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生是她的爹哋,最起码在名誉上是她的爹哋,她不跟他走得近,要跟谁走得近啊!”宁语杰没好气地说。
“可她过去就不这样!”钟佩妮辩解道。
“妈,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有时间操这个心,你还不如出去走走,整天呆在这儿,闷也要闷出病来。”
“我这还不是因为你们!要是在香港,我哪里就有这么多的闲工夫了?我参加各种聚会都参加不过来呢!”
“那你,是不是先回去?”宁语杰试探道。
“别做梦!你们不回去,我就不回去!”钟佩妮坚决地说。
她又环视了一下房间,看到了宁语杰买给言小曼的水果和鲜花,她惊奇地问道:“咦,这礼品果篮和鲜花哪儿来的?”
“我刚买的。”宁语杰脱口而出,马上,他又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买这些干什么?”钟佩妮更奇怪了。
宁语杰只得硬着头皮说:“送朋友的。”
“朋友?”钟佩妮盯着儿子,“在这儿,你哪来的朋友?”
“我……我怎么没朋友啦!”宁语杰梗了梗脖子说。
“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些东西,是送给那个也叫什么言小曼的女人的。”
宁语杰蹙了蹙眉头,然后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儿:“对,就是送给她的。今天晚上,她请我去吃晚饭。”
钟佩妮的眉头蹙得更深:“吃晚饭?她为什么要请你去吃晚饭?”
“我是她的朋友,我在她的地盘上,她做做东,请我吃餐饭又怎么啦?”宁语杰说得很轻松。
“朋友?只是朋友吗?”钟佩妮警觉起来。
“瞧,瞧,瞧,你又来了!不是朋友是什么啊?”宁语杰不高兴地说。
“这世上,哪就有那么多的朋友了?还是男女朋友!”钟佩妮不屑地说道。
“你的心别那么阴暗好不好?人家一跟你儿子交往,你就觉得人家别有用心,挂念的是你那点子财产。告诉你,言小曼,不是那种人!”宁语杰说得响当当的。
钟佩妮不再说话了。好久,她才淡淡地说:“宁语杰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女人?”
“是,我没忘记她!我忘不了她!”宁语杰突然冲着钟佩妮高叫起来。
钟佩妮看着儿子涨得通红的脸,心里一阵阵地绞痛,她警告道:“你要小心,看样子,语生对那女人也没有忘怀!”
“宁语生对她没有忘怀又怎样?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退让的!”宁语杰简直在嚎叫。
“你们兄弟俩,难道还想让十六年前的事情重演一次?”钟佩妮面对儿子的嚎叫,心里在流血,可是她表面上还是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淡淡地问道。
“这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他宁语生!”宁语杰坚定地说。
看着儿子如此执迷不悟,钟佩妮牙根要咬得“嘎嘣、嘎嘣”地响。
“我决不允许十六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钟佩妮再一次警告道。
“十六年前你干涉不了宁语生,十六年后你也干涉不了我。”宁语杰听了钟佩妮的警告,反而不再激动了,他只是冷冷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钟佩妮盯着儿子看了一阵,仿佛不认识似的。好久,她才说:“你们是不是以为,你爹哋死了,我没有你爹哋地支持便奈何不了你们了?”
宁语杰也盯着他的母亲:“爹哋活着我也是这样,爹哋不在了我也是这样,我的爱情我做主!”
宁语杰说完,抱起桌上的花束和提起桌上的果篮,丢下目瞪口呆的钟佩妮,摔门出去了。
今天这一份大好的心情——多么难得的一份大好的心情啊——全被钟佩妮给毁了!
她要毁掉一个人,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呢?
当年,宁语生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也曾抗争过,也曾坚持过。可是,他的抗争和坚持,却给那个叫言小曼的女人带来了一生的痛苦,而且是灾难性的痛苦。
他,没有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得到应有的幸福!
那个女人在他那儿,不仅没有得到做妻子应该得到的爱与呵护,就连她做母亲的权力,也被他们合起伙来剥夺去了——她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有权利抚养,甚至连探视的权利都被强行剥夺。
他,配当她的丈夫吗?
而这一切的操纵者,就是她钟佩妮!
一个女人,有什么权利去伤害另一个女人?难道就凭她的金钱和地位吗?
“我绝对不会再让她第二次伤害言小曼!”
在电梯里,宁语杰看着手中的鲜花,有些恶狠狠地想道。他在不知不觉中,又把这个言小曼,当作那个言小曼了。
这段时间,他老有一种时间错位的感觉,特别是跟言小曼在一起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刚刚和她相识的那段没有欲望,没有纠缠的平和、温馨的日子里。
他明明知道,那个言小曼不可能再回来了,那个言小曼,是他亲自送到火葬场的,作为见证人的,还有言小曼生前的好友郁碧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为什么一跟这个言小曼在一起,那份真实就会轻而易举地崩溃了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宁语杰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也不敢多想,他怕自己一想,心神就又会被搅乱。他现在只想要多多地享受,多多地享受跟言小曼在一起,她给他带来的那份静谧和幸福。
站在路边,宁语杰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上,宁语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得赶快整理好心情,他可不想带着这一份糟糕的心情去见言小曼。
“先生,放一首轻松的曲子吧。”宁语杰对司机说。
“好咧!”司机痛快地答应了。
他伸手去轻轻拨弄了几下,霎时,悠扬的乐声倾泻而下。宁语杰听得出,那是一首《我心永恒》。
“关掉,关掉,快快关掉!”宁语杰烦躁地大叫道。
这一首曲子,正是那天晚上,他在大爷大娘那两位老人家门前的草坪上,为言小曼他们演奏的。这首深情的曲子,却招来了言小曼的大声臭骂,他现在可不想听到它。
“怎么啦,先生?这首曲子,现在可是很走红哦。”司机不解地关掉音乐。
“没什么,我只是现在不想听到它。”宁语杰忍住心烦,淡淡地说。
“那我给您重放一首吧。”司机说着,又准备去拨弄那音响。
宁语杰叹了一口气:“算啦,别放了,就这样静静的吧。”
司机停止了动作,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忐忑不安的宁语杰,试探地问道:“看先生这样子,是赶着去见女朋友的吧?”
宁语杰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司机点了点头,想当然地说:“先生仪表堂堂,没有哪个姑娘能抗拒得了您的魅力。放心吧,她会答应你的。”
宁语杰笑了:“你啊,真会开玩笑。”
司机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要是女人啊,也一定会找您这样的男人!”
宁语杰笑得更开心了,他暂时抛开了因钟佩妮带来的不快。
一路上,宁语杰跟司机唠唠嗑,也就不再觉得郁闷了。
来到言小曼居住的楼下,宁语杰仰起头来看着六楼上的那个窗口,心里有些激动。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女人了,今天晚上,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宁语杰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都已经是不惑的人了,怎么还跟毛头小伙儿那样沉不住气呢?
他摇了摇头,提着果篮,捧着鲜花往楼里走去。
桌面上,已经杯盏狼藉,那两个负有灌醉宁语杰任务的史朗和瘦猴,他们不仅没有劝动宁语杰端起酒杯,倒是把自己灌的先趴下了。
唯一让言小曼感到安慰的是,戚圆圆没有像那两个大男生那样,醉得已经倒在椅子上找不到北了,戚圆圆还在坚强地硬撑着。
此时,她把一杯满满的酒举到宁语杰的面前,自己也把杯子满上:“你,宁语杰,孬种!女生都敢放开来喝,你……你为什么要滴酒不沾?喝!喝了……喝了……这一杯!我……我……戚圆圆陪你……陪你喝!”
“圆圆,你也别喝了,瞧,你都快要醉了!”宁语杰说着,把戚圆圆送到自己嘴边的那杯酒接过,放到了桌子上。他又把戚圆圆手中的另一杯酒夺了过来。“这杯酒,你也别喝了,再喝,你真的要醉了。”
戚圆圆不干了:“谁……谁说我醉啦?我……我没醉!就是……就是再喝一瓶,也醉……醉不倒我……”
戚圆圆说着,一把又从宁语杰的手中夺过酒杯,二话没说,一仰脖子,“咕嘟”一声,整杯酒又下了肚。
她翻转酒杯,得意地嚷嚷:“瞧瞧……瞧瞧,我……我全把它喝了……我也……没……醉……”
戚圆圆话音未落,酒杯倒是先落下来了。还好,宁语杰眼疾手快,接着了那酒杯,那酒杯才没有掉地上摔碎。
可戚圆圆却再也撑不住了,她身子一歪,倒在瘦猴的身上,“呼呼”地睡去了。
三个家伙,全军覆没,估计就是卓杰不用值班,在这儿也还是没用。言小曼不由得暗暗叫苦,看来今天的计划要泡汤了。
“小曼,你……你看他们……”宁语杰看着那三个醉得东倒西歪的人,无奈地一摊手。
言小曼故作无所谓地说:“别理他们,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却偏偏要逞能,让他们买个教训吧。”
“是啊,是得买个教训,喝酒啊,就是误事儿!不过,他们喝醉了就只是睡着不动,不像有些人,喝醉了酒就胡作非为,害人害己。”宁语杰无限感慨地说。