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她也跟着嘿嘿嘿地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她又心有不甘地说:“我是不会说话儿,你们也别笑话我,特别是你李若曦,你更不该笑话我,你要笑话啊,你就笑话笑话你自个儿吧!”
李若曦一听,把眼睛睁得老大:“我为什么要笑话自个儿?”
“你瞧瞧你,老大不小了吧,现在连个媳妇儿都娶不回去,还要你老爹老妈替你操心,你这不是笑话儿是什么?”大娘专门选他的疼处戳。
“我妈上次来又跟你说了些什么?”李若曦警惕地问道。
“这你就别管我们说了些什么了,有本事儿,有本事儿你就马上给你的老爹老妈围一个媳妇儿进家门,不要尽花些精力在无用的地方。你老李家的香火重要着呢!”大娘得意洋洋地说着,眼睛却不望向李若曦,而是望向言小曼那一边。大伙儿的目光也随着她望向了言小曼。
大娘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大伙儿的注意力转移了,怪不得她会得意洋洋了。
“你们看我小曼姐姐干什么?李若曦的媳妇儿不在这儿,不准看过来!”宁紫馨站起身来,挡在言小曼的前面,挡住了大伙儿的目光。这时,言小曼已经帮宁紫馨梳理好了发辫。
其实,宁紫馨没说这一句话倒还没什么,她一说这话儿,倒让别人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想了。言小曼的脸是“腾”地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她含羞带怯地微嗔道:“紫馨,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小曼姐姐,我在帮你说话啊!难不成……难不成你愿意那样儿?”
“什么那样儿这样儿的?什么样儿都不是!不理你们了,我得去煮早饭,你们不饿,我可饿了。”言小曼说着,赶紧站起身来,钻出房间里去,甩下一屋子人在讪讪地站着。
宁紫馨看着言小曼的背影,不知自己哪儿说错了话。她无辜地看向戚小涛,戚小涛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吃过早饭,大伙儿正在商量这最后一天的假日该怎么度过。
这时,村口处又驶来两辆小轿车,那车子径直朝这一面开来。近了,更近了,宁紫馨细细一看,大声说道:“不好,老奶追这儿来了!”
她说着,本能似的,一下子就跳到宁语生的身后藏了起来。言小曼看她那个害怕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打了一下,疼得她皱起了眉头。
宁语生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一阵悸动。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紫馨从背后拉出来,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爹哋,你说话要算话,别让老奶把我绑回去哦。”宁紫馨仰着头,看着她的父亲,恳求道。
“你放心吧,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会尽量做到的。”宁语生的语气是淡淡的,眼中的眸光却是坚毅的。
两辆车子在前面不远处停住了,从前面一辆车子上下来一个壮实的男人,他飞快地跑到后面那一辆车前,把车门打开,然后垂首立在车旁。一会儿,从车子里面下来一个女人,这女人虽然衣着华美,但却难以掩饰那一脸的倦容。
车子的另一面门也打开了,从车子里面钻出来的是一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男人。他从车子里一出来,跟那壮实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便飞快地朝这边跑来了。
“咦,语杰叔叔也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宁紫馨看着那个飞奔而来的男人,惊异地问她的爹哋。
宁语生紧紧地蹙着眉头,没有回答。在他紧抿着的嘴角边,言小曼看到了一丝阴鸷,不知为什么,言小曼打了一个冷颤。
她靠向了史朗。
宁语杰下了车,便急急向这边跑来。钟佩妮也很是心急,恨不得马上就见到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宁紫馨了,奈何她的腿脚没有宁语杰的灵便快捷,只一会儿,他们就拉开了一段好长的距离。她急得在后面大叫道:“语杰,你等等我啊,你等我一下嘛!”
宁语杰哪里还顾得上搭理她,他一言不发地在泥泞的小路上奔跑。
钟佩妮只得时不时地让那跟来的壮汉搭一把手,跨过一个坑,或者是跳过一塘水,在宁语杰的身后紧赶慢赶。
宁语杰速度很快,钟佩妮虽然慢,却也在逐渐接近大爷家了。
宁语生和宁紫馨就站在大爷的家门口,看着那三个越来越近的人,没有跑出去迎接他们。
言小曼、戚圆圆,还有史朗、李若曦、瘦猴,他们早就站在宁语生和宁紫馨的身旁,紧盯着那三个越来越近的人,神色既紧张又好奇,他们都没有说话。大爷大娘还有戚小涛也陆续从堂屋里出来,站在那儿朝篱笆外面张望着。
大爷大娘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们看着那几个越来越近的人,早就叽叽呱呱地问开了,特别是大爷,他一出来就冲着李若曦嚷道:“小子,这回来的又是些什么人呢?唔,还有个老太婆!那老太婆不是你妈吧?”
李若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老长不长眼睛啊?我妈那小老太太,哪能跟这位夫人相比啊,你瞧瞧,这位夫人多年轻,多漂亮啊!”
“我看你妈也不差!你妈也挺漂亮的呢!”老大爷又瞅了那个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一路奔来的女人一眼,不以为意地说。
“死老头子!”大娘吃醋了,她一声暴喝,吓得大爷一缩脑袋,一伸舌头,滚一边去了。
“死老头儿!”李若曦也同时暴喝一声,还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过,他这不是吃醋,他这是在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是我奶奶啦。”宁紫馨这时无精打采地对大爷说,“看来,这回我死定了,我奶奶是一定要抓我回去的了。”
戚小涛看着垂头丧气的宁紫馨,他脸上也有了担忧之色。
言小曼看着那个奔跑跳跃,越来越近了的身影,心底里掠过一丝似甜似酸,似苦似涩,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那条向她飞奔而来的身影,好像很熟悉,她像是在哪儿见到过,可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言小曼蹙起了眉头。
宁语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投向了向他们飞奔而来的身影上,他的嘴角上,又噙起了一丝冷酷的笑。
那身影,眼看就要来到大爷的家门口了,却在篱笆的拐弯处,一下子又不见了——篱笆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宁紫馨重重地咳嗽一声,挺直了腰板儿。宁语生看了她一眼,嘴角露了一丝笑:“对,这样才是我宁语生的好女儿!”
他话音刚落,宁语杰的身影便从篱笆边出现了:“紫馨,紫馨你在哪儿?”
宁紫馨跑着迎上前,高声叫道:“叔叔,语杰叔叔,我在这儿呢!”
宁语杰一眼就看到了宁紫馨,心下一阵狂喜,激动地冲过去,来不及细看,就一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这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个大老爷们,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下了眼泪。
宁紫馨心里暖暖的,她好像哄小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脊,安慰道:“叔叔,我没事儿的,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不要担心。”
“你这丫头,你这坏丫头!你偷偷溜出家来,我能不担心吗?我能不担心吗?”宁语杰一把推开怀中的宁紫馨,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吼完,又把紫馨一把拖到跟前,用力地又紧紧抱了一会,才把她略微推开些,开始贪婪地上下打量起她来。“快,快让我好好看看,在外面这么多天了,有没有饿着?有没有冻着啊?还有,还有,有没有被什么人欺负过啊?”
“叔叔,这个你放心啦,我没有饿着,也没有冻着。还有,谁敢欺负我宁紫馨啊?只有我欺负别人,还没有人能欺负我的呢!”宁紫馨骄傲地仰着头。“你瞧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吗?”宁语杰还是不敢相信,他围着宁紫馨转了一圈。
宁紫馨笑了笑,提起裙角,干脆在宁语杰的面前活泼泼地旋转了一圈:“看看,看看嘛,我没事儿吧?”
“宁紫馨,你没事儿,我有事儿!”钟佩妮什么时候转过了那道篱笆,来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站定了的,别人是知道的,只有宁语杰和宁紫馨不知道,他们是太投入在对方的身上了。钟佩妮站在那儿,不动声色,只待喘息平定了之后,才没好气地沉声说道。
宁紫馨见奶奶已经来到了跟前,赶忙收起那份得意劲,磨磨蹭蹭地慢慢移步到钟佩妮的面前,垂着头,嗫嚅道:“奶奶……我……”
“宁紫馨,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奶奶啊?你的记性还不错啊!”钟佩妮揶揄道。
宁紫馨拉着钟佩妮的手,撒娇道:“奶奶,你就别生气啦,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你知道错了就行啦?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了你这个小祖宗,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提着心,吊着胆的你知不知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你心里……你……我……我……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不行了……看我不打扁你……”钟佩妮越说越急,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她揪着宁紫馨,扬手就要往下打。
宁紫馨闭着眼睛,也不避让,准备让钟佩妮狠打一顿,消掉她那口怨气。
可左等右等,那扬起的巴掌就是没有落下来。宁紫馨睁开眼睛一看,她奶奶的手被语杰叔叔牢牢架住了,钟佩妮用了几次力,想要挣脱儿子的控制,都没能挣脱。
钟佩妮大声地喝道:“语杰,你放开我!紫馨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得好好教训她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