼，又睁开眼，声音变得越发平静缓和道：“黄婆子此时对裴大人说的，一定是吕嬷嬷几个看到我与展大人有私情，我为了杀人灭口，所以派她追杀吕嬷嬷几个。”
“啊？”芍药捂住嘴，道：“怎么又来了……”
秦苏冷笑道：“他们也只有这个法子，若是这个说法成立，那么扣押三叔的理由，就变成，他发现我与展大人的私情，被我诬陷送入监狱，展大人唯恐私情被公开，公报私仇，把三叔周舒抓了起来，企图诬陷他与皇家秘事有关系，企图杀人灭口，那么皇上知道了，自然心中不悦，周清求情的时候，便会命令展大人无罪放人，不仅如此，还会对展大人的忠心打三分折扣，对周清和周府多了几分同情！这就是老太天的真正目的！”
众人听了这话，皆面上骇然。
“那么小姐你呢。”芍药最关系秦苏。
“我？‘秦苏淡淡道：“老太太第一个目的，是要送我入监牢，然后公开审案，让大理寺与锦衣卫对上，他们周府好脱身，失败之后，她只能让周府亲自跟锦衣卫对上，这个时候，她反而不敢怎么动我，毕竟动我，就等于要跟锦衣卫作对，展大人作为皇上多年的心腹，即使这事是真的，皇上也不会怎样他，到时候展大人想起来，要报复周府，周府吃不了兜着走。”
“那老太太是想……”蓝玉第一次听到这么神奇的解析，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歪着头。
秦苏见她神态可爱，忍不住笑，道：“黄婆子跟裴大人说了这事，裴大人自然主张把这事压下去，老太太会顺水推舟地压下去，让裴大人跟宋大人去上密折，周清去求情，皇上自然会逼展大人立时放人……”
“而我这边……则会当众给黄婆子扣上个罪名，说她胡说八道，然后放了我，只不过人人都有一双眼，一张嘴，这么做了，我恐怕比从前更加难堪，因为大家都会觉得，我其实就是为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找杀手杀人，却被老太太强行压下了，老太太自然宽容仁慈，而我就是哪个恬不知耻的大奶奶！”
蓝玉听了这话，气得一拍大腿道：“这可怎么办？”
这话声音极高，引得厅中的其他人都向她看来。
秦苏看着李氏望着自己的眼眸，眼眸里仿佛有火焰在跳动，嘴角意味深长地弯着道：“我自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不一会儿功夫，裴青与周母带着黄婆子走出来，脸色已经不是面沉如水，而是铁青，抬头藐了秦苏一眼，眼眸颇为复杂。
“那就这样吧。”周母这话说得婉转叹息道：“家门不幸啊。”
裴青一言不发，拱了拱手道：“那下官告辞了。”说着，带着两个仵作，随从们抬着程嬷嬷几个的尸体，向外走去。
大家里里外外都等待着结果，忽然见裴青竟然这么着带人走了，都惊讶莫名。
“裴大人。”秦苏忽地出口，道：“这是什么意思？”
裴青蹙了蹙眉，觉得秦苏这性子也太不让饶人了，可是想着她年纪小，在婆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心中赌口气也是正常，缓下口气劝道：“大奶奶，待会儿老太太会跟你说。”
“不用。”秦苏似乎知道他怎么想的，道：“有话就说，我杀人不杀人的，不就是一句话吗？”说着，看向了那黄婆子道：“你跟裴大人与老太太交代了些什么？裴大人这么急匆匆地走？”
黄婆子咬着牙，不语。
“大奶奶。”周母忽然森森地开口，似乎忍不住地怒斥道；“你还嫌弃不够丢人吗？”说着，身子晃了晃，双福忙与其他丫头把她扶住，双福道：“老太太，自个儿身子要紧，气坏了不值得。”
周母幽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秦苏嗤地一声，道：“老太太你可好生着，别被贱人气坏了身子，黄婆子说吧，到底说我什么坏话，把老太太气成了这样？”
黄婆子摇头。
秦苏眼珠未转，裙子一个玉佩忽地掉在地上，她俯下来要捡起，低着头对跪在那里的黄婆子道：“那要晓得，跟着裴大人走，还有个明察暗访的余地，可是留在这里说不定活不得了！“
黄婆子猛地抬头，对上秦苏幽幽的眼眸，顿时汗如雨下。
“我没走，你就走。”秦苏疾不可闻地动了动嘴唇，站了起来，只有跟她最近的芍药能听清这话说的什么。
黄婆子眨了眨眼，忽地醒悟过来，“哇”地一声哭道：“裴大人，你带我去吧。”
周母听了这话，勃然变色，死命捏着那佛镯，看向黄婆子的眼眸，仿佛呀吃人。
裴青越来越不想在这里纠缠了，快步向要离去，忽见黄婆子一下扑到他脚下道；“裴大人，我招，大奶奶的私情……”
“黄婆子！”裴青猛地斥责一声。
“是我编的。”黄婆子又接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