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在丛林里一阵不辨方向的奔逃,让它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仿佛坠入云端一般,晕晕乎乎,朦胧间看到前方飘来一大片黑云,阻碍了它的逃命。没有一丝犹豫,它继续向前,准备冲过那片厚重的黑云,然而它那整日被林中新鲜的空气洗涤,又在狼群中练就的异常灵敏的鼻子,让它的头脑在瞬间清醒了下来。
在离那片黑云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它收住了自己疾驰的身体。迅速在原地卧倒缩紧身子,整个身体几近全部地匍匐在了地上。
猎狗们的叫声比先前更加激烈,但它们的目标已不在塔拉的身上,前方的黑云吸引了它们所有的目光。对着那片黑云,猎狗们声嘶力竭地狂叫着,却迟迟不敢向前冲。塔拉匍匐在被白雪覆盖的荒草中一动不动,身下融化的雪水打湿了它的毛发,它都没有感觉到。它紧盯着前方的黑云,随时准备再次逃跑,还好,它发现黑云的注意力已被狂叫的猎狗们吸引过去。
随后赶到的奇客图老人和王大力等人勒紧缰绳,停在了狂叫的猎狗们的身后。几个人顺着猎狗吠叫的方向看去,谁也没有想到,刚一入春就让他们遇到了这样的庞然大物。
“阿爹,这熊怎么醒得这么早?咱们今天可是遇到大麻烦了!”
奇客图老人看着眼前像一尊铁塔般站立着的黑熊,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这熊非常饥饿,咱们今天遇到了危险的猎物,幸好咱们带的猎狗多。”
远处的黑熊直立在前方,仿佛一堵墙。缺少油水的肚子把它从昏睡中早早唤醒过来,它慵懒地在雪地里嗅着,希望尽快找到可口的食物,正在它专心致志地低头寻找的时候,远远听到一阵急切、嘈杂的狗叫声。它立刻激动起来,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用两只后掌支撑起来,向远处眺望着。它的视线里闯入了一个疾驰的黑点。它瞪着眼睛好奇地注视着,但那黑点儿在远处突然停下,卧倒在雪地里小得让它快找不到了,但空气中飘散的气味,让它知道那黑点是一顿美味的佳肴,它挪动着笨重的身体想去看个究竟。一阵雷轰般的咆哮声在它耳畔炸响,它抬头看向咆哮的猎狗,掉转方向不再去理会胆战心惊的塔拉了。
猎狗们狂野恐怖的叫声并没有让黑熊感到害怕,反而让它兴奋地拍打着胸脯向它们挪去。
黑熊兴奋地向前走着,狂叫的猎狗却一点点地向后退着。奇客图老人知道面对眼前饥饿难耐的黑熊,如果没有主人的鼓励,它们这些狗会产生胆怯的心理,他不能让黑熊的气焰压倒猎狗。他吹响一声短处急切的口哨声,命令自家的蒙古猎犬黑豹首先向黑熊发起攻击。
黑豹仿佛一股黑色的旋风,向高大凶猛的黑熊扑去,其它几只猎狗看到黑豹冲了上去,也纷纷向黑熊扑去。黑熊看到刚刚还在后退的猎狗,突然向自己冲来,站在原地不动了。黑豹飞身跃起张着大嘴就向它的脖子咬去,这时看似笨重的它,却灵活地躲开了攻击,挥舞着自己肥厚的手掌向黑豹拍去。熊掌准确无误地拍到了黑豹,将它一下拍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它没有被拍晕又迅速爬起来,再次扑向黑熊。在黑豹的带动下,五六只猎狗从不同的方向对黑熊发起攻击,犬吠声和熊吼声搅杂在一起,一场你死我活的肉搏战展现在塔拉的面前。
熊与狗的战争吸引了奇客图老人他们所有注意力,他们已完全或者已没有精力再去理会塔拉。它静静卧在雪窝里机警地注视着那些追赶它的人,等待着时机。在犬吠声和熊吼声越发激烈的时候,它确定不会再有人理会它,它匍匐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向一片遮掩在树木阴影中的灌木丛跑去。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它紧张地盯视着奇客图老人。它本想在不被他们注意的情况下,赶紧脱身逃跑,可当它看到老人和王大力他们端起了手中黑漆漆的猎枪时,决定留下了。
整整一个冬天,它都被林场工人身后背着的,黑漆漆像树棍一样的猎枪吸引着,它始终认为发出可怕的哨声,夺走母亲生命的就是这个像树棍一样的东西,可是一个冬天它也没有听到它发出任何的声音。现在看着他们举起了这黑漆漆的木棍,它又兴奋又紧张,它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找到杀害母亲的凶手了。
熊与狗的肉搏进行的酣畅淋漓,黑豹是那些狗中最勇猛的,虽然浑身上下已被黑熊锋利的爪子抓挠的血肉模糊,但它还是紧紧咬住黑熊左侧脖颈不松口,那尖利的牙齿仿佛钉入了它的脖子,任凭它怎样用手掌拍打,它就是不松口。黑熊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摇晃着身体,猛然拱起脊背将紧紧贴在背上的两只猎狗甩了出去,就势向地上滚去,把黑豹压在了身下。
黑豹甩动头颅从它的脖子处撕下了一大块肉,黑熊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一翻身爬了起来,血顺着它的脖颈向外喷涌着,显然黑豹咬断了它的血管,它怒吼着哀叫着,抬起前掌就向还没有从地上站起来的黑豹拍去。忽然,一声拖着长长尾音的哨声冲破猎狗们的叫声向黑熊飞去。奇客图老人一枪击中了黑熊的面们,黑熊脸上飞溅起血花,痛苦的叫声响彻整个丛林,透过被鲜血蒙住的眼睛,它疯了般向奇客图老人冲去。一阵密集的抢声在丛林里响起,王大力他们的子弹也射进了黑熊身体,狂怒的黑熊依然摇晃着向前奔跑着,但没跑出几步,它厚重的身体就轰然一声倒地了。猎狗们迅速围上来对着倒在地上的黑熊不依不饶地狂叫着,黑豹后腿受了伤,一瘸一拐地也围着黑熊叫嚣着。
塔拉睁大了眼睛,它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那黑漆漆的树棍一样的抢,发出的哨声竟然能够将一只凶猛的熊在瞬间放倒在地。塔拉看着奇客图老人手中紧握着的抢,看着那还在冒着青烟的枪管,除了惊愕就是惊愕,它终于看到夺走母亲生命的闪电的威力了。它又看到了母亲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它认定就是这些人杀死母亲。
轰然倒地的黑熊无论猎狗怎样对它挑衅,也没有再站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奇客图老人举枪又向空中鸣响了两枪,枪声震耳欲聋,在丛林里久久回荡,整个丛林似乎都在枪声中微微颤动着。枪声在塔拉的耳朵里被无限地放大着,那枪声犹如钢锥一般刺穿了它的耳膜,震荡着它的胸腔,挤压着它稚嫩的心脏,一片又一片殷红的血液在它眼前跳跃,它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伏在灌木丛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一场战争结束了,大家高兴地说笑着,收拾着战利品。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阿爹,您真是我们的福星!您一来就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是啊!阿爹,今天咱又有下酒菜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奇客图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地上的猎物,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自言自语道:“多亏了,那小家伙,要不是它带路,今天可能不会有这么大收获。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动物?我真没见过。”
“对了,那小东西跑哪去了?今天又让它跑了。”
“阿爹,您不知道那家伙,整整让我们一个冬天没得安稳,它比狼还聪明,还狡猾。”
“是吗!今天没有逮住它,还真有些遗憾,我还真没有见过比狼还聪明的动物。”
“阿爹,我感觉它一定还在附近,要不咱再找找,那东西似乎对人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也许它正在看着咱们呢!”大力看老人对塔拉感兴趣,建议道。他也很想抓住这个,整整一个冬天都不让他们得安宁,被女人们描述地非常神奇的动物。
“我也有同感,那小家伙很可能就躲在咱们附近,找找看。”老人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