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史朗,他扑向言小曼,抓住她的肩头,急切地呼唤着:“小曼,你醒醒!言小曼,你快醒醒啊……”
言小曼仍然紧闭着眼,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嘴里仍不住地嚷嚷着:“宁语杰,你滚……你滚开啊……”
李若曦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上沾满了菜渍汤渍,还有深红色的酒渍。最要命的是他的右手掌被掉在地上的,摔碎了的高脚玻璃杯的碎片划破了,鲜血直流。但这一切,他都顾不上了,他冲上前去,一把推开还在试图要叫醒言小曼的史朗,扑上去紧紧将言小曼抱住。
言小曼见有人又抱住了她,她本能地又激烈地反抗起来:“宁语杰,畜生,你这畜生……你……你滚啊,你快滚啊……”
言小曼的泪水****了李若曦胸前的衣服,她一面哭,一面还狠命地死咬、抓挠着李若曦。李若曦被言小曼的撕咬和抓挠再一次弄得狼狈不堪,可他仍然没有放开言小曼。他紧紧地抱着言小曼,附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别怕,言小曼……别怕,是我啊,李若曦,我是李若曦……有我李若曦在这儿,没人敢再来伤害你了!别怕,你别怕啊……乖啊,别怕……”
李若曦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儿,声音温柔,神情慈爱,言小曼在他喃喃细语地抚慰下,渐渐安静下来了,她蜷缩在李若曦的怀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李若曦见言小曼安静下来,这才将她抱起来,转身对宁语生平静地说:“宁先生,今晚只能对不起了,改天我再请你们,现在,我要告辞了。”
李若曦说完,也没等宁语生发话,就抱着言小曼走了。
史朗朝宁语生点了点头,也跟出去了。
瘦猴和戚圆圆这时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了。
戚圆圆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一地狼藉,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瘦猴拉了她一把:“走吧,我们也走吧,别在这儿发愣了。”
他朝宁语生点点头,拖着戚圆圆走了。
这时,侍应领班来了,她走上前,温柔而又得体地说:“先生,请跟我到包厢里吧,这儿我们会让人来收拾的。”
宁语生掸了掸沾到衣服上的酒渍和汤渍,站了起来:“行,他们走了,我们接着喝。晓泊,把紫馨带进去。”
刘晓泊没有说话,点点头,继续走向宁紫馨。刚才,看到言小曼酒醉时误把李若曦当作宁语杰来大骂时,他也被惊住了,他停下了想要去把宁紫馨抱进包厢的步伐,现在宁语生再次提醒,他这才继续向宁紫馨这边走来。
“得,要喝你们去喝,我得带紫馨回宾馆了。”宁语杰也回过神来,他有些懊恼地说。
两次无缘无故被言小曼痛骂,要说心中没事儿,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要去跟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去计较,也说不过去。宁语杰就是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出他到底是哪儿得罪了这个也叫言小曼的女人。挨骂,也只能算自己倒霉吧。
听宁语杰要把宁紫馨带回宾馆去了,刘晓泊停下了动作,他扭头看着宁语生。
“罢了,语杰要带紫馨回去,就让他带吧。晓泊,我们俩继续喝酒,没人打扰,更好。”
刘晓泊点了点头。他见宁语杰弯腰去抱紫馨,紫馨却还在胡乱推搡和嚷嚷,宁语杰根本奈何不了她。刘晓泊只得对宁语生说:“你先进去吧,我帮语杰把紫馨抱到车上再去。”
宁语生不再说话,他对侍应领班点了点头,侍应领班微微颔首,便转身在前面带路了。
刘晓泊让宁语杰站一边去,他来到宁紫馨的面前,一只大手把宁紫馨胡乱抓挠的双手紧紧抓住,另一只大手将她拦腰一抱,往上一送,便把宁紫馨整个儿都扛在了肩上,然后大踏步朝楼梯口走去。
宁语杰摇了摇头,也跟着他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李若曦他们已经走了。宁语杰拦了一辆的士,刘晓泊这才把宁紫馨放在车后座上。
看着出租车驶出大道,融进车流中,不见了,刘晓泊这才蹙了一下眉头,转身回去找宁语生。
刘晓泊来到包厢的时候,宁语生正拿着一杯红酒在把玩着,见他进来,就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若有所思地说:“刚才的那种情形,已经是第二次了。我就是想不明白,宁语杰跟这个言小曼相识也只不过是最近的事,跟她也没有什么冲突,可言小曼却毫无理由地大骂了他两次。”
“大骂了两次?”刘晓泊在宁语生的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红酒。
“嗯,第一次是在乡下找到紫馨的时候,紫馨和语杰在给他们演奏,他们一个拉小提琴,一个吹萨克斯。在听到紫馨演奏小提琴的时候,那女人还是笑呵呵地,使劲地给紫馨鼓掌,可当她听到宁语杰的萨克斯的时候,脸色却突然间变了。那个时候,就见她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不久,她就破口大骂宁语杰是个坏蛋了。当时我们也被吓了一跳,特别是语杰,他更是被骂得莫名其妙,当场就杵在那儿。那一次,还可以解释为她的头已经很疼了,宁语杰还在不管不顾地大吹他的萨克斯,可这一次呢……”
宁语生顿住了,他又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地转动着,酒杯里深红色的液体也在不住地轻漾着,他蹙起了眉头:“这一次……这一次并不见她有什么征兆啊……”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酒,含在嘴中,让它缓缓地在唇齿之间流淌,最后轻轻咽下:“可这一次,骂得更甚。”
“是啊,我看到了也不明白,刚才那女人的叫骂,没有深仇大恨,绝对不会把人骂那份上。她……她到底是什么人?看宁语杰那样子,好像也跟她不太熟,当时宁语杰也被她骂蒙了,不知所措了啊。”
刘晓泊说着,也轻抿了一口红酒,缓缓咽下,这才接着说:“那女人像是从心底里痛恨着宁语杰;宁语杰呢,那种震惊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难道我们的调查有误?我们的小曼……我们的小曼,她……她没有死?”
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可这又说不通啊,言小曼……言小曼可是宁语杰亲自送进火葬场的啊!”
“是啊,我问过语杰小曼去世那天的情形,从他的话里,也没有让人生疑的地方。再说,我还亲自去医院,找到了小曼生前的好朋友郁碧云仔细地询问过了。小曼出车祸以后,郁碧云一直都是她的主治医生,对小曼的情况应该是最了解的,小曼死没死,她最清楚的。她说小曼死了,那就真的没有救活的希望了。郁碧云那女人我还是了解的,她绝不是那种睁眼说瞎话的人。”
宁语生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看这女人也不会是我们的言小曼,这姑娘,充其量也只是二十五六的光景,我们小曼要是活着,可不是这个年岁了啊!”刘晓泊说着,又一仰脖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红酒,他没有心情再做过多的品味,只“咕嘟”一声,一下子全吞了下去。
“可是,我看着这个言小曼骂宁语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言小曼出事那天的情形了。”宁语生一仰脖子,也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